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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大學考古

第001章:在火車上的中國人

我在北大學考古 莫韃 2903 2021-04-22 20:51:44

  當綠皮車駛?cè)隑J站的時候,蘇亦已經(jīng)在車上坐了整整兩天一夜。

  如果擱前世,從廣州到BJ最慢的K開頭的火車,也就30個小時左右,然而,現(xiàn)在,卻耗費40多個小時,沒有辦法,誰讓這是1978年的中國呢。

  要問78年的火車上是一種怎樣的情形,對標王福春拍攝的《火車上的中國人》就會有一個最為直觀的視覺體驗。

  擁擠,悶熱,沒有空調(diào),像個悶罐,混合著各種奇異的味道,好在,這個年代的列車還有車窗,偶爾偶爾是可以打開換氣的。

  如果擱剛醒來那會,蘇亦對于這種龜速交通工具,可能會崩潰到極點。

  現(xiàn)在嘛,已經(jīng)麻木了。

  從一年前蘇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從30歲的青年變成一個未滿15歲的少年開始,他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所處環(huán)境以及未來需要面臨處境。

  一年時間,足夠他適應(yīng)這個年代,所有的一切了。

  “小亦,累壞了吧,咱們到了,趕緊下車,咱們還要趕去北大呢,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咱們可耽擱不得?!?p>  火車緩緩到站,身邊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子,拍了拍蘇亦的肩膀,提醒著他準備下車,還作勢伸出手幫他提行李包。

  蘇亦點了點頭,謝絕他的動作,“飛哥,我可以的,不累!”

  實際上,他累壞了。

  重生后,這是可是他第一次出遠門,15歲的少年身體,根本經(jīng)不住跨越大半個中國的綠皮車40多個小時的折騰。

  一路上,還是硬座,骨頭都快要折騰散架了。

  但蘇亦不愿中年男子幫他提行李,因為,對方也被折騰得不輕。

  站在他旁邊的中年男子,叫陳飛,實際年齡32歲,卻長著一個40多歲中年男子的滄桑面孔,非要問原因,用知青這個詞形容,就可以解釋所有的一切。

  高中畢業(yè)后,開始接受鄉(xiāng)土社會改造的城市青年,陳飛這副滄桑面孔就是他那段歲月最深刻的烙印。

  好在這一切都過去。

  跟蘇亦一樣,陳飛也是過來北大參加研究生復(fù)試的,而且倆人還是都是老鄉(xiāng),所以一路從老家縣城出發(fā),到廣州乘坐火車到BJ。

  巧合的是,他們倆是整個新會地區(qū),唯二考上北大78級研究生。

  然后,一大一小就結(jié)伴到北大復(fù)試。

  不管是蘇亦,還是陳飛,在他們新會,都算是名人了。

  蘇亦就不用說了,15歲的小破孩,剛剛初中畢業(yè),沒有參加高考,就直接參加研究生考試。

  這事一出,別說新會,就連整個五邑地區(qū)都驚訝不已,折騰到最后,連全國性的報紙都刊登出來了。

  充分的體現(xiàn)了國家恢復(fù)高考,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利好政策。

  甚至,他們五邑教委,都恨不得把他塞到中科大少年班。

  中科大少年班,同年3月創(chuàng)建,第一批學都是特招,特招條件說苛刻是非常苛刻,但真出了一個15歲的少年天才,想要進入其中,還是有操作的可能性的。

  至少,在特定的時候,很多人都愿意幫蘇亦操作。

  不過蘇亦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根本就不是這塊料,別說準備培養(yǎng)科學家的中科大少年班,就連77年的高考,讓他正兒八經(jīng)考試,都不一定考上北大。

  看過電影《少年班》的人,都知道一個偽學霸在一群真學霸群體中有多另類。

  至于他為什么能考上北大研究生,原因也很簡單,他報考的是考古專業(yè)。

  考試只需要政治外語專業(yè)課,根本不需要什么數(shù)理化。

  這才是他一名文科生正確的打開方式。

  跟他相比,陳飛則是另外一個極端。

  陳飛不參加高考,主要是他年齡超標了。

  1977年恢復(fù)高考時,陳飛已經(jīng)32歲。按當時的規(guī)定,超過30歲的考生必須是1966、1967、1968老三屆的高中畢業(yè)生,因為這三屆沒有高考。

  陳飛恰好是65年畢業(yè)的高中生,根本不符合報考條件。

  然而,他不能高考,卻可以考研究生。

  78級研究生,可以算是中國教育史上絕無僅有的特例。

  同等學力范圍直接把初中都給囊括了。

  理論上,只要有初中肄業(yè)證都可以參加研究生考試。

  于是陳飛也獲得78級研究生復(fù)試資格,他選擇的是北大還行的法律系。

  至于對方為何在這個年代在中國讀法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七十年代的BJ站,跟后世的BJ站雷同的元素并不少,樓頂依舊是兩座醒目的鐘樓,而且每座都是鑲嵌著大理石面的四面大鐘。

