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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物志怪錄

耳鼠 「上」

妖物志怪錄 逍遙嘆兲 2129 2021-10-10 22:50:10

  《山海經(jīng)·北山經(jīng)》:又北二百里,曰丹熏之山,其上多樗柏,其草多韭?,多丹雘。熏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棠水。有獸焉,其狀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飛,名曰耳鼠,食之不?,又可以禦百毒。

  “耳鼠是什么?食之不?,又可以禦百毒,它好吃嗎?”我抱著店里的山海經(jīng),無聊的翻著,“山海經(jīng)上面寫的這些是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哦?!崩钅犹搅藗€頭。

  “真的真的是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是真的?!?p>  “真的真的真……唔,卿哥你捂我嘴干嘛?!?p>  “別鬧,上班時間?!碧K彧卿回過頭把從后廚探了個頭出來的李墨子瞪了回去。

  “哦?!?p>  “好好上班,休息的時候再給你講耳鼠的故事?!鼻涓缬盅a了一句。

  ——好耶!

  ————————————

  李家,長女李妍芖的別院,皎潔的月光下,照映著院子里的幾個人。

  丫鬟姝兒:“小姐今天又在外面亂撿東西了?!?p>  丫鬟婕兒:“我看到了,好像是個人,幾個家丁抬進來的?!?p>  姝兒:“這讓老爺知道又要大發(fā)雷霆了。”

  婕兒:“咱們可得把門好好看住了?!?p>  家丁住的小院,一間看起來久無人住偏房,雖然有打掃過,可空氣中的陳舊氣息還是藏不住的。

  一張不大的床上,簡單鋪了點褥子,上面躺著一個男人,暖色的燭光下,他的面色依舊蒼白。

  不過,看著他那稚嫩的面孔,讓“男人”這個稱呼似乎不太恰當(dāng),但他身形又與成年男子別無二致。

  他衣著得體,但說不上華貴。

  李妍芖拿著手帕,沾著清水擦拭男人的臉和手心。

  “小姐,這種事讓我們下人做就好了?!币慌缘逆瓋菏肿銦o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行,他是我撿回來的,我要負(fù)責(zé)?!崩铄W辭嚴(yán)意正,但她臉上卻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

  門外的婕兒和家丁在小聲嘀咕

  “小姐這是,又來勁了吧?!?p>  “該不該告訴老爺?”

  “現(xiàn)在告訴老爺,只會火上澆油,咱們還是要陪小姐挨罵。”

  “那也不能看著那位公子被小姐糟踐啊。”婕兒雙手抱頭,“小六子你還記得自己被小姐撿回來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嗎?”

  小六子陷入了短暫的回憶,而后眉頭緊鎖,雙手合十,對著門內(nèi)拜了拜:“希望這位公子一切安好。”

  “喂,小六子!喂?。ㄦ純撼÷暤脑诤埃﹦e走啊,喂!”

  “啊,逃掉了。”

  屋內(nèi),李妍芖拿起一本破舊的藥草大全,對著書上模糊的字跡開始抓藥,姝兒在一旁干著急。

  “啊哇哇哇,小姐開始亂配藥了,希望這位公子腸胃硬朗。”

  李妍芖吩咐姝兒將自己剛配好的藥帶去皰屋煎煮,姝兒出門就看到在門外蹲著的婕兒。

  “怎么樣?”

  “沒事,這次小姐沒有親自去煎藥,看,在我這里,咱們可以偷偷換掉這些?!?p>  “好,快快去把藥煎好,我去拖著小姐?!辨純赫f完進屋了。

  屋內(nèi)李妍芖在配完藥方后,又裝模作樣開始切脈。

  婕兒內(nèi)心:這順序錯了吧。

  “小姐,這位公子,沒什么事吧?!?p>  “據(jù)本小姐的診斷,此人并無大礙,只是遲遲未醒,等姝兒把我剛剛調(diào)配的提神醒腦大補湯煎好,扶他喂下,應(yīng)該就沒事了?!?p>  “三七、木香、甘草、姜黃、骨碎補、白術(shù)、蘿芙木還有些甘草,嗯~要不再加點阿父的人參?”

