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武朝儒家發(fā)展至今,弊端是顯而易見的,森嚴(yán)的等級制度,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而且這種成分劃分是與生俱來的。
如果說世家大族最大的弊端是土地兼并,那么儒家就是獨,他們不允許其他思想和體系存在,為此,只要出現(xiàn)其他學(xué)說,就會不留余地的打壓。
陳志恒并未把話說的太直白:“一是學(xué)術(shù)的普及不夠,二是已經(jīng)很久未有大儒出世了?!?p> 齊玉敏并未表達(dá)說的好與不好,只是點了點頭:“說的有些道理,這就是你作弊的道理嗎?”
“這些大員,說個話總是繞來繞去,都要先站在大義之上?!标愔竞惆蛋迪胫?,仔細(xì)衡量其中利弊,才在心中做了個決定。
“不知大人此話從何說起。”陳志恒說的硬氣。
齊玉敏“哼”的一笑:“念在你陳家世代為儒,你又在前次襲殺之事上有大功,你此時承認(rèn),我可不追究,你想清楚了?!?p> “哈哈”陳志恒輕蔑一笑:“我敬重大人為國為民之心,但大人也說了,我陳家世代為儒,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功名,把自己家族的清譽(yù)賠上。”
齊玉敏心里思量:“劉字文說此事萬無一失,叫我不要為難陳家小子,只是他死不承認(rèn),我當(dāng)如何,舍棄了他,還是壓下?!?p> 幾息后,齊玉敏不再猶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大膽,本官本想給你一次機(jī)會,你卻不知悔改,真是辱沒了陳家先輩。”這話卻是加上了溫養(yǎng)多年的浩然氣。
陳志恒一瞬間失神,感覺自己似乎成了天下罪人,儒家就這點最厲害,無論是你錯,還是他錯,他都站在大義這邊。
這時玉筆卻有了反應(yīng),浩然氣三息時間左右,便被吸了個干干凈凈。這讓陳志恒大喜,感受到懷中玉筆變化有了想法。
“前些日子劉伯父為了溫養(yǎng)氣機(jī),也是用的浩然氣溫養(yǎng),玉筆卻沒有變化,今日卻有了,看樣子是必須要是最少二品大員,或者大儒浩然氣才行。”
思量完,陳志恒莫名其妙“嘿嘿”一笑,整個人輕松不少,玉筆是他最大的底牌。對面齊玉敏也是愣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陳志恒故意刺激他:“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大人何以教我?!?p> 齊玉敏火起,心想:“這小子倒是有些才華。”
“於呼小子,未知臧否。匪乎攜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饼R玉敏告誡他要自己努力學(xué)習(xí),要長進(jìn),其他都是沒用的。
浩然氣一時間磅礴而出,這位二品大員豈能怕了個毛頭小子,那不是成了笑話。
“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xué)也?!?p> “學(xué)非探其花,要自撥其根?!?p> 如此陳志恒憑借上一世的記憶,和這位二品大員展開了辯論,這一辯就是半個時辰。
“呼呼”
齊玉敏一半是氣,一半是真的累了,沒想到這小子有如此才華,滿京城都說陳家后輩乃是傻子敗家子,傳言誤我,彼其娘之。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大人何以教我?!标愔竞愣亲永镆矝]貨了。
要是再來,就要拿出前世三歲拜師鎮(zhèn)幼兒園,習(xí)的三字經(jīng)了,好叫此人知道我的厲害。
“不當(dāng)人子?!饼R玉敏暗罵一聲,嘴上道:“算了,教導(dǎo)之事容后再說,我來問你,你第一場卷子字跡,為何和第二場和第三場完全不同?!?p> 陳志恒終于沉下臉來,最不想聽到的結(jié)果出現(xiàn)了,這里面的確有劉字文的算計。
不過他也未有多少遺憾沉痛之感,從小見慣了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早已經(jīng)習(xí)慣。
此時回道:“大人是不是弄錯了什么,這第一場考的乃是古籍圣書的理解,本少爺從小不學(xué)無術(shù),豈能記得,于是......”
