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朽出院后,在家休息一天,就上班去了,他覺得趕快去工作還心情舒暢一些,
想想都40好幾,還落個被“騸”的結(jié)局,真晦氣,也不知道將來會對身體有影響不?哎,自己娶的老婆,自己得忍受,吞下苦果,要不然呢,自己有埋怨的資格嗎?沒有,絕對沒有。
家里生活秩序恢復(fù)正常。
此時的家庭對早餐不是那么講究,生活還是不富裕,人們的早餐以肚子不空為益,也沒誰家以講營養(yǎng)搭配為好,有的人家不吃早餐,早上十、十一點就吃早飯,也當(dāng)中午飯。
但在學(xué)校上班的人家是要吃早餐的,因為早8點開始上課,中午12點才放學(xué),7:50前要吃早餐,早餐仍是傳統(tǒng)食物:米粉、油炸粑、油條、包子、饅頭,泡粑等,這些街上國營飯店或小攤有賣。
上學(xué)時,陳平家的早餐在街上買的多,都是陳平去街上買來給一家人吃,她才能去上課,只有周末在家做來吃,一般也是陳平來做。
要說馮老師還真是聰明機敏,當(dāng)她聽說一中學(xué)校食堂早餐的饅頭、包子、花卷好吃,個大還比街上便宜,她打聽到一中食堂賣餐票的,是以前一小食堂吳媽的兒子時,馬上跟他聯(lián)系要買一中餐票的事,一中的早餐是不對外賣的,只服務(wù)本校老師和住校生。
此人是頂替他媽媽的班才得此工作,他媽媽算一小最后一個食堂退休工人,
馮老師找到他之前,也給自己同學(xué),一中管后勤的劉主任打過招呼,那吳媽的兒子也落得個順?biāo)饲椤?p> 自此,每天去一中買早餐的任務(wù),自然落到陳平身上。
她每天在一中食堂開門前半小時,到食堂賣早餐的窗口排第一,買到早餐后,她得快步送回家,然后自己拿上個包子或饅頭背著書包又急忙趕去學(xué)校。
這樣小學(xué)到中學(xué)的路上,人們常會看到一個背著書包,急速奔走,一路啃著饅頭或包子的單瘦女孩,那口饅頭包子幾次差點咽得她喘不過氣來,下力吞咽幾下,食物才落進喉籠直達胃部。
因為學(xué)校食堂早餐7:20準(zhǔn)時開門,8點就要早讀,陳平在早讀第二鈴聲響起前要趕到教室。
這樣,她每天必須6點左右起床,才不會上學(xué)遲到。她讀到初三后,還是每天要做這事,三娘和三爸從未想她是要中考的人,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學(xué)習(xí)上,她學(xué)習(xí)一直都不好,本來是要留級的,但她不想留級,她不是沒想過要讀高中或中專中技什么的,至于大學(xué)那是她夢都不會夢的事。
陳平想把學(xué)習(xí)搞上去,可家里的活永遠也做不完,每天她都覺得累,放晚自習(xí)回來,還常常要砍豬菜,把豬菜煮熟,以便第二天早上起來喂豬。晚上看書學(xué)習(xí)對她來說是很少的。
她上課常記掛家里哪些事沒做,回去要怎樣做才不會被三爸三娘罵,要是有些家務(wù)忘做或沒做好,那三娘就是對她絮絮叨叨,有時還會告訴三爸,讓三爸罵她或打她兩下,所以她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過了這二年多。
中秋后,天空依然晴朗,夜晚的月亮又亮又圓,不知是月光溫柔還是神秘。
這一晚,她居然在熠熠的月光下睡得很香甜,完全忘記她要起早買早餐的事。
溫柔鄉(xiāng)中,她回到凱本,跟大伯、大伯媽、奶奶和堂哥們生活,奶奶拿錢給她道:“陳平,我有些錢,你拿去買雙球鞋穿吧,你的這雙鞋要開口了?!?p> 她去接錢,可怎么也拿不到那錢,奶奶拿錢的手一直在她面前晃動。
一會兒有人喊她:“矮子妹妹,你三爸來了。”她聽了嚇得抱著一把菜到處躲藏,換了好幾個藏身之地,都覺會被三爸發(fā)現(xiàn),她急得熱窩上的螞蟻,抱著菜四處張望,尋求一個最佳躲藏點。
此時她聽到一個聲音由遠及近,那聲音悠悠地,溫柔地喚她:“陳平,崽?。e怕,到媽媽這兒來,有媽媽在,別怕啊!”
她在朦朧中,看到一個似熟非熟的模糊身影向她走來,走近后,她感覺是媽媽,可媽媽臉有些模糊,有點像大伯媽的臉龐,但喚她聲音挺溫柔:“陳平,我的崽啊,你在干什么?”