  婕兒內(nèi)心:老爺要是知道了會把我扔到井里了吧,哼哼呵。

  李妍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婕兒眼神里的絕望,還在講解自己剛剛配的藥方。

  “婕兒,婕兒我給你講啊,這個藥方里不僅有活血化瘀還有強身健體的草藥……吧啦吧啦”

  “小姐,藥煎好了?!?p>  姝兒及時回來了,同時瘋狂給婕兒使眼色,暗示她趕緊幫自己把藥喂下。

  可婕兒沒反應(yīng)過來。

  “等等,我先嘗一下?!?p>  這位大家閨秀不由分說的用食指尖輕點了一下藥湯,也許是被燙到,她飛快把手指含進嘴中,又吐了個舌:“呸,好苦。”

  “好像也不是那么苦,比我預(yù)想的要差一點?”

  “可,可能是因為甘草?!辨瓋盒奶?。

  李妍芖輕輕皺了下眉:“姝兒婕兒,扶這位公子起身,讓他把藥服下?!?p>  李妍芖舀起一勺,仔細(xì)吹涼后用勺子輕輕撥開男人的嘴唇,撬開牙齒,一點點倒入口中,確認(rèn)他喝下沒有嗆到后,舀起下一勺。

  在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重復(fù)了四十多次后,藥湯全部喂完了。

  李妍芖擦了下額頭沁出的汗珠:“呼~?!?p>  然后又用小手拍了拍男人的額頭:“快好起來吧?!?p>  “嗯~嗯,啊,嗝——”李妍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嗝。

  “小姐!請注意您的舉止!就算周圍沒有外人也請不要發(fā)出這么粗魯?shù)穆曇簦 辨瓋褐浦沟馈?p>  “知道了知道了。”李妍芖大張著嘴打哈欠,象征性的用手遮了遮。

  “小姐!”

  “???嗯嗯,我知道知道了,我去睡一會,你們也記得去休息一下?!?p>  給一個昏迷著的人喂藥,意外得讓她的精神十分疲憊,頭挨到枕頭時就睡著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

  “小姐?您該起來梳妝了,今日給老爺夫人請安都錯過了?!辨純涸陂T外輕輕叩了叩門。

  “……”

  屋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小姐?”婕兒嘴角在抽搐。

  “……”

  “請恕我冒犯了?!彪S后她推門而入,徑直走向臥房。

  但,床上并沒有她出現(xiàn)預(yù)期的景象,反倒是已經(jīng)疊整齊的被子和撫平了的褥子。

  這時房門再次被推開。

  “婕兒?你叫我?我在別院都聽到你好大聲音,出什么事了?”

  “抱歉小姐,沒事了。”

  婕兒:沒想到小姐起的比我們都早,看來是早早就去照看那位公子了。

  “小姐,說起來,那位公子情況如何?”

  “倒是沒什么異常,只是一直昏睡不醒?!?p>  “昨夜開門看他倒在路邊,就吩咐家丁抬了進來,夜深了也沒能辨別出他的身份?!崩铄W若有所思。

  “今早我仔細(xì)查看一番,也沒什么頭緒,他既沒掛腰牌,隨身也沒帶什么信物,但衣著又不像尋常百姓。”

  “奇怪的家伙,希望他能快點起來?!?p>  兩人邊走邊說,到了安置男人的屋外。

  “啊啊啊啊啊!”姝兒大喊著從屋內(nèi)沖了出來。

  婕兒順勢看向屋內(nèi),就看到渾身扎滿針的男人躺在床上,密密麻麻的針~

  “小,小姐,你,你對這位公子,做,做,做了什么。”婕兒被嚇到結(jié)巴。

  “哦~那個啊,也是你們之前都沒見過?!崩铄W走到男人身邊,隨手拔下一根針,“這個叫針灸,是我在書上學(xué)到的。”

  “不過時間差不多了,來幫我把這些針拔了?!闭f完她就開始拔針。

  可一旁的婕兒看得腿都軟了。

  “老爺?shù)健遍T外的家丁喊道。

  “阿父?阿父怎么來了?”

