寧國府里逗蜂軒的大火沒有波及周邊的建筑,只是這樓卻被燒了個干凈。青灰在寧國府上空飄浮,旁邊建筑白雪上落著黑點,猶如嶄新白布發(fā)了霉。
寧榮街上人們議論紛紛,鳳姐兒并邢夫人、王夫人一行到寧國府前,只見府門大開,府內(nèi)掛著白綢。在大雪之下,顯得格外凄涼。
賈代儒、賈代修、賈敕、賈效、賈敦、賈赦、賈政等各房老爺,并賈琮、賈珖、賈琛、賈瓊、賈璘、賈薔、賈菖、賈菱、賈蕓、賈芹等各房晚輩都早早來了。
鳳姐兒因懷有身孕未入府中,只是遙遙透過府門往里瞧了眼,心里擔(dān)憂著。眾太太奶奶去了停靈之處,見著里面蓉哥兒在那痛哭。這模樣比尤氏方才哭得還厲害,人群里寶玉也受蓉哥兒哭聲感染,不覺間落下淚來。眾人亦是如此,當(dāng)蓉哥兒不舍老爺。
皆紅著眼兒給賈蓉安慰幾句。
不多時,秦業(yè)、秦鐘并尤氏的幾個眷屬尤氏姊妹也來了。
尤氏安排秦氏接待了眾太太奶奶,又吩咐賈瓊、賈琛、賈璘、賈薔四位寧國府正派子孫去陪客。欽天監(jiān)陰陽司擇準(zhǔn)臘月十八大寒之日,停靈三七二十一天。
賈蓉聽到自己還要在這里演上二十一天的孝子,哭得更厲害了。所謂是聞?wù)邆?,見著落淚。無不在心里稱其為大孝子,只覺珍大老爺在天之靈見了蓉哥兒這悲痛欲絕的樣子也該安息了。
內(nèi)房的黛玉聽了蓉哥兒哭聲心里也及不好受,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來,一時竟同病相憐落滑下淚珠。近來可卿最與林姑姑想熟,兩人無言擁著,等黛玉抬頭時可卿衣裳濕了一片。
可卿攜著她道:“姑姑不如隨侄媳到另屋歇息?!?p> 黛玉搖頭,總?cè)滩蛔∪タ创罂薜馁Z蓉。只越瞧他身影,便想起自己素日在東府里深得蓉哥兒夫婦照顧,眼角的淚水就越藏不住。
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道:“我與你在這賠著蓉哥兒吧?!?p> 秦可卿倒是沒做多想,點頭應(yīng)下。
一旁的寶玉卻是見了秦鐘,才哭花的臉上就有了些許笑顏。找了機會拉著秦鐘偷溜出了屋子,兩人在廊檐下互道相思之苦。
寶玉牽著秦鐘,問:“這幾日會在府里住下?”
