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概是朵爛桃花
一連好幾天,魏晉都沒提吃飯這個事,倒是她因為這件事焦灼得不行。
你去問吧,人家還以為你上趕著,不問吧,好像又落人口實。
唉,她到底是為何要碰上魏晉這尊佛呢!
她心不在焉,午間吃飯徐冰雨有點擔(dān)心地問:“小桃子,你怎么了,黑眼圈好嚴(yán)重?!?p> 陶子動作迅速地掏出小鏡子一照,這烏黑的一圈粉底都沒遮住。
“沒事,最近睡眠不太好。”
“唐總最近都沒有踩點喊加班了?!睒窐奉D了頓,思索著說:“莫非魏大神刁難你了?”
徐冰雨一聽魏晉的名字就自帶濾鏡,嗔她:“你又知道了。”
樂樂嘟著嘴,說的很小聲:“我昨天啊在茶水間看到市場部的小李偷偷在哭,一問才知道是被大神嚇哭的?!?p> 陶子挑眉,心說,這還是小場面。
徐冰雨問:“怎么回事?”
樂樂說:“工作錯誤,魏大神這人太較真,容不得一點瑕疵,話說得很難聽,人家小姑娘怎么遭得???換我,我也得哭?!?p> 陶子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不能再贊同了。
徐冰雨就奇怪了,“怎么會,我看魏大神人挺好接觸的啊,我就喜歡講話直接的人。你們還不知道吧,《知識商刊》的主編今天要來采訪魏大神?!?p> “真的啊,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號稱無所不知的樂樂竟然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徐冰雨突然的嘚瑟:“當(dāng)然是真的,我今天在前臺轉(zhuǎn)了下,就看到了魏大神的日程表。”她笑得嫵媚,“而且啊,他們就約在這家店吃飯。”
“真的假的!”樂樂立刻抬頭左看右看,果然在一處偏角落的位置看到了魏晉,他對面坐著一個短發(fā)女人,看不到樣子,看背影也能猜到是個很知性的女人。
陶子抬眼看去,還真是,他那標(biāo)準(zhǔn)的商務(wù)微笑讓人挑不出一絲假意。
徐冰雨又犯了花癡:“天哪,他怎么能夠那么帥!”
樂樂:“不然怎么叫大神?!?p> 陶子轉(zhuǎn)回兩人的腦袋,嫌棄的說:“求你們收收下巴,口水要流出來了?!?p> 樂樂笑:“我覺得今天我能吃兩碗飯?!?p> 徐冰雨握拳:“我去,就沖他這一笑,我干了?!?p> 說完,一口喝掉了手邊的檸檬水,“下飯?!?p> 陶子搖頭,轉(zhuǎn)頭瞥了眼魏晉的方向,離得遠(yuǎn)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可從他那從容不迫的舉止看來,他們聊得很開心。
魏晉最大的魅力是自信,不論是怎樣的場合,他好像都游刃有余。
陶子當(dāng)年在他手下做事是領(lǐng)教過的,也正是如此才備受吸引。
魏晉正說著話,余光隨意一掃便看到了陶子,她看著他,那眼神很平靜,沒有以往的靈動,像審視。
他朝她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這一眼,陶子莫名臉紅,低頭悶聲吃飯。
隔天下班魏晉突然發(fā)來定位,那會陶子正好從洗手間回來,手機放在工位上沒拿,樂樂順便瞄了眼,看著陶子滿臉八卦:“喲喲喲喲,今天這妝真漂亮,和誰約會???”
陶子摸了摸臉,“有嗎?我每天都這樣啊?!?p> 樂樂“嘖嘖”搖頭,下巴指了指她桌上的手機:“那這個‘老狗’是誰?人家地址都發(fā)過來了。”
陶子心下一驚,點開一看還真是魏晉的消息,看著備注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不是約會,是還人情?!?p> 徐冰雨搭著樂樂的肩膀,嬌羞羞地說:“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可別擋了小桃子的桃花。”
樂樂恍然大悟,長長地“哦”了聲。
陶子干笑:“哈,那大概也是朵爛桃花?!?p> 正好這時魏晉從玻璃房出來,徐冰雨立刻站直,擺著可人的笑:“魏總,走了啊。”
魏晉看著她們點頭:“你們不走嗎?”
徐冰雨背上包走過去:“當(dāng)然走。魏總住哪啊,說不定我們同路?!?p> 魏晉剛想開口,陶子就咳了聲,眾人看她,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最近上火,嗓子癢?!?p> 魏晉張嘴,她又截胡:“司花,你今天不是約了做美容,時間來得及嗎?”