  李老爺健步如飛徑直走向自己女兒在的屋子,旁邊還跟著姝兒。

  推開門,看到還沒拆完的針,李老爺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我的天老爺,女兒你這是在醫(yī)人還是折磨人啊?!?p>  “阿父,我這是仔仔細(xì)細(xì)按著書上寫的做的?!?p>  “來……來人,叫個郎中來,千萬救醒這位公子?!?p>  李老爺這么緊張是有原因的,當(dāng)今圣上的小兒子,偷偷溜出了宮微服私訪,并且在就這附近,但是李老爺并不認(rèn)得小皇子的相貌,但萬一,這個被自己女兒撿到人,就是小皇子,光是想想他就哆嗦。

  郎中很快請來了,李妍芖被老爺訓(xùn)斥一番坐在一邊生悶氣,臉鼓得像小包子。

  “老爺不必?fù)?dān)心,這位公子身體只是氣血較虛,其他并無大礙,另外,令媛所為皆遵照醫(yī)書所指,針灸活絡(luò)了這位公子全身的血脈,想必他很快就會蘇醒。”

  “我給您開個補氣血的藥方,等他醒后,每日熬煎一劑即可。”

  郎中把李老爺拉到一旁,在他耳邊低語:“您放心,雖然我也沒能認(rèn)出這位公子的身份,但他不是小皇子。”

  老爺在郎中走后,又再三叮囑身邊的丫鬟家丁們,看好大小姐。

  在老爺看不見的地方,李妍芖偷偷吐了吐舌頭。

  過了半晌,這位公子終于醒來了,只是身子虛,只能艱難得支起上半身。

  他環(huán)顧四周,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墻壁陌生的床,而他竟想不起自己是誰,試圖回想一下頭就疼的要裂開。

  唯一記得的:人類是危險的,永遠(yuǎn)不要被他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吱,咔。”門被推開。

  男人警覺,想要藏起來,但自己怎么也挪動不了身子,想要起身的他,用力掙扎了一下,從床邊栽了下去。

  “??!公子怎么如此不小心,小姐!小姐快來,公子醒了。”

  男人被家丁重新抬回床上。

  “公子,昨夜小女子見公子倒在路邊,就擅自叫人把公子抬進了屋,還請公子不要誤會?!崩铄W看男人眼神里有些驚恐。

  “公子可否告知姓氏,家住何處?”

  “我……不記得了。”男人有些疑惑。

  “我叫……耳,爾朔,其他的,我不記得了?!?p>  男人說完神色落寞。

  “爾公子還請振作,醫(yī)者仁心我是不會放棄你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p>  爾朔看著面前這個一臉認(rèn)真的女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因為身體沒有恢復(fù),爾朔只能在李家住了下來,并接受李大小姐的醫(yī)治。

  李老爺在得知他不是小皇子后就再沒露過面,據(jù)傭人說,老爺帶著商隊出海經(jīng)商了。

  每天爾朔都要喝一大碗苦澀的中藥,李妍芖煎的。

  住在李家修養(yǎng)幾日,爾朔身子漸漸恢復(fù)了些,可以下床走動了。

  李妍芖像往常一樣,給爾朔把完脈,對著那本字跡模糊的醫(yī)書開始配藥。

  “姜黃一兩,當(dāng)歸一兩(挫,微炒),熟干地黃一兩,艾葉一兩(微炒),鹿角膠一兩(搗碎,炒令黃燥)。上藥?搗篩為散,每服四錢,以水一中盞,入生姜半分,棗三枚,煎至大分,去滓,每于食前溫服……”李妍芖邊配藥邊讀出了聲。

