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經(jīng)二十多天,李婆婆的腳已經(jīng)可以拆線了,一早陳凱俊打電話告訴婉瑜,傍晚下班開車接她們去醫(yī)院。
李婆婆早晨安排婉瑜去市場買了好多菜,想好好感激陳醫(yī)生。
婉瑜中午吃完午飯就開始準備晚飯需要的食材,傍晚三點半又去把湯姆和丫丫接回家。
李婆婆看著婉瑜在廚房忙碌,嘆了口氣:“這么好的女人怎么沒有個好歸宿呢?”
婉瑜假裝沒有聽到,轉過身,眼睛里有些霧氣,她好想凌峰睿,但又沒有勇氣見他,相隔時間越長反而覺得越陌生。
只聽外面車子的聲音,一會Carlen進屋,他讓婉瑜在家準備晚飯,自己帶著婆婆去了醫(yī)院。
晚飯婉瑜做了好多菜,湯姆吃的十分開心,嚷著以后要到婉瑜這里吃飯,不想去職工餐廳。
陳凱俊不好意思的笑著:“這孩子從小沒有母親,一直都是跟著我將就?!?p> 三個大人兩個孩子吃到晚上九點才結束,湯姆鬧著要留在這里睡覺,陳凱俊只能在李婆婆家另一間客房住下。
晚上陳凱俊幫婉瑜一起在廚房洗碗。婉瑜手上的創(chuàng)可貼被水浸濕了,陳凱俊將她推到旁邊,跟她說再碰水不容易結痂,會感染。
婉瑜不在意地說:“沒事,哪那么嬌氣。”
陳凱俊轉過身倚著水槽的臺面用干凈的眼神看著她說:“婉瑜,你怎么這么倔犟,這么愛逞強?”
婉瑜不解地看著他,曾經(jīng)凌遠揚也這么說過她,瞬間她苦笑說:“可能習慣了?!?p> “我問過丫丫,她說爸爸根本就沒來過,一直都是你們兩個人。”
婉瑜不知道他會問孩子,有些難為情的說:“他臨時有事所以沒來。”
陳凱俊轉頭看著窗外的海,靜謐而安詳,聽著海浪的聲音,如有人低語。
遠處,幾艘白船,海鷗盤旋,海的顏色像一盤藍色的調色板,被光與影調和,載著滿身碎金一樣的光斑,心里頭,他覺得海浪沖刷的海灘,那白色的泡沫慢慢退去,只剩些沙石與貝殼,將那誓言與足跡全部帶走,那像是一種重新開始的暗示。
他對婉瑜說:“婉瑜,你雖看似柔弱但骨子里總是太獨立。”
婉瑜看著他白襯衫上濺了些菜湯,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說:“哎呀弄臟了?!?p> 陳凱俊搖頭說:“沒事,一會我回去換件便服?!?p> 晚上有些冷,婉瑜套了件厚厚的羊毛外套,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陳凱俊進屋說:“婉瑜,我們出去走走吧?外面海邊一群大學生在開生日party?!?p> 李婆婆從屋里出來說:“你們去吧,我在家里看著小鬼?!?p> 婉瑜不好拒絕,套上靴子跟了出去。
那幫大學生在海邊放煙花,看著漫天的絢麗,婉瑜不禁感嘆:“年輕真好,大海真美。我好喜歡大海?!?p> “婉瑜,你是人魚公主嗎?記得大家叫你小魚兒就是因為你像美麗憂郁的人魚公主?!标悇P俊歪頭看著她笑著問。
“那是個憂傷的故事。如果小美人魚和王子沒有開始,她就不會死了?!蓖耔@口氣。
“生活里總有許多選擇,她選擇保護真愛,溝通也很重要啊,王子都不知道是小美人魚救了自己?!?p> “人魚和人類根本就不應該在一起。兩類人也不應該在一起?!蓖耔傉f完,只聽“砰”地一聲,一個最大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陳凱俊看著婉瑜的眼睛小聲說:“希望你能幸福?!蓖耔た粗淖煨?,疑問地看著他。
陳凱俊將手放在她肩膀上,婉瑜身體一僵,轉身躲開,背對著陳凱俊向旅店走去。
陳凱俊只覺得這墨藍的海里全是苦澀。
晚上陳凱俊睡不著聽到大廳里有聲音,他起身走出房間,看到李婆婆偷偷朝她招招手,他發(fā)現(xiàn)婆婆手里拿著酒瓶問婆婆:“婆婆怎么半夜起來喝酒?”
“我喝的是藥酒,止疼的,你要不要嘗嘗?”婆婆狡黠地辯解。
陳凱俊點點頭,婆婆給他倒了一杯,與他碰杯。
“陳醫(yī)生,喜歡婉瑜?”