齊玉敏心里暗道要糟,因為他來的匆忙,前面又未查閱本次科舉卷子,怕是要生了變化。
果然,陳志恒拖了個長音后道:“本少爺并未交卷?!?p> 齊玉敏愣了一下,脫口道:“你科考之前不是不知你傷勢可愈.......”等他反應(yīng)過來,話已說出口,也只能搖了搖頭。
“好叫大人知道,陳家世代書香之家,我豈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忘了滿門清譽(yù)?!标愔竞悴⑽幢憩F(xiàn)氣憤之意,只是語氣淡淡。
后又道:“大人何以教我?”
齊玉敏氣急,這其中肯定有官員瞞住了此事,會是誰呢?
此時陳志恒終于炸出了王炸:“大人似乎還忘了一件事,我與天子的關(guān)系,天子曾經(jīng)答應(yīng)于我,只要我參加科舉,無論是否高中,皆可為官?!?p> 此話一處,齊玉敏一瞬間想到了陳年往事,暗想:“是了,當(dāng)今天子寵愛此子,否則他如何能活到現(xiàn)在,其中有此子荒唐的原因,也有天子的原因。”
半日后,劉府。
“大意了,本想借助此事,斷了世家大族干涉朝政的念頭,沒想到牽扯出了天子?!眲⒆治脑跁柯犎嘶貓?,后悔至極。
其實事情很簡單,起先陳志恒找上門來,說了自己的情況,劉字文便謀劃了此事。
那時他布局了,陳家算寒門嗎?不算,陳家算世家嗎?算,而且是開國功勛之家。
先是讓陳志恒參加科舉,又知他不懂古籍,只要做實舞弊,拿陳家開刀,反應(yīng)最小,又能起到作用。
因為陳家是最勢弱的江南世家,謀劃起來毫無壓力。但他也并非是要陳志恒的命,其中還有其他算計。
一是,陳志恒本身和天子的關(guān)系,就不可能會因為此事判死,二是他想保下陳家獨苗,陳志恒不出仕罷了,不然即使有天子護(hù)著,也保不齊沒了命。
而他萬沒有想到,天子是答應(yīng)過陳志恒中舉才能為官的。
突然他愣住了,暗想:“天子何許人也,上次我稟告陳家之事,他只是說中舉可為陸安知縣,其他什么也未說過?!?p> 想到此處一驚:“是了,天子在此事上,才是想的最多,打壓了世家,卻也打壓了儒家啊,這是要告訴我等,私心,只能天子有。”
而且天子已經(jīng)猜到了他要算計陳志恒,這是在給他下套,故意沒有說答應(yīng)過陳志恒之事。
而陳志恒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故意提前不說,就是防備有人給他下套,如果我真心幫他,他交與不交都一樣,此事心中知道就好。
如果有人算計,他便順?biāo)浦郏纯訉Ψ揭话?,怎么做都不虧,難怪當(dāng)時只說要我?guī)退麉⒓涌婆e,還故意露出不懂文章,好深的心機(jī)??!不虧是陳家的種。
再說陳志恒返回客棧,激動的無以復(fù)加,因玉筆此刻又澤澤生輝起來,他的底氣回來了。
“嘿嘿,以后要多擼這些大員和大儒的羊毛了,不知這瀘州城里可有真正的大儒?!标愔竞惆l(fā)現(xiàn)一條康莊大道就在眼前。
當(dāng)日,齊玉敏調(diào)了卷宗,發(fā)現(xiàn)確實沒有陳志恒的第一場考卷,卻無人說過此事。
“吳修德,你為何要如此?!饼R玉敏招來一位考官,嚴(yán)聲質(zhì)問。
這個吳修德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中年考官,生的玉樹臨風(fēng),當(dāng)日襲殺之日,他質(zhì)問過劉字文。
此時被問,他并不慌張,言道:“我不知大人在說什么,只是大人,我吏部的事情,大理寺還是不要過問的好。”
此事復(fù)雜了,本以為利用陳家最簡單,卻沒想到這才是最復(fù)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