  “李小姐,剛剛那個方子,雖然是治下血不止的,但,是指治妊娠胎漏方面的。”爾朔哭笑不得。

  “???哦哦,這里開頭幾個字跡模糊了,疏忽了疏忽了。”

  “甘草調(diào)和諸藥,還可補脾益氣清熱解毒,可以適量添加?!?p>  “嗯嗯,還有呢還有呢?!?p>  “枸杞熟地黃還有黃芪?!睜査仿酝nD,“八珍湯這個方子就可以,八珍湯內(nèi)包括四君子湯和四物湯,四君子湯包括人參、茯苓、白術(shù)、甘草;而四物湯包括熟地黃、白芍、當(dāng)歸、川芎,這八味藥放在一起稱之為八珍湯,對于氣血的補充效果非常的明顯?!?p>  “爾公子懂得好多啊?!?p>  “在下云游之時有幸學(xué)了些皮毛,略通一二?!?p>  “那你可以教我嘛?你教我醫(yī)術(shù),我來醫(yī)你?!?p>  李妍芖認(rèn)真的眼神,讓爾朔把到嘴邊的吐槽咽了回去。

  城內(nèi),偏巷的一處茶館

  “怎么樣?”一個坐在角落的蒙面人,嗓子里發(fā)出沙啞的聲音。

  “跟丟了?!币慌缘娜藨?zhàn)戰(zhàn)兢兢得回道。

  “……”蒙面人沉默著,氣氛凝固到窒息。

  “哼?!泵擅嫒说秃咭宦?,從懷里掏出一個玉扳指把玩起來,玉扳指上還刻有一個“耳”字。

  蒙面人把玩一陣,將玉扳指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轟然倒塌,可玉扳指倒沒什么事。

  躁動引起周圍的目光。

  “那畜生中了妖毒,跑不遠(yuǎn),妖毒逐漸擴散,先是法力盡失,然后全身無力,最后昏倒?!泵擅嫒祟I(lǐng)著手下出了巷子,邊走邊說。

  “那晚,它用盡最后的法力逃向坊區(qū),既然你們沒能找到,那就是被別人搶去了?!泵擅嫒死_斗笠前的黑布,手下被他那遍布疤痕的可怖面容嚇退?!拔业貌坏?,誰也別想得到?!?p>  蒙面人對著玉扳指吹了口紫色的氣,隨后把玉扳指朝天空一拋,就見那玉扳指朝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追上它,這次再跟丟,就用你們做藥引?!闭f完蒙面人隱入一陣紫霧里。

  幾個小弟趕忙追上玉扳指。

  此時的爾朔渾然不覺。

  “爾公子,你還記得那晚你為何倒在路邊嗎?”李妍芖問道。

  “在下似乎是,在一間茶館喝了杯茶,然后就覺得頭暈?zāi)垦#髞砭偷乖诼愤吜?。?p>  隨著身體逐漸恢復(fù),爾朔的記憶也漸漸恢復(fù),他記起自己被追殺的理由了,但并不想告訴李妍芖,因為,她也是人類。

  ————————————

  耳鼠一族一直居住在遠(yuǎn)離人煙的地方,怡然自樂。

  并代代相傳鉆研自己的醫(yī)術(shù)。

  爾朔自幼便被長輩再三囑咐,人類不可信,一定要遠(yuǎn)離人類,只有族人才是同伴。

  但,人類還是找到了他們。

  那晚,烈火中,年幼的爾朔看著逃竄的族人被人類一個個捕殺,搖曳的火光,照亮人類貪婪又猙獰的面孔,反著血紅色的光。

  爾朔被母親護在懷里,他的父親拼死把二人護送到了一處破廟,可他的母親最終因為傷勢過重,沒能扛過那一夜。

  爾朔藏身于破舊的佛像中,躲過了來追殺的人類,從佛像的裂縫中,爾朔見到了人類殘忍的嘴臉,即使是母親的尸體,也被他們貪婪地爭搶,生吞活剝。

  只為了那該死的長生夢。

  貪婪也害了這群人類,沒過多久,他們紛紛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臉色逐漸由紅到紫,最后煞白,再也沒了呼吸。