陳凱俊喝了一口酒,入口先有絲甜,后調皆是酸澀。
“我已經(jīng)不敢輕易嘗試愛情了?!标悇P俊清亮的眼眸似乎要將憂傷溢出,他接著說:“我與湯姆的媽媽從出國留學就一直相伴,好不容易念完博士,她卻難產(chǎn)去世了。那些年的青春與愛情全部都離我遠去了?!?p> “陳醫(yī)生,你看我每天開心嗎?”李婆婆咧嘴問他。
“婆婆很樂觀?!?p> “我有過三段婚姻,可我依然相信人應該追求幸福,你不能永遠活在記憶的傷痕里。如果你走不出來,那就淡忘他,不去想他,看看這片海,那是寧靜,自由,熱烈,美好,夢想,生命。”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一會陳凱俊已經(jīng)有些醉了,婆婆笑瞇瞇地笑著說:“傻孩子光知道念書去了,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陳凱俊托著腮說:“婆婆,你覺得我?guī)洸??我還是醫(yī)學博士,我憋屈,看到婉瑜,我突然想重新開始,可是說不出來?!闭f完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婉瑜夜里聽到大廳里有說話的聲音,悄悄打開門,聽著兩人對話。
聽到婆婆的輪椅聲,她趕緊輕輕關上門。
天氣預報報道近日有寒潮,婉瑜將鬧鐘定到早晨5點,將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她不想再與任何男人有瓜葛。
一早,天還未亮,她帶著丫丫拖著小小的行李箱來到港口,早班船是5點30分,婉瑜剛上船,船就啟動了。
海上風浪漸漸大了,有些暈船的乘客受不住,開始嘔吐。
快行駛了一個小時,風浪太大,小船在波濤洶涌的大海里如一只紙船般脆弱,海也不見了平時的清澈寧靜,變得躁動起來,婉瑜緊緊摟住丫丫。
一個售票員打扮的中年婦女說:“大家堅持一會,風浪實在太大了,船長決定順風返航。’
陳凱俊起床不見婉瑜,去敲門,門直接開了,他看到里面整潔如新,心跳慢了半拍。
李婆婆看到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緊張地說:“哎呀,今天有大風,傻孩子不會去坐船了吧?!?p> 陳凱俊聽到婆婆的話,扭頭發(fā)動了車子,一輛白色的轎車在環(huán)海公路上如海鷗般掠過。
差不多十分鐘到了港口,停下車,跑到售票點,售票員說:“已經(jīng)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了,海上傳來訊號說遇到風浪,船長要返航。”
陳凱俊掩不住內心的高興連說:“太好了,謝謝,謝謝。”惹得旁邊的工作人員一陣不解。
只聽船只鳴笛聲,看著遠處的船漸漸靠近,陳凱俊在大廳里焦急地等待。
船只靠岸,旅客三三兩兩的下船,陳凱俊見一個身穿深藍色大衣,長發(fā)松散的束在腦后的女人,她身材高挑,深藍色大衣更顯得她皮膚白皙透亮,吹彈可破般剔透,黑色的打底襪,黑色的靴子,將一雙長腿裹住,在人群中格外單薄柔弱。
她一只手拉著行李,一只手挽著丫丫的小手,隨人群前進。到了大廳,一個男人迎面走來,婉瑜抬頭碰到他漂亮的眼眸,別過頭,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環(huán)住,婉瑜身體像觸電般,立刻脫離,兩手環(huán)住手臂說:“對不起,別這樣?!?p> 陳凱俊慌忙退后一步道歉:“sorry.婉瑜,如果讓你感到反感,請原諒我?!?p> 婉瑜扭頭看像陳凱俊說:“和你沒關系,我們回去吧。”陳凱俊看到她眸子里的淚花,心里一陣酸楚。
回到旅社,婉瑜躺在房間的沙發(fā)里,窗外雨聲傳來,電腦里放著音樂,這些日子的困意全部襲來,她閉上眼與凌峰睿的點點滴滴如同海浪涌來,她拉上身邊的蓋毯,卻聽到丫丫輕聲叫:“媽媽,我想去找湯姆哥哥玩。”
婉瑜起身安慰她:“今天外面天氣冷,我們在家里看看電視陪婆婆玩好不好?”
丫丫悄悄說:“媽媽,陳叔叔說中午帶我和湯姆去島上最大的商店買玩具,我可以去嗎?”
婉瑜看著丫丫期待的眼神點點頭。
丫丫高興地出了屋子,婉瑜窩在沙發(fā)里,迷迷糊糊睡過去。
只覺得外面天色黯淡,她突然想起午飯都沒吃,走到大廳,屋里沒人。轉身走到李婆婆屋里,李婆婆笑著說:“婉瑜這幾天累壞了吧,餓不餓?陳醫(yī)生中午做的飯,我們幫你放在鍋里溫著呢。”
“婆婆,對不起,我早晨不應該……”婉瑜不好意思地解釋。
李婆婆抬頭嘆口氣說:“婉瑜,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何苦這么折磨自己?”
婉瑜眼淚簌簌地落下,又趕緊擦干,見李婆婆轉身回了屋子,她走到窗前看著海浪拍打沙灘,心里空蕩蕩的,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像一葉無目的的小船,在生活的海里游蕩,自從到了凌家更是小心翼翼,包裹自己的喜好,感情,不敢舒展自己的心情,但看到這片蔚藍,她總能從中治愈自己。
這邊凌峰睿放下手機,他花了點錢,讓人查了郵箱的ip地址,只見短信顯示“長尾島?!?p> 他拿起手機定了最早一班的機票,趕往海城,早晨到達海城去島上的船由于寒潮已經(jīng)停航了,到了海城凌氏分店等船開航。
電話響起:“峰睿,你在哪?我剛知道陳凱俊回國了,他在國外當醫(yī)生當?shù)暮煤玫?,回國不會有什么貓膩吧?!?p> 峰睿篤定的說:“不會,他好些年沒回來了。這期間一直讀書,沒經(jīng)商,應該是單純回家省親。”
“嗯,那就好,我這個弟弟可不像其他陳家人,我不希望他介入萬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