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血氣方剛的男人真是精力無限
陶子最近精神不是太好，新亞的項目已經跟進完成，唐啟明有意思調她去杭城，給了她一周時間考慮。
于夢也是采訪遍地，忙得不可開交，這會兩人在城門院附近的夜市吃燒烤，一扎啤酒落桌，發(fā)出“砰”的一聲響，于夢發(fā)出靈魂拷問：“我就奇了怪了，當領導的就那么喜歡折騰人？”
她所在的一家報社最近因為人員改編流動，有了裁員和調整的情況，于夢的領導也調職去了社科版塊，新來的部長周晨長得很精英，脾氣不算好。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改，于夢作為老部長的得力部下首當其沖，周晨對她的工作挑剔個沒完，最后通知——把她調去娛樂版塊。
于夢接到通知當天就在辦公室里跟周晨大吵一架，最后摔門離去。
這會在大排檔里，頂著沸沸人聲，自個還扯著嗓子在罵娘。
陶子也是一堆破事，安慰的話根本說不出，只能端著啤酒喊：“來，再走一個！”
等兩人都上頭了，于夢醉眼朦朧地指著她說：“小桃子，不是我說你，慫啥？領導給你機遇你都不抓住，小心到最后跟我一樣噢?！?p> 說完她又罵咧了周晨兩句：“惡心，職場站隊這玩意我搞不來，周晨小人官僚作風太強，相比起你家魏晉，魏晉簡直就是職場清流了?！?p> 陶子打?。骸白⒁獯朕o，不是我家的。”
于夢笑，“說實話，以前魏晉對你百般嚴苛，我看不過去，但現在我其實能理解他了?！?p> 陶子悶聲喝酒，并不接茬。
于夢搖頭：“他就跟我老部長一樣，不過我老部長人要溫柔得多，跟著他干，我樂意?！?p> 陶子笑得一抖一抖：“說的你好像沒跟你老部長撕過一樣?！?p> 提到舊事，于夢也樂得不行，她脾氣直來直往，說難聽點有點不近人情，誰要動了她的東西，不死也得殘，就是老部長也得讓她兩分。
“那是我的就必須是我的，不能讓。”
于夢這句話讓陶子突然醒悟，唐啟明擺明了給她一個上升機會，她干嘛不上？
說不定這一趟去了杭城，回來后就升官，到時候坐到跟魏晉一樣的職位，她一天要堵他千百遍才能算出氣。
可轉念一想，人又焉了。
于夢拿著酒瓶戳了戳她：“哎，好好的怎么又趴下了?！?p> 陶子嘆氣：“我一個敲鍵盤的跟敲代碼的完全沒話講，這要真去了杭城，我估計得脫層皮?！?p> 她想起上次在杭城待的那一個月，頭一回讓她明白了“對牛彈琴”這個意思。
于夢就直接很多：“不會就學啊，再說不是還有魏晉嗎？”
陶子撇嘴：“真讓我去找魏晉會被嘲諷死。”
她學著魏晉的樣子說話——
“你這個數據有問題，重做?！?p> “這都不會，我教你的東西都給周公了嗎？”
“不要找借口，我不喜歡聽廢話。”
“……”
于夢笑得不行，“魏晉那張臉不用來擺撲克真的浪費了?！?p> 陶子攤手，末了也笑了起來。
于夢砸吧著嘴，冷不丁丟出一顆炸彈：“我倒是覺得，魏晉要再溫柔點，你說不定就沒有這么大敵意了。”
陶子一愣，有種被戳破心事的心虛感，頭低了低，半晌才說：“要真這樣，他就不是魏晉了?！?p> 于夢在城門院留宿，兩人在家又喝了不少，只是陶子酒深似海，沒什么醉意。
最后于夢抱著馬桶一邊罵周晨一邊吐個沒完，陶子看不下去了，拿了桌上的鑰匙說到：“別喝了，我下去買點東西就上來?！?p> 回應她的只有于夢醉咪咪的罵聲。
城門院旁邊有家24小時藥店，陶子一身酒氣，買醒酒藥的時候還被店員好心提醒少喝酒。
陶子笑呵呵地點頭，一出門就打了個寒顫，京門的夏夜很涼快，風一吹，酒意全醒。
手機響了，一看是于夢，她嘆了口氣，在小區(qū)門口的臺階上坐著。
于夢在電話里發(fā)酒瘋，偶爾還能聽到砸東西的聲音，陶子捏著眉心，口吻很是無奈：“是是是，你說得對?！?p> 于夢：“小桃子，我難受，你在哪里啊，怎么還沒回來？”