  爾朔從佛像中走了出來,雙眼紅腫,滿臉淚痕,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里浸出絲絲鮮血,他想放聲大哭,但卻發(fā)不出聲音,過度的悲傷讓他暫時失聲了。

  爾朔癱坐在地,看著一地殘碎的尸骸,他甚至不能為自己的母親收尸。

  他抱著母親僅存的尸骸,艱難地走回村子,村子里是和破廟同樣的場景,貪婪的已經(jīng)死了的人類和支離破碎的族人,尸橫遍野。

  爾朔放了一把火,離開了。

  耳鼠一族如在自愿的情況下,割下自己的肉,服下可醫(yī)百病祛萬毒,但若被強奪,那它們的肉就是劇毒之物,吃了只會痛苦的死去。

  這是長輩們告訴爾朔的。

  但人類只相信長生,只相信對自己有利的,只相信他們自己想相信的。

  年幼的他為了生存,被迫藏匿于人類市井中,化名爾朔。

  爾朔獨自一人,過上了邊逃亡邊謀生的日子。

  因為沒有固定的居所,每晚合眼入睡前,他都會驚恐得看著那陌生的門,生怕下一秒會有人沖進來將自己生撕活剝。

  十幾年過去了,他見識了人間百態(tài),愛恨離愁,也學(xué)會了人類的爾虞我詐。

  爾朔在躲過了無數(shù)次人類的追殺后,逐漸變得游刃有余,追殺他的人類有時還會被耍的團團轉(zhuǎn)。

  不過,他還是栽了。

  在一處偏僻小巷茶館,吃茶時被人下了藥,藥效瞬間發(fā)作,他只覺天旋地轉(zhuǎn)渾身癱軟,他跌跌撞撞逃了沒多遠(yuǎn),昏倒在了李家門口,后來被李妍芖撿回了家。

  起初,爾朔在睜眼的那一刻,先感受到的,是對人類的恐懼。

  那恐懼瞬間席卷而來,籠罩全身讓他動彈不得。

  族人和母親慘死的景象歷歷在目,又因為藥勁未散,爾朔全身無力,只能躺在床上,他死死盯住門口,生怕下一秒進來的人類會把他活生生吃掉。

  不過,從那扇門進來的,是李妍芖、婕兒和姝兒。

  李妍芖,那個慌里慌張手忙腳亂的大小姐,用手輕輕摸了摸爾朔的額頭,從額頭傳來掌心的溫度,和她關(guān)切的眼神,讓爾朔自失去父母十多年后再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他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枯木,貪心得沉溺在李妍芖的溫柔中,不愿離開。

  這是爾朔第一次在一個地方停留這么長時間,他住在李家近一個月了。

  爾朔之所以不會久居一處,是為了躲避追殺他的人類,從被滅族的那晚起,人類的追殺從未停止。

  但這次他真的舍不得離開,舍不得離開李妍芖,十幾年來,他如浮萍一樣?xùn)|飄西走,被人像對待野狗一般冷眼相待,還要每晚擔(dān)心自己的安危。

  除族人和父母之外第一次有人類對他這么好,他也想做點什么報答一下,當(dāng)然,住這么久的原因也包含怕李大小姐用她蹩腳的醫(yī)術(shù)治錯病。

  隨著身體漸漸恢復(fù),爾朔就開始布置結(jié)界罩住整個李家,防止自己的行蹤泄露。

  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追殺他的人找到他的辦法很多。

  那茶館蒙面人手中把玩的玉扳指,是耳鼠一族代代相承的族長信物,可以感應(yīng)到耳鼠一族的位置所在。

  蒙面人的手下循著玉扳指的指引,找到了爾朔的位置。

  在爾朔布下結(jié)界前。

  之后,對方在遠(yuǎn)處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吃喝拉撒睡),當(dāng)然也看到他布置了結(jié)界。

