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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鎮(zhèn)的焦土上,零靜坐在篝火旁。
往生燈的蒼白色火焰在掌心躍動(dòng),映得她眉間金瞳忽明忽暗。
凌云躺在不遠(yuǎn)處,胸口纏繞的藥布滲出血跡,紅葉正用銀針為他疏導(dǎo)淤積的神力。
鐵山蹲在廢墟里,一塊塊翻找未被燒毀的鐵器——那是他父親留下的打鐵鋪殘骸。
“他昨晚喊了七次你的名字。”紅葉忽然開口,銀針在火光中泛著冷光,“昏迷時(shí)還攥著這個(gè)?!?p> 她拋來一枚焦黑的銅鈴,鈴鐺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凌”字——是凌云幼時(shí)母親系在他腳踝的護(hù)身符。
零摩挲著銅鈴的裂痕,想起三日前天璇的箭矢刺向凌云時(shí),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釋然。
“你救我們,是因?yàn)槔⒕螁??”紅葉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刀。
篝火“噼啪”炸響,零抬眼看向廢墟盡頭。鐵山正將半截鐵錘埋入土中,那是他父親臨終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我救你們,”零將銅鈴放回凌云枕邊,“是因?yàn)槟銈儽静辉摫痪磉M(jìn)來?!?p> --
三日后,零重返神骸之墟。
這次她避開了滄溟的殘骸,徑直來到玄溟洞府深處。往生燈映亮角落的青銅匣,匣中躺著一卷獸皮書,封皮上是用神血寫就的“昭明”。
“今日她問我,為何諸神皆懼審判權(quán)能。我答:因?qū)徟锌蓴靥斓?。她笑了,說若天道不公,斬了又何妨?!?p> “……天樞察覺她動(dòng)搖,欲降九重天劫。我盜往生燈時(shí)被擒,但無悔。”
“……她親手釘穿我神魂時(shí),眼里有淚。這就夠了。”
書卷在零手中寸寸成灰,最后一行字浮空燃燒:“昭明,若你重臨此世,莫再信所謂天命?!?p> “你連自己的死亡都算計(jì)到了?!绷銓?duì)著心口低語,漆黑結(jié)晶泛起微光。
玄溟的虛影在燈焰中顯形:“你現(xiàn)在信了嗎?我從未背叛過你?!?p> “我信的是現(xiàn)在的你?!绷隳笏榛覡a,“不是書卷里的玄溟,也不是記憶里的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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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云鎮(zhèn)時(shí),鐵山正在廢墟上打鐵。
他赤裸的脊背布滿灼痕,鐵錘砸在燒紅的斷劍上,火星濺入未愈的傷口:“這把劍……是老爹給鎮(zhèn)里獵戶打的最后一柄?!?p> 零沉默地看著他淬火。鐵水入水的剎那,劍身浮現(xiàn)出暗紅色紋路——竟是摻雜了神血的重鑄之法!
“你什么時(shí)候發(fā)現(xiàn)的?”她問。
鐵山抹了把汗:“那日你昏迷時(shí),玄溟前輩教我的。他說臨界人族若想抗衡諸神,唯有以神血煉器?!?p> 零瞳孔驟縮。鐵山遞來的劍鋒上,映出她驚愕的臉:“他說你遲早要面對(duì)整個(gè)天外天,我們需要一支軍隊(duì)?!?p> ---
七日后,青云鎮(zhèn)外三百里。
天璇站在尸山血海中,腳下踩著三名神使的尸體。她的銀弓已斷,卻笑著舉起一枚血色玉簡:“你以為我為何故意敗給你?這枚‘諸神盟約’已錄下你使用審判權(quán)能的畫面,三日之內(nèi),天外天將傾巢而出!”
零的劍鋒抵住她咽喉:“你求死?”
“不,我求一場豪賭。”天璇抓住劍刃,任由鮮血染紅衣襟,“賭你會(huì)不會(huì)為了保這些螻蟻,自愿踏入**焚神臺(tái)**!”
玉簡應(yīng)聲炸裂,蒼穹裂開九道金痕。焚神臺(tái)的虛影籠罩臨界,無數(shù)凡人被金光攝向高空——包括剛能下地的凌云。
“現(xiàn)在,”天璇笑得瘋狂,“殺我,他們就灰飛煙滅;不殺,就跟我回天外天受審!”
零的鎏金瞳第一次顯出掙扎。
她看見鐵山在金光中死死抱住打鐵爐,紅葉的銀針扎進(jìn)自己穴位抵抗?fàn)恳?,凌云卻松開了抓住枯樹的手——他正用口型對(duì)她說:“別管我們。”
“你不敢賭的?!碧扈蛄颂虼竭叺难?,“審判之神最怕羈絆,不是嗎?”
劍鋒突然調(diào)轉(zhuǎn),零反手刺穿自己心口。漆黑結(jié)晶碎裂的剎那,玄溟的虛影在金光中凝成實(shí)體。
“替我護(hù)住他們?!彼龑⑼鸁羧M(jìn)玄溟手中,縱身躍向焚神臺(tái),“告訴諸神——我接受審判?!?p> 焚神臺(tái)的業(yè)火灼燒神魂時(shí),零反而笑了。
她看著端坐云端的神議會(huì)成員,看著他們因恐懼而扭曲的臉,最后將目光定格在為首的**天權(quán)**身上:“你們不是想知道審判權(quán)能如何斬天道嗎?”
鎏金瞳在火中化作赤紅,她一字一句道:“天不容我,我便以身為刃——”
話音未落,整座焚神臺(tái)驟然崩塌。玄溟踏著往生燈焰破空而來,身后是鐵山鍛造的三千神血?jiǎng)?,劍鋒齊齊指向諸神!
“她不是昭明?!毙榈暮诩y爬滿臉頰,宛如從地獄歸來的修羅,“而你們,也不再是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