  只是相比較后世,七十年代的BJ站具有更多符合這個時代紅色中國的元素。

  相傳,BJ站莊重高雅、和諧大方的站舍角樓,就是來自于周總理的點睛之筆。嗯,教員題寫的“BJ站”三個字也是周總理讓人換成紅色字體然后放置在兩個鐘樓之間。

  正巧,蘇亦他們出站的時候碰到整點時分,瞬間,鐘樓就發(fā)出悅耳的《東方紅》樂曲聲,接著是渾厚帶有磁音的“當、當、當……”報點的鐘聲。

  這種讓人身臨其境的美妙,也就在在BJ站的站前廣場才能夠體驗到,讓人沉醉。

  實際上,BJ站熟悉的東方紅以及報點鐘聲,后世依舊存在,只是大部分人來去匆匆間,選擇忽略了。

  陳飛見狀,說,“當初BJ站才建成的時候,在夜間BJ站的鐘聲使十幾公里的方圓內(nèi)的北京人都會聽到,在咱中國,也就只有首都站才有這個魄力了,這種熱鬧也不知道啥時候會再有?!?p>  蘇亦搖頭,“熱鬧會有的,鐘聲也會有的。”后世,這種熱鬧,不勝枚舉,例如08奧運。

  這盛世,會如你所愿。蘇亦暗想。

  陳飛卻感慨,“但愿吧。”他的整個學生時代都是在運動當中,對于未來,太過于迷茫了。

  迷茫,不僅陳飛有,對于各個時代初到BJ的人來說都有。

  蘇亦突然想起來前世一次小米發(fā)布會,雷布斯曾說過,對他來說,再沒有什么比24年前,經(jīng)過13個小時的火車顛簸,只身一人從武漢到BJ,走在空蕩蕩的車站廣場時那般茫然了。

  在擁擠的人潮走出站前廣場的時候,蘇亦跟陳飛不一樣,不會環(huán)顧四周一片茫然,而是直徑朝著前面的公交站走過去。

  說實話,蘇亦真不想乘坐公交車,這個時代的公交車相比較綠皮車更讓人崩潰,奈何,盤纏有限,由不得他瞎浪。

  這一次,為了獎勵他這個少年天才,他們新會直接給他特批了一筆100塊的復(fù)試經(jīng)費,這個年代,100塊算是巨資了。

  要知道1976年全國職工平均工資1年為575元,100塊已經(jīng)相比普通職工全年收入的六分之一還多。

  但火車票也不便宜,廣州到BJ的車票就已經(jīng)是三十多,而且這玩意還是普快硬座,其中的酸爽就可想而知。

  “小亦,你跟我走,不要跟丟了?!币宦飞?,陳飛很好扮演著監(jiān)護人的角色。

  蘇亦之所以跟陳飛同行,是教育口領(lǐng)導特意安排的結(jié)果。

  不然,誰也不放心一個15歲的少年,獨自出門,說不得五邑教委還要派工作人員陪同呢。

  新會好不容易出這樣一個寶貝疙瘩,不僅縣里重視,市里面以及地區(qū)的領(lǐng)導都很重視。

  “飛哥,咱們能擠得上去嗎?”看著如同出籠羊群一樣朝著公交車蜂擁而至的人群,蘇亦本能的退縮。

  陳飛輕笑,“別怕,擠一擠就好,咱們這一路上不也都是這樣擠過來的嗎?我會保護你的?!?p>  蘇亦苦笑,就是因為一路上擠過來的,才不愿意繼續(xù)擠啊。

  然而,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不愿意擠也要擠啊。

  這年代,沒有地鐵,出租車,除了公交車還是自行車。

  其實BJ是有地鐵了,不過地鐵一號線,73年的時候,也只開通BJ站到蘋果園站,至于出租車嘛,也有,但不是私營。

  而且BJ也不是廣州。

  78年4月份的時候,因為廣交會的需要,出租車已經(jīng)可以招手即停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后,廣州出租汽車的經(jīng)營方式發(fā)展為定點候客,乘客到站找車,司機接單載客。而司機完成一趟接待任務(wù)后,必須空車趕回服務(wù)點等候下一次的出車指示,不得中途載客。這種怪狀直到1978年廣州春交會才得以結(jié)束。

  奈何,這里不是廣州,他倆盤纏也有限。

  所以他也只能跟在陳飛的身后,繼續(xù)朝著前面的公交車邁進。

  現(xiàn)在的公交車,確切的來說是無軌電車,就算二十一世紀這玩意也還存在,只是更加先進罷了。

  一邊等車陳飛一邊安慰著蘇亦,“到了首都,交通可便利多了,擱以前在大隊,走山路的時候,還需要乘坐手扶拖拉機呢,相比較之下,電車就是貴賓待遇。”

  手扶拖拉機,別說70年,就算是90年代,在很多偏遠的地方都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沒有坐過這玩意的人,在山路十八彎的時候,遇到放飛自我的司機,估計會魂飛魄散。

  就算是蘇亦,從村子出來的時候,也被折騰得不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亦還能說什么呢。

  “沖吧!”

  103路電車到了,領(lǐng)著行李,跟在陳飛身后,蘇亦也加入羊群之中。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他們倆人終于擠上了電車,開始奔向本次的目的地——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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