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套裝置存在著一個重大缺點——那就是任何機械都存在著一定的故障率，如果僅僅只是項圈上的水晶感應器出現(xiàn)了故障，那還勉強可以接受；可一旦用于輻射信號源的射頻水晶出現(xiàn)了故障，經(jīng)營者恐怕將會面臨難以估計的財產(chǎn)損失，因此這款產(chǎn)品在實驗階段就被淘汰了?！?p> “既然你說它已經(jīng)被淘汰了，那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卡塔莉娜問道。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粋€人的垃圾很可能就是另一個人的寶藏，我以一個及其優(yōu)惠的價格買下了這款產(chǎn)品的專利，并推銷給了果汁先生。他果然很感興趣，立刻下了一筆訂單?！豹{尾頗為得意地說道。
“……看得出來，您很有商業(yè)頭腦?！?p> 卡塔莉娜把身體蜷縮在椅子里，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托腮，用余光瞟了一眼遠處的杰洛斯。在念完祝詞后，杰洛斯已經(jīng)回到了貴賓室，她得趕緊找個理由離開宴會現(xiàn)場。
“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也許是離這些海鮮太近了?！?p> 憋了一會兒氣使臉頰漲紅之后，卡塔莉娜輕輕用手捏了捏眉心，裝出一副身體不適的模樣。
“哦？”獅尾舔了舔嘴唇，意味頗深地搓了搓掌心，“不要緊吧，要不要我扶您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必了，我一個人去盥洗室洗下臉就好……”卡塔莉娜擺擺手推辭道。
“我知道一個偏僻又安靜的地方，白櫟小姐。您可以安心地在里面休息一會兒，我愿意在外面為您站崗，不會有人過來打擾?！?p> 不會有人過來打擾？這倒是個和艾德聯(lián)系的好機會，此刻他的獨眼蜘蛛應該就在大廳的某處觀察著現(xiàn)場。
“那好呀，麻煩您帶路吧。”
她恭順地點頭微笑，放下揉捏眉心的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
“請進吧，白櫟小姐?！豹{尾優(yōu)雅體貼地為卡塔莉娜打開了休息室的門，一邊說道。
獅尾口中說的“休息室”設置在東北側(cè)安靜冷清的角落，和最東側(cè)的盥洗室保持了一定距離，沒有標簽門牌，門外的高腳茶幾上擺著一支銀燭臺。
房間內(nèi)的墻很厚實，幾乎完美地將外面觥籌交錯之聲隔絕于耳，一臺雙人沙發(fā)和落地抽屜使得本就不大的內(nèi)部空間更為促狹。
“謝謝您，真沒想到還有這種地方。”卡塔莉娜坐下來說道。
“您不常來恐怕不知道，這里其實是一個供人幽會的地方?！豹{尾過了一會兒才從門外進來。他關(guān)上門，笑著靠近了兩步，“只要點燃了外面的蠟燭，就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只要點燃了外面的蠟燭，就不會有人過來打擾？
“那個……”卡塔莉娜含蓄地提醒道，“我一個人在這里就好，您不打算回去參加晚宴了嗎？”
獅尾并沒有動，反而坐在了她的旁邊，雙眼含情脈脈地盯著她，“白櫟小姐，其實我……”
“我一個人真的沒問題的。您還是——”卡塔莉娜打斷了他。
“不，請您聽我說——從第一眼見到您開始，我就已經(jīng)被您深深地吸引住了……”
“不行，我已經(jīng)有未婚夫了?！彼氲揭粋€絕佳的理由。
雖然我跟他不太熟，而且也完全不想見他。卡塔莉娜腦袋里仿佛有一百只蜜蜂在到處亂飛。天哪，為什么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
“來這里的人又怎么會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呢？拜托了，請您接受我對您的愛意吧，哪怕只有一次也好?！?p> 見獅尾還在不依不饒，卡塔莉娜終于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他問道：