她喝了那么多酒，不難受才有鬼吧。
“我在樓下，現在就上來。”她起身走了沒兩步，又慌了：“你哭啥，我就來?！?p> 電話里又傳來砸東西的聲音，陶子炸毛了：“我……你大爺，別砸了！喂，你聽得見嗎？”
耳邊又是一陣嚶嚶嚶，陶子頭皮發(fā)麻，瘋狂按電梯：“等我上來真的要你好看了，深更半夜發(fā)酒瘋，你是不是嫌命長，??！”
陶子進了電梯正要關門，突然一只手攔住電梯門，而后氣氛一頓，陶子都忘了罵人，只是看著來人怔怔的。
魏晉一身運動套裝，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原本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放下來，突然收了很多銳氣，臉上還淌著熱汗，他一進來陶子就感覺到了一股熱氣。
血氣方剛的男人，真是精力無限呢。
他也是沒想到這場景，半天才點個頭：“晚上好?！?p> 陶子是被耳邊的嚶嚀聲拉回神的，于夢喝醉了，胡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她趕緊轉過身，對著手機說：“你安分點，我馬上就上來了?！?p> 掛斷電話后才對魏晉笑道：“晚上好?！北砻婀Ψ蛩矔龅?，“魏總……鍛煉身體啊?！?p> 魏晉點頭，站在她的對面，目光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她穿了件很簡單的灰色長衫，長長的頭發(fā)隨手挽起，卸了美艷的妝容，此時容顏清淡倒給人一種溫柔嬌軟的感覺。周遭還散著濃烈的酒意，大概也是喝多了的原因，臉紅紅的，一雙含情眼里少了很多攻擊性。
“看不出來陶組長酒量真不錯。”
陶子總覺得他講話自帶嘲諷，于是僵硬地回道：“一般，沒事喝兩口而已?！?p> 魏晉擦了擦汗，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陶子覺得他笑了下，“看來是有好事要慶祝了?！彼粗兆?，這次沒擋住嘴邊的笑容了：“新亞的項目唐總打算讓你去跟，你考慮好了嗎？”
陶子沒說話，他又說：“不過我建議你不要去比較好?！?p> “什么意思了？”
“陶組長似乎對自己的認知還不夠全面啊?！彼戳斯醋欤坨R片下藏著深意。
陶子握拳，努力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魏晉就是神經病！
然而自我催眠不過兩秒，就被魏晉一句話打破：“自不量力的毛病，你什么時候改改？”
電梯門開，陶子氣炸，魏晉走出去后又正對著她，臉上的笑意始終未減，在陶子看來真的很上火。
他說：“祝你今晚好夢。”
陶子開嗓：“好你妹啊，你是不是……”電梯門關，陶子摁開繼續(xù)罵：“一天不刺我兩句你就渾身不舒服??？”
“魏晉，我是哪里得罪你了，怎么走到哪都有你……”
門再關，她再摁：“你作為一個領導，能不能給下屬一點建設性意見，有事沒事打擊下屬自信心很好玩嗎？??！”
魏晉被吼得一愣一愣，這小辣椒脾氣，敢這么指著他罵的人，恐怕除了陶子再找不出第二個。
許是今晚喝過酒，陶子罵起人來都不帶停頓的，最后怎么上去的也不太記得了，只記得魏晉那臉色，比小黑屋還要黑。
她一早起來想起這些畫面，總覺得魔幻，看到桌上擺著的醒酒藥，突然沒忍住喊了起來。
于夢掙扎著起來：“怎么了怎么了？”
陶子哭喪著臉，指著醒酒藥說：“我完了！”
“啊？”
“我昨晚碰到魏晉，沒忍住把他往死里罵了一頓。等下我還怎么去上班??？”
她自顧自地嚎叫，于夢腦子要炸了，扔了個枕頭過去，“閉嘴，頭疼?！闭f完又躺下，提議道：“不想去就請假唄。”
只是隨口一句話，陶子還真請假了，只是沒想到這一請假，去杭城的事被魏晉截胡了。
