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丑（下）
夜幕降臨。
街邊的路燈一盞盞再度亮起。
胡同外的烤鴨店與雞脖店人來人往，生意爆火。
沈胖子放下筆記本，摸了摸饑餓的肚子，突然覺得這叫賣聲真的很討厭。
隨后，他又轉(zhuǎn)過頭。
他聽到了一陣陣腳步聲。
“陸先生，你覺得劉天王是什么樣的人？你是不是覺得劉天王的才華不如你？”
“……”
“陸老板，我在你這里充了三百卡，我想問一下你哈，你覺得你的才華是不是震驚中外，只是沒有人發(fā)覺？”
“……”
“陸老板，我沖一千！我就只有一個問題哈，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周冰妍，你覺得周冰妍有資格跟你合作嗎？”
“……”
“陸老板厲害啊，實在是太年少有為了！”
“……”
沈胖子看著記者們一個個跟著陸昊上樓，伴隨著一個個非常要命，近乎反諷的問題與夸贊。
而寧靖跟在后面，也屁顛屁顛地拿著一張張黃卡，記錄著每一個客人的信息，至于小麗則是笑著收著一筆筆錢，眼神之中全部都是幸福。
沈胖子下意識地想躲避，不想讓這些記者看到他。
目睹這一切的他覺得陸昊和寧靖已經(jīng)完全拋棄了尊嚴(yán)，再也沒有之前看到的那一抹光輝，此時此刻的他們已經(jīng)完全鉆進錢眼里了，已經(jīng)變了。
“這里就是我們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因為前段時間被告知這里消防方面極有可能不過審，所以我們暫時不把這里當(dāng)辦公場所……”
“當(dāng)然，我這里要介紹另一個人，那就是我們的沈?qū)А?，沈?qū)四?？?p> “……”
鏡頭下。
陸昊找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找到沈胖子的影子。
緊接著他下意識看了一下另一邊，卻隱約間看到一個捂著臉的青年從樓梯口麻溜地沖向了一樓。
見此，陸昊也就不再說什么，而是繼續(xù)帶著這些記者參觀了足浴店的躺椅與沙發(fā)。
他的心情很激動。
腦海中已經(jīng)算了算，這一次總共有五千多的沖卡金額！
這五千多的錢，足以讓他們度過這段時間最難熬的日子了。
……………………………………
“這個叫陸昊的青年是典型的病態(tài)型自戀人格。一個自我認同有病態(tài)的人，可能是兩個極端的表現(xiàn)：一種是過分貶低自己，一種是過分夸大自己。而陸昊則屬于第二種……”
“這樣的人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覺得自己的才是整個世界的中心點，我個人建議，應(yīng)該請心里學(xué)家?guī)完戧豢纯础?p> “……”
沈胖子腦海中回蕩著半個小時前，著名心理學(xué)專家衛(wèi)志忠邊在微博上發(fā)出了這么一條評論。
再回頭看一眼樓上的喧囂以及眾星捧月一般的陸昊。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這一刻，他想逃離這里，離得越遠越好。
他覺得并不是陸昊有心理疾病，陸昊也不是病態(tài)，陸昊只是被生活逼得無路可走了。
滿地的宣傳海報被昏暗的燈光一照，隱隱約約間更透著那股悲哀。
這個房子越來越壓抑了。
越大的笑聲，他就越覺得刺耳與壓抑！
沒有身世，沒有背景，沒有過人的才華……
那就……
沒有未來？
他想出去喘口氣，想去大街上被涼風(fēng)吹吹，他實在是憋得太過于難受了。
甚至是……
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
離開！
他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萬千的念頭，離開的字眼不斷地在回蕩著。
他猛地推開了門！
可是……
當(dāng)他推開門的瞬間，他看到了一輛面包車停在路口。
隨后……
面包車下來一個個神情嚴(yán)肅的保鏢。
他看到張雨涵的經(jīng)紀(jì)人，劉美從車上走了下來，表情分外嚴(yán)肅，似乎充斥著一絲殺氣？
跟在后面的，還有一個拿著資料的陳律師！
陳律師！
輝煌娛樂的金牌律師之一，沈胖子曾聽說過許許多多非常棘手的藝人合同問題，在陳律師手中迎刃而解，甚至在輝煌五年時間里，陳律師從未打輸過一次合同案！
他們來做什么！
他的瞳孔散著一絲絲的血絲，身體的血液幾乎停滯，全身頃刻間竟是無比冰涼！
陸昊這家伙……
蹭了人家熱度，又用了人家的形象做宣傳，又闖了人家的公司……
這……
沈胖子腦海中瞬間就浮現(xiàn)出數(shù)不清的未來畫面……
他們這是過來……
處理陸昊的！
陸昊要進去了？
當(dāng)面色清冷，微卷的長發(fā)披肩，一身淺藍色長裙的張雨涵從面包車上輕輕走下來，拿著一張足浴店的宣傳海報的時候，沈胖子下意識地精神一震！
“你好，陸昊在這里嗎？”
“不，不在，我不認識陸昊……”
“……”
沈胖子猛地一哆嗦，隨后，在劉美疑惑的注視下雙腿不受控制地沖出了胡同口。
“這人是有什么急事嗎？”劉美看著一溜煙就沒影的沈胖子，下意識地搖搖頭。
“不清楚，不重要?！睆堄旰f了一句，隨后慢慢朝著半開的大門走了過去。
保鏢們下意識地圍著她，等看到她進去以后，又非常盡心盡責(zé)地守在門口。
“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應(yīng)該是姓陸的小老板犯事了……”
“??？他這個足浴店能犯什么事？”
“可能是有特殊服務(wù)？之前我就看到警察上門過……你沒看到那胖子跑得比誰都快？”
“我就覺得這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
“是啊！”
“？？？”
不遠處，圍觀的人開始越來越多，所有人開始對著這家足浴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
“好了，帶你們也參觀完了，也跟你們聊完了，你們還有要充卡的嗎？現(xiàn)在充卡打九八折，等裝修完樓上開門以后，將會定制VIP套間……”
“……”
“如果現(xiàn)在還有兩個多小時，如果我還沒有接到電話的話，那么，我這首歌就不給張小姐了……”
“……”
陸昊帶著記者們從二樓走下來。
他神采飛舞的他回答著記者們的各種問題，笑得越發(fā)燦爛，竟給人有一種精明小老板的感覺。
看著陸昊臉上的嚴(yán)肅表情以后，這幫記者們更加地忍俊不禁。
就在他們纏著陸昊，想再問一些嘩眾取寵問題的時候……
突然……
“我打過你手機，但是，你手機關(guān)機了！”
“……”
樓梯口。
記者們聽到一陣淡淡的聲音。
他們下意識地看向門口，鏡頭也下意識地對著門口。
下一刻……
當(dāng)他們看到一道倩影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張雨涵？
這是張雨涵！
等等，這特么真的是張雨涵！
難以置信……
不可思議！
瘋了？
不可能，不可能！
本來吵吵鬧鬧，充滿笑聲的現(xiàn)場瞬間就變得一陣寂靜……
“哦，張小姐，抱歉，是我失誤了……可能剛才接了太多記者的電話，所以，手機沒電了……哈，張小姐，這邊請……記者朋友們，麻煩你們讓個位置……”
寂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陸昊的聲音打斷了。
記者們下意識地回頭。
他們看到陸昊拿出手機，似乎一陣恍然，緊接著臉上閃過一絲歉意，不過聲音卻如同剛才吹牛逼一般認真之中，又帶著平和。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看到了那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