陳平回:“我在打豬菜?!?p> “每天都要做這些活,造孽?。∥铱蓱z的崽??!”那個模糊的人說。
“要不,我?guī)湍愦蜇i菜吧,你趕緊去上學(xué)?!?p> “不,不要你做,要不我會挨罵的?!?p> “沒人罵你,你去上學(xué),要好好學(xué)習(xí)?。 ?p> 陳平看仔細了,原來不是媽媽,是大伯媽來幫她做事。她不想去上學(xué),想陪大伯媽一起打豬菜,她太想大伯媽,沒曾想今天大伯媽來幫她打豬菜,她太高興,就是不肯離去,不肯離開大伯媽,倆人在田野里,跪著,不停地割身邊茂盛鮮嫩的豬菜,大伯媽邊割邊微笑看著她。
她想投進大伯媽懷抱,可她老是夠不著大伯媽,大伯媽就在眼前,她很急,很想哭,就是哭不出來,一會兒,伯媽好像要離開她,她不免焦急起來,想喊,怎么也喊不出,一激靈,猛然醒過來。
她驚懼,似在夢中,又不是夢中,揉揉眼睛,摳摳腦袋,恍驚過來,朝窗外望去,天亮了,嚇得她輕叫一聲:“媽呀!天大亮,還沒買包子饅頭回家,著了,要遲到的。”
于是趕緊起床,見一家人都沒起床,才舒口氣,只是把頭發(fā)胡亂扎起,臉也沒洗,輕手輕腳開門跑去學(xué)校。
街上的幾盞路燈還亮著,月亮還掛在天邊,月光如銀盤耀眼,很亮。
陳平想,好奇怪,怎么天亮了月亮都沒散去?街上有幾個清潔工人在掃地,路上沒有行人,只有她一忽兒長,一忽兒短的急促影子一路陪伴她。
陳平只是心急火燎地往食堂趕,她幾乎是小跑著到學(xué)校,學(xué)校死一般寂靜,操場上一個人也沒有,漸入云層的月亮好像在跟她揮手道別,一忽兒就消失在厚厚瓦灰的云中。
等她走到食堂時,天卻忽然暗下來,月亮竟悄沒聲息地躲云層里?四周一片黑沉下來,沒了月光的天空全是瓦灰色,暗瓦灰色的天空沒有一點迎接朝陽的激情,世界仿佛陷入黑暗中。
食堂門緊閉,根本沒人在食堂忙碌,食堂對面三十米遠地方就是教師宿舍區(qū),宿舍區(qū)里只有一兩家小小的窗戶有微弱燈光,其他窗口仍是漆黑的,看樣子沒有人陸續(xù)起床跡象。
她開始緊張害怕起來,感覺到一個黑暗未知世界樣,這寂靜黑夜真是讓她后怕,本來她不怕鬼的,此時開始怕起來,老是覺得后面有影子在向她身后靠攏。
因為她從未陷入這尷尬的黑夜空曠地過,此時可不是美夢,是現(xiàn)實的黑暗人間,她周圍沒有一絲讓她期待的光。
什么鬼??!到底幾點了?自己又沒手表,不知道幾點,她一個人又不敢站在這黑暗地方,周圍傳來幾只雞打鳴,雞三點打鳴的都有。
貓狗聲都沒聽見,連貓狗耗子都還沒起來撒歡,她卻被月光惹起來,她可不是來撒歡的,她自從來到縣城后,都不知道撒歡為何物?根本沒有讓她撒歡的動能。
沒曾想溫柔的月光也會捉弄她,但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今晚的月光怎么感覺比平時亮很多,亮如白晝,亮到蒙蔽她心智。
起早了,見學(xué)校住校生的寢室都沒亮燈,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弄錯時間,真后悔起來只看天色,沒看鬧鐘,想著自己太愚蠢,又無可奈何。
怎么都覺得站在這食堂門口怕人,教室她也不敢去,要是才三點四點鐘,那就是睡覺時刻,她一個人不敢在這等四五個小時的。
她又急轉(zhuǎn)身,往家奔去,想著回家還可以睡一會兒,還是趕緊回家吧,這事自己都覺得丟人。
抹黑走到家門口,輕輕開門悄悄上床瞇一會兒,家里人沒有一個起來,床上的陳麗還在睡夢中酣睡,不知她做夢沒?想來她的夢肯定比陳平的夢好得多。
此時她也不敢睡死,只是恍恍惚惚地,一忽兒睜眼看看天真正亮沒?
等看到天露魚肚白,一點也見不到月光的影子,她才起床,看鬧鐘也是6點過5分,她輕手輕腳去洗臉梳頭,不敢弄大聲,家里的人在7點前是不會起床的,除爸爸外,他們上班上學(xué)就在家門口,可以打第一道鈴才出家門。
梳洗完,陳平再拿上盆子往學(xué)校走去,清潔工們都下班了,街上擺早市的都出攤,大家忙著準(zhǔn)備要賣的東西,陳平才確定這回是真天亮了,
她都沒想明白,幾小時前,腦殼怎么那么笨,一點不會思考,見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一個背書包的學(xué)生上學(xué)。自己居然都不思索是怎么回事?自己可是初三的學(xué)生了。
她依然是第一個排到食堂的窗口,幾分鐘后,那瘦瘦高高,短發(fā),一臉清秀的阿姨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掀開第一籠饅頭蒸籠,頓時熱氣直撲面沖出,透出饅頭特有的樸素香味,一般三娘叫她多買饅頭,饅頭最便宜,包子、花卷要貴些,每天三娘拿什么票給她,她就按票樣買。不會拿二張饅頭票換一個包子的。
回到家,家里人仍然還在睡,陳平真羨慕他們,自己可沒這福氣享受。
她下意識吐吐舌頭,慶幸昨晚的“矬笨事”沒被人發(fā)現(xiàn),要是家里人知道她白天和月夜都分不清,不笑掉大牙才怪,搞不好,三娘更認(rèn)為她神經(jīng)有問題。
她覺得就是那個夢害了她,她心里還是想媽媽,想凱本的親人。
以前她還在家里看到過媽媽的照片,三爸結(jié)婚后,怕三娘看到過世的人照片不舒服,他就把前妻僅有的照片不知收到哪放起?也許他全燒了,怕勾起他傷心回憶,從那后,小陳平就再沒見媽媽相片過。媽媽只是她永遠朦朧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