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寧安縣
“你怎么來了!”
左閬在春瘟最嚴(yán)重的地方看見自己的女兒,那一瞬間他是懵逼的。
腦海里閃過千言萬語,甚至想要厲聲呵斥她這般冒失,卻在最后只化作這一句詢問。
這就是他左閬的女兒。
也是除了二郎外,幾個兒女中,最像他的那個。
左妍看著小半個月不見的他爹,不僅黑瘦了不少,面上青一塊紫一塊,唇上因為干燥都泛起了干皮,還有皸裂的痕跡。
她笑得格外燦爛:“當(dāng)然是,來幫大將軍打前鋒??!”
左閬看著她,也笑了。
他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說道:“好,來得好,先跟我見過祁王殿下?!?p> 以前就算了,現(xiàn)在這孩子好歹也是未來的祁王妃,來都來了,也該去打聲招呼。
秦錚對于她的到來接受度似乎就沒有她爹那么良好了。
他短暫的錯愕之后,隨后冷靜地吩咐戚望道:“把她送回隸南!”
左妍:“???”
戚望道看了看自家表哥,又看了大將軍父女倆,有些猶豫。
秦錚見他不動,本就因為疫情越來越嚴(yán)重,河壩還在不斷損毀,還有那些渾水摸魚的人……
本就煩躁不已的心情更加暴躁了,于是戚世子躺槍:
“怎么?本王使喚不動隋遠(yuǎn)侯世子?”
戚望道咽了口唾沫,趕緊點點頭:“是是是,我這就送表……左小姐回去。”
他目光求救般地看向左家父女倆,左閬打心底里有些樂見其成,所以他沒有吱聲。
妍妍雖然無愧于他們左家人的風(fēng)骨,但自己到底還是有一番私心。
祁王愿意做這個惡人,他心里甚是欣慰。
左妍磨了磨牙:“你什么意思?”
她好不容易帶著這些東西來了寧安縣,這一路好多道路都被水淹沒,變成了泥濘路。
押送物資的馬車時不時因為看不到路卡在石頭里,都是她親自下馬推的。
現(xiàn)在他說什么?
叫她回去?
秦錚熬得通紅的雙眼,死死注視著眼前這個似乎比他還要生氣的女孩。
良久,他嘆了口氣。
“這里不安全,你先回隸南,那里也需要你?!?p> 左妍也寸步不讓地看著他:“隸南的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賑災(zāi)事宜有條不紊,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嘩變。”
即使有,也早被她鎮(zhèn)壓下去了。
“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寧安縣的疫情,疫情不控制住,隸南一樣很危險!”
秦錚伸出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再次試圖勸她:“疫情控制我們有辦法,你先回去?!?p> “是直接殺了他們,然后燒干凈嗎?”左妍反問道。
秦錚沒有說話。
太醫(yī)院的人說了,三天內(nèi)再沒有辦法,第一批染病的人馬上就會死去。
只要將這些病源徹底扼殺在寧安縣,就不會造成大規(guī)模的疫病。
他們才有精力完全投入到搶修河堤上去。
“是吧?你們的辦法就是直接剝奪掉那些還活著的人生的權(quán)利?!?p> 左妍抓住這個機會,乘勝追擊。
她一個來自星際時代的人,雖然殺過無視異獸和星盜,卻也沒有像這般,直接剝奪普通人的生命。
藍(lán)星的中古世紀(jì)真是一個神奇的時代。
在這里,統(tǒng)治階級可以為了保護(hù)他們的臣民和國土,拋頭顱灑熱血。
在這里,他們同樣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將普通人的生命視如草芥。
秦錚問道:“那你有什么辦法?”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辦法,就趕緊回去。
左妍笑了,不巧,她還真的可以一試。
“既然太醫(yī)院的人都沒有辦法了,何不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
“我?guī)砹艘恍┧幉?,這是方子,你讓太醫(yī)們根據(jù)方子上說的,把病人區(qū)分開來,分別用藥,直到他們真的支撐不下去了,你才能放棄他們?!?p> 她看著他,從懷里拿出幾張藥方。
這都是小蒙結(jié)合了這個時代有的藥材和條件,找到的治療時疫的一些方子。
按照這個時代的話來說,春瘟之所以會產(chǎn)生,是因為春為萬物之始。
陽氣生發(fā),天氣忽暖忽熱,乍暖還寒,最易導(dǎo)致風(fēng)邪入侵。
也就是說,春季氣溫轉(zhuǎn)暖,這樣的環(huán)境適宜各種細(xì)菌和病原體等快速滋生繁殖,容易引發(fā)“春瘟”這類傳染性疾病的暴發(fā)流行。
而這些疾病來勢猛、傳播快,被老百姓稱為“春天的瘟神”,春瘟也因此得名。
而春瘟的癥狀多樣,有高熱,發(fā)汗,頭痛,惡心嘔吐,流涕等等,最重要的是要對癥下藥。
“這是荊防敗毒散,可解身體發(fā)寒、頭痛、肢體酸痛、噴嚏、流鼻涕等癥狀?!?p> “還有這個,銀翹散,發(fā)熱重、頭痛、流濁涕、咽喉疼痛、口渴等等癥狀可用?!?p> “最后這張,麻杏石甘湯,可治療傷寒,清肺定喘,還有身熱、口渴、咽疼、痰少黏等都可用?!?p> 隸南那邊這三張藥方她都留下了一份,但是他們用的卻是最后一劑方子。
……
秦錚接過她手里遞來的方子,毫不掩飾眸中的詫異,“你哪里來的這些藥方?”
左家是武將世家,可不是行醫(yī)世家。
她說起這些藥方來頭頭是道,從沒有見過那些病人,說出來的很多病癥也確實是太醫(yī)們總結(jié)出來的。
左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了一眼同樣疑惑地想要答案的她爹,答道:
“這你們不用管,山人自有妙計。”
目光瞥見戚望道在她帶來的那幾輛馬車旁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她繼續(xù)說道:
“這些都是方子上用的上的藥材,不夠再讓我哥從隸南送過來?!?p> “啊對了!還有這個?!?p> 她一拍腦袋,注意到戚望道的手在那幾個軟綿綿的麻袋上戳來戳去,連忙走了過去。
秦錚握著手里的三張方子,目光追隨著她的動作。
看到她從麻袋里拿出來一片白色的布條,目光疑惑。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有些見過自己家里那口子用過的漢子,黝黑的面龐因為發(fā)紅變得更黑了。
“口罩啊!”
左妍拿了一個出來,然后跟他們也講了一遍口罩的用處,并且在自己臉上親身示范了一下用法。
眾人恍然。
原來不是那個東西??!
秦錚也接過一個,仔細(xì)捻了捻。
一入手就能感覺得出,一個“口罩”的造價不菲,這種紋理極細(xì)的純棉布,就連上京的貴族手里都不多。
“這個真能防疫?”他再次確認(rèn)道。
“最起碼能夠降低其他人感染的概率,尤其是那些和病人有直接或者間接接觸的太醫(yī)和士兵們,首先就要做好防護(hù)……”
秦錚仔細(xì)地聽著她說的話,一雙眼睛再沒有從左妍身上挪開過。
——
這魚不吐泡泡
早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