隔天陶子敲開唐啟明辦公室的門，正式回復去杭城這件事，可沒想到唐啟明打斷她，略微思考后才說：“這件事我昨天重新考慮了下，決定還是讓魏晉先過去比較好?！?p> 陶子不明白：“為什么？說起來我應該才是比較了解這個項目的人?！?p> 唐啟明點頭：“沒錯，但是新亞的項目跟我們平時的項目不一樣，這是第一次，一言工作室接觸軟件項目的開發(fā)，稍有不慎就會出現很多問題，我想我還是需要一個內行的人比較好?！?p> 這話很直白了，也正是陶子最開始擔憂的一點，她有點氣餒，感覺一條光明大道突然變暗了。
她硬著頭皮問：“唐總，我明白了。我能問問，您最后決定讓誰去了嗎？”
“魏晉。”
果然不出她所料，前兩天還說她自不量力，今天就把她的活兒給截了。
真是一出好戲。
可是唐啟明的理由確實很有說服力，陶子瞬間就沒話講。
畢竟她和魏晉之間的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
唐啟明見她臉色不好，起身走到面前，倚在桌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桃子，我了解你，但這一次真的對不起了，這樣，下班我請你吃飯當賠罪行不行？”
唐啟明沒什么老板架子，這也是大伙能跟他打成一片的原因。
陶子笑：“唐總，你這話說了很多次了，這回當真嗎？”
唐啟明一頓，皺眉道：“你在質疑你老板的人品？”
“不敢?！?p> “那就說定了，下班一起吃飯?！?p> 陶子笑，正要說話，魏晉敲門進來了，他把一份文件拿給唐啟明簽字，突然說：“唐總，杭城的項目我想提個要求?！?p> 唐啟明大手一揮，很爽快：“什么要求？”
“我還缺個助理?！?p> 唐啟明笑了，“是了，你來公司這么久是該招個助理了，我等下就跟人事說?！?p> 魏晉轉頭看向陶子，目光深邃，有點不懷好意，“不用，我覺得陶組長挺好的?！?p> 唐啟明一頓，抬眼看魏晉，又看陶子，后者也是不可置信的狀態(tài)。
魏晉說：“培養(yǎng)新人很麻煩，陶組長對這個項目有一定熟悉度，我相信她能做好。陶組長你說呢？”
陶子滿臉疑問，“我……”
魏晉這是什么意思？他那一臉希冀的表情，什么意思??！
唐啟明沉吟了會，說：“魏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陶子還有另外的任務?！?p> 陶子又看向唐啟明，他從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首都《博彩》雜志社的資料，百年老牌雜志了，有口碑，有知名度，還有實力。他們最近計劃出一本雜志叫《博彩眾聞》，風格百花齊放，很適合我們的內容輸出，我有想法跟《博彩》合作這本新刊?！?p> 陶子瞬間兩眼放光，這比新亞的項目更有吸引力，畢竟這才是適合她的舞臺啊。
“唐總！”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才揚著自信的笑，說：“我會好好做的?！?p> 她拿著資料就去準備策劃，唐啟明在辦公室內對著魏晉搖頭：“挺好，挺有干勁的?！?p> 魏晉點頭，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看到她高挑啊的背影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唐啟明還在說：“好歹也曾經是你徒弟，怎么老是嚇人家?！?p> 魏晉無辜：“我可沒嚇她，從進來到現在，她都沒搭理過我一句話?！?p> 唐啟明坐下給他倒了杯茶，“都說你平易近人，那怎么就陶子說你兇?！?p> 茶是好茶，魏晉抿了一口，慢慢笑道：“是她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