徐冰雨一見到魏晉就忘事,突然想起這茬,一看時間還真到點了,火急火燎的要走人。
“天,差點忘了?!彼呑哌€不忘朝魏晉拋個媚眼:“魏總,路上注意安全哦?!?p> 魏晉點頭:“你也是?!?p> 樂樂還在慢吞吞收東西,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留下來絕對有好戲。
哪曉得下一秒,魏晉就說:“那我先走了,你們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樂樂笑瞇瞇地說:“好的,魏總再見?!?p> 陶子喝水,故意不看他也不搭話。
樂樂突然嘆氣:“嘖,咱們魏大神太冷淡了?!?p> 陶子覺得好笑:“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樂樂打哈哈,火速收好東西,等她:“一起?”
陶子慢吞吞放下杯子,“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沒處理完?!?p> 樂樂不疑有他,“那你別加班太晚哦。”
陶子點頭:“拜拜,明天見。”
“明天見。”
等人走了她才摸出手機打給魏晉:“去地下停車場等我?!?p> 已經(jīng)在停車場的魏晉早就摸到她車邊了。
陶子一路東張西望,偷偷摸摸地走過來,掏出鑰匙就開門上車。
魏晉看她這做賊的樣子不禁好笑,但什么也沒說。
陶子導(dǎo)航過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家高級餐廳,還有門童來停車,她看著魏晉真的是直咬牙,這是大放血?。?p> 魏晉瞧見她臉色,嘴角翹了翹,把她的心理活動摸了個遍,嘴上卻說:“陶小姐,請。”
陶子擠出一個難看的笑:“魏總,請?!?p> 魏晉沒往前走,而是走到她身邊,把手遞過去。
陶子愣了愣,“干嘛?”
“這是高級餐廳的基本禮儀。”
陶子撇嘴:“窮講究?!?p> 但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魏晉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肘處,陶子莫名覺得心里刮起一陣龍卷風(fēng),腦袋垂著都不敢看他。
“看前面,地上沒有錢撿?!?p> 陶子翻了個白眼,手指發(fā)狠掐了他一把:“我知道。”
魏晉吸了口氣,另一只手摁在她使勁的手上,陶子瞬間松開要抽出來,卻被他緊緊握住,他看著前面,淡淡地說:“挽住我?!?p> 那時陶子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說久違,不像,說新奇,就離譜。
陶子突然想起于夢的話,魏晉不會真的在跟她示好吧?
不會吧,驕傲的王子要低頭了嗎?
想到這里,陶子笑了起來,魏晉問:“笑什么?”
她搖頭,臉上卻是笑意未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好看。
餐廳里的東西都是自助,人來人往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高級餐廳該有的浪漫氣氛,倒像是一個宴會。
陶子疑惑:“自助餐?”
魏晉點頭:“想吃什么自己拿?!?p> 陶子哼了聲,這廝搞得就像是他請客一樣。
陶子挽著他走了一圈,一路拿了不少東西,魏晉拿了杯酒裝得一副紳士樣。
陶子撇嘴,完了又覺得自己說錯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裝,人家本來就是。
魏晉在外面總是精致的。
她拿了塊小蛋糕問他:“你吃嗎?”
魏晉直接湊過來就著她手咬了口,奶油很綿密,入口香醇,他滿意的評價:“不錯?!?p> 陶子直接原地石化,瞪他,敢怒不敢言。
魏晉放下酒杯也拿了塊喂她嘴里:“不欠你了?!?p> 陶子邊嚼邊罵了句臟話,說的含糊,魏晉沒聽清。
突然整個大廳傳來一陣刺耳的噪音,下一秒有人講話:“感謝大家今天能來捧場,小店開業(yè),招呼不周,各位好吃好喝?!?p> 陶子仔細(xì)看著說話的人,突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說:“魏晉,那是你老板嗎?”
魏晉糾正:“是前老板。”
末了又補充:“也是你前老板?!?p> 陶子下巴都要掉了:“李成怎么開店都開到京門來了。”
魏晉嗯了聲,臺上人又說了什么,大家開始鼓掌,魏晉笑:“到底是商人?!?p> 陶子想起以前在天語,李成她很少見到,不過當(dāng)時齊如月為了擠走她可是真的把李成名號搬上來過。
那天她收拾東西離開時,李成曾叫她去辦公室一趟,賠償金是他親自跟她談的。
想到這里,她就對李成感到惡心,一瞬間又牽連到魏晉身上,她猛地抽出手,抖得魏晉杯里的酒都灑了。
魏晉淡定地?fù)Q了一杯,還拿了張帕子給她擦手。
李成似是看到了他們,這會正走過來打招呼:“魏晉,感謝捧場啊?!?p> 兩人握手,魏晉淺笑:“應(yīng)該來的?!?p> 李成笑得熱絡(luò),寒暄道:“怎么,在京門這邊還適應(yīng)么?”