“那好吧，您剛剛進門的時候點燃外面的蠟燭了嗎？”
“當然了！白櫟小姐……”
獅尾眼中露出又驚又喜的光芒，急忙點頭道，熱切的鼻息幾乎快要吹在卡塔莉娜的臉上。
“那就好——”
卡塔莉娜話音未落，身體便已像閃電般從沙發(fā)上彈跳起身，獅尾只來得及發(fā)出一絲咯咯氣響，便被卡塔莉娜的左臂箍住咽喉。右臂順勢而上，緊緊貼在獅尾腦后，將他的脖子向前壓迫。
“咯……”
盡管不太擅長徒手搏斗，但卡塔莉娜在劍術(shù)俱樂部的時候還是跟其他人學過幾招實用的技巧。而這就是其中一種名為“血絞”的擒抱技術(shù)——
通過卡住對手的頸動脈，阻止血液往腦部流動，從而在十幾秒內(nèi)即可對普通人造成休克。
獅尾的雙手像溺水者一樣對著空氣胡亂抓握，但也不過只是徒勞。從反應和掙扎的力量來看，他根本就連非凡者都算不上，在卡塔莉娜面前猶如一只奮力掙扎的甲殼蟲。
很快，他失去了意識?？ㄋ蚰扔帜瑪?shù)了20秒，這才松開雙臂讓對方倒在沙發(fā)上。
“卡塔莉娜，聽得到我說話嗎？”
幾乎在獅尾倒下的同一時刻，艾德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著輕微的失真和雜音。
卡塔莉娜望向聲源的方向，一只機械獨眼蜘蛛從沙發(fā)底下鉆了出來。有些不同的是，它的“眼睛”是深邃的鮮紅色。
“能聽到。艾德，你聽我說，這家伙賣給俱樂部一批奴隸項圈，攜帶者只要離開了一定范圍就會彈出刀刃殺掉，在救出孩子們和博克·奧頓之前，我們必須先想辦法解開這些項圈?！?p> “我剛剛在桌底下聽到了。”艾德回答得很冷靜，“沒關(guān)系，待會兒你照我說的去做，好嗎？但是在這之前，你要先處理好眼前這個暈過去的家伙。他最多五分鐘后就會蘇醒過來，如果任由他呼救，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p> “我……應該殺了他嗎？”
卡塔莉娜問得有些猶豫。在此之前，她還從未殺過一個人，即使是在假扮「黑爵士」的時候。
沒關(guān)系，即使最偉大的英雄也會殺人。哈爾、布蘭登、蓋爾特……這沒什么，他們都殺過人。
她望向沙發(fā)上不省人事的獅尾。對方雖然是個食人變態(tài)，還對自己動手動腳，可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知道奴隸項圈的事情，更不會知道這里有個地方能和艾德通話。
假如可以的話，她會希望由法官親自判決他的死亡，而不是自己動手?？扇绻潘获R，恐怕所有人都會死。
我……真的有足夠的意志做這種事嗎？
突然間，一陣彷徨如秋燕凌波般在卡塔莉娜心中激蕩。她原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可事到臨頭，一切又遠未如心中所想那般輕松。
“你最好直接干掉他。當然了，凡事也未必只有兩種選擇，即使硬幣也有它的第三面?！?p> 艾德此時的聲音平靜而富有耐心，讓卡塔莉娜想起了自己最喜歡的那位家庭教師，她的聲音也是如此。
“……你現(xiàn)在搜索一下旁邊的柜子，里面應該會有繩子之類的東西。你把他捆起來，再從他衣服上割下些布條團起來把嘴巴堵住就好。既然外面點了蠟燭，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進來打擾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艾德?！?p> 卡塔莉娜拉開了抽屜，第一格里面果然有好幾組堅固的麻繩，以及一些蠟燭，還有……皮鞭？
“我找到繩子了。可是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繩子的，而且為什么會有人往柜子里放皮鞭？”她疑惑道。
“那個……”
艾德沉默了一會兒。
“你先把他捆起吧，我這邊通訊信號有些不太好，聽不到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