秦鐘羞澀道:“需聽老爺安排?!?p> 寶玉見了,一時又失了神。聽有婆子尋來,才與秦鐘急忙進(jìn)了屋子。
當(dāng)日,宮里下來旨意,賈蓉襲了四品爵騎都尉。蓉哥兒心里雖有喜意,嘴上卻依然嚎啕大哭,又是謝皇恩,又是謝祖恩、父恩。
蓉哥兒這番做派,讓傳旨內(nèi)監(jiān)都不禁動容,連忙招呼著:“小蓉大爺快起來罷,快起來罷?!?p> 賈蓉心里覺得這戲也差不多了,才肯罷休。又哭了兩聲,遮面起來。
林黛玉偷偷看著他,自言自語道:“蓉哥兒定是傷心透了。”
待蓉哥兒送了內(nèi)監(jiān),林黛玉便去安慰他。
寧國府里賓客更是贊蓉哥兒知恩大孝。
賈珍的喪事多由尤氏主辦,府里又有賴升家的幫襯,鳳姐兒也讓來旺家的過來幫忙。從剛開始的亂作一團(tuán)變得井井有條。
太爺賈敬不愿出來,誰也強求不得。只對外宣稱敬老爺喪子悲痛,不愿見客。停靈二十一日里,寧榮街上白茫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
忠靖侯、錦鄉(xiāng)侯、川寧侯、壽山伯皆有來祭。至大寒日,送殯的除自家寧榮兩府,剩下四王六公后人皆齊。史、蔣、謝、戚、司、韓、馮、陳、衛(wèi)等諸王孫公子,皆來相送。
賈蓉看著路邊這些人馬,心里止不住的擔(dān)憂。
這陣勢不是一般的大啊。一個小小三品爵爺,竟有這么多人來送,太夸張了點。
沒多時,蓉哥兒又遇見了北靜王水溶。這位風(fēng)度翩翩的年輕郡王與蓉哥兒道了聲節(jié)哀,得知賈敬在府沒來,才興致缺缺地去找了賈政一家。
總覺得這家伙不簡單。蓉哥兒瞧著北靜王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又細(xì)看了其他諸位公侯子孫,心里更擔(dān)憂了。
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引起宮里非議才好。
只是誰都不會想到,賈珍下葬后的第二天。王家的王子騰突然升了九省統(tǒng)制。這消息還是鳳姐兒因心里記掛著畫像,來東府時告訴蓉哥兒的。
這時間也巧合了吧!
賈蓉實在沒理由不去想,這其中有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發(fā)什么愣?”鳳姐兒十分不滿地哼了他聲,讓蓉哥兒繼續(xù)作畫。
賈蓉瞧著鳳姐兒今日頭上的那只玉簪子,心里有些暖意,一邊畫著一邊笑道:“嬸子也太不體貼侄兒了,這大冷天里還要讓侄兒提筆,手都僵了?!?p> “瞧你個沒良心的,我請你作畫都兩三個月了還沒畫好。倒是愛憐你家媳婦,都給她畫了好幾副圖了。”鳳姐兒白了蓉哥兒一眼,哼道:“若是你今兒不把圖畫好了,定讓你沒個好年過。”
邊上的可卿羞著陪笑道:“大爺便從了吧,若不給嬸子畫好,還不知怎么拿我取笑?!?p> “知道就好!”鳳姐兒道,說完又看向可卿。自己最近兩次過來畫像,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總覺得秦氏眼神中有些異樣。
不過王熙鳳也沒太在意,只想著讓蓉兒趕緊把畫作了。再過些時日,自己肚子也該顯了,怕不能再多走動。
花費整整一個下午時間,蓉哥兒手指都沒了血色,僵硬起來才算把畫完成。
“瞧著像另外一個我?!兵P姐兒對蓉哥兒的畫先稱贊了一番。又瞧見畫里自己頭上的玉簪子被改成了現(xiàn)在戴的這個,哼道:“誰讓你把上面改了的?!?p> “蓉兒看鳳姑姑換了簪子,就順手改了,還以為是姑姑要改?!比馗鐑汉裰樒さ?,“姑姑不滿意,要不蓉哥兒換了去?!?p> “算了,就這樣吧?!兵P姐兒嫌棄道,“為了懲罰你擅作主張,今兒護(hù)送著我回去?!?p> 秦可卿酸溜溜道:“這哪是懲罰。侄子這般待嬸子上心,就算是嬸嬸不說,我家大爺也會親自送去?!?p> 鳳姐兒攜著可卿手道:“哎呀,瞧你這酸味,還吃嬸嬸醋了。等你哪天懷上了,你家大爺還不得時時刻刻捧著你。”
“嬸嬸就好頑笑,即將當(dāng)族長的人哪能時刻陪著娘們?!毖粤T,秦可卿紅了臉。
鳳姐兒笑著與可卿聊了幾句私密話,賈蓉?zé)o法聽清。等護(hù)著鳳姐兒登了車,才在車?yán)飭枺骸肮霉脛倓偱c媳婦說什么?”
“就你管得多!”
七里米粉鵝
晚了。抱歉,今日三更補上(除這章外)。求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