魏晉點頭:“再好不過?!?p> 李成臉上的笑減了兩分,又假惺惺地說:“你離開天語后,我是痛失大將啊,哪天你要是想回來了,我可是隨時歡迎?!?p> 陶子哼了聲,放下酒杯要走。
李成這才注意到她似的,看著魏晉問:“這位是?”
魏晉保持著恰好的笑容,并沒有接話,李成又自答:“哦,是女朋友吧。”
陶子吸了口氣,露出一個冷淡的笑:“李老板,好久不見了?!?p> 她對不喜歡的人似乎天生就帶著敵意,李成仔細(xì)看了她兩眼才認(rèn)出來:“哦,你是陶子是吧,真是好久不見了,現(xiàn)在在哪里高就?過得可好?”
陶子避重就輕,也笑瞇瞇地答:“再好不過?!?p> 李成假惺惺的哦了聲:“那就好,那就好,年輕人嘛總是要多經(jīng)歷些才好。你今天能來捧我的場,真是非常感謝,招呼不周,多包涵?!?p> “李總放心,我心寬似海,既往不咎的。”她臉上笑嘻嘻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句句帶刺。
是她自己說心寬似海,既往不咎,可這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在刻意提醒,我沒忘,你也別惡心我了。
她看了眼魏晉,臉上還掛著標(biāo)準(zhǔn)假笑:“感謝魏總邀請,也謝謝李總招待,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聊。”
她說完就走,仿佛多呆一秒她都會受不了。
魏晉沒追上來,李成笑著搖頭:“這丫頭真是一點都沒變。”
魏晉點頭:“是個刺頭?!?p> 李成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也是個硬骨頭,我哪里對不住你,你寧愿賠錢也要走?”
魏晉笑:“李總,陳年舊事,別提了。”
李成嘆氣:“如月這孩子是驕縱了點,給你惹了太多麻煩,你給她點苦頭吃是應(yīng)該的。”他端起酒杯跟魏晉碰杯,“別的不說,當(dāng)不成我女婿,當(dāng)朋友也行。我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你?!?p> 魏晉一飲而盡,“李哥,請多關(guān)照了。”
他換了稱呼,李成這才松了口氣,哈哈笑著:“好說好說,來,給你介紹幾個人?!?p> 陶子一上車就對著方向盤一頓錘:“氣死了,又被耍了!”
一氣之下她直接飚回了家,半句話沒給魏晉。
一直到深夜,有人按了她的門鈴,那時她正準(zhǔn)備睡覺,一臉煩躁地開門:“誰啊,大半夜不睡覺鬧著玩呢?”
結(jié)果門一打開,魏晉拎著一個盒子站在他面前,樓道里燈光明亮,他一身修整的西裝很服帖,整個人撐在門邊就像幅畫。
“給你?!彼?p> 陶子莫名其妙:“什么?”
魏晉輕嘆一口氣:“李成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的?!?p> 陶子皺眉,自認(rèn)沒什么東西是能讓李成記住的,于是當(dāng)著面拆了那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塊寶格麗手表,她大驚失色:“這是什么意思?”
“李總心意,你要是不要?”
陶子皺眉,有點為難。
當(dāng)年她離開公司,是李成跟她談的賠償金。雖然她極力表示不是自己的責(zé)任,但到底齊如月是他女兒,后臺太大,陶子只能生生背鍋。
后來李成又把錢退了回來,覺得她一個小姑娘著實不容易,結(jié)果她硬骨氣的把錢全退回去了。
今天魏晉帶她去李成的場,本是好心想讓他倆聊聊,解開誤會,哪知道陶子這一點就著的性子著實讓人吃不消,李成只得送點小禮物,聊表歉意了。
魏晉把手表放在她手中,口吻難得輕柔:“你性子直,喜惡太明顯,這是好事,但偶爾也要給人一個解釋的機會?!?p> 陶子看著手里的表,他的手還覆在上面,掌心灼熱。
那晚,陶子失眠了,腦子里全是魏晉那輕柔的口吻和表情。
她突然想起,其實魏晉也是個溫柔的人,他仿佛有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很多時候他明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會表現(xiàn)出來,只是暗示你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在天語跟他共事的那兩年,陶子是被他打磨出來的,因此對他的了解也是刻在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