  手下將爾朔的動作一一報告給蒙面人。

  “哼,十二年前,那晚,兄弟們都栽在這群畜生手里。”蒙面人攥緊了那寫著“耳”的玉扳指。

  “追了這小畜生這么多年,差不多該收網(wǎng)了。”蒙面人用力一握,玉扳指竟被他可怕的手勁握成了粉末。

  三個手下被蒙面人散發(fā)出的殺氣嚇住,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們幾個,起來,把這東西丟到李家院里,上面施了法,只要李家那蠢丫頭看到必中無疑能。”

  蒙面人從懷里慢慢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包袱,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打開外面包裹的布,最里面是一支精致的玉簪。

  那簪子質(zhì)地雪白,通體清透,更難得的是簪頭的雕花,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而且恰好有一抹嫣紅色點綴在牡丹的花瓣上,看得出價值不菲。

  “嗤?!币粋€手下見平常兇神惡煞的主子如此小心謹(jǐn)慎,捂嘴笑出了聲。

  “咻,咔!”那簪子被蒙面人甩出手,帶著破空聲,扎透了手下的手掌。

  “啊啊?。“ ?!”手下顫抖著手掌慘叫著。

  插在他手心的簪子突然起了變化,簪頭上牡丹的那抹紅色突然流動了起來,順著簪子流進傷口。

  手下忽的開始口吐白沫,然后七竅流血,渾身抽搐,過不久就斷了氣。

  簪子上那抹紅色沿著簪身退了回去,牡丹雕花也重新變回紅色。

  蒙面人手上包著布,把簪子從手下手心拔了出來,重新包好:“這簪子里,封著那種畜生們的心頭血,觸之必死,若是直接刺入體內(nèi),他就只還有半柱香能活,若是天天佩戴,就會慢慢的被這心頭血沁入,最后毒發(fā)身亡?!?p>  “不想死的,拿的時候就用這塊布包好,這是用那種畜生的皮做的?!彪S后蒙面人將簪子放在桌上,示意兩個手下拿走。

  但,兩人磨磨蹭蹭,誰也不愿去拿那簪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干瞪著。

  蒙面人一拍桌子,簪子被震起到空中,而后他一彈指,簪子飛出扎在一個手下額頭上。

  不一會,這個手下就咽了氣。

  蒙面人把那包簪子的布隨手一丟:“還不快滾。”

  他只用平靜的語氣,也給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僅剩的這個手下,連忙包好簪子,連滾帶爬地跑了。

  這手下帶著簪子來到李家,隔著院墻丟了進去,也不顧著能不能被李妍芖撿到,丟完簪子逃也似的出了城,打算再也不給蒙面人當(dāng)手下了。

  李家,那簪子好巧不巧砸在李妍芖頭上,好奇的李大小姐撿起來打開皮包看到簪子的那一瞬,被簪子深深的吸引住了。

  她著了魔一般迷上了簪子不由自主地就帶上了簪子。

  與此同時,跌跌撞撞逃出城外的手下跑得氣喘吁吁,找了塊石頭坐下歇息。

  一陣紫煙席卷而來,再等紫煙散去,那石頭上只剩一身布衣。

  蒙面人站在一旁,舔了舔指甲間隙的血漬:“氣血還挺足,早知留作藥引了。”

  說完他一拂袖,再次化作一陣紫煙離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那簪子對李妍芖的影響漸漸顯露。

  她時不時就會覺得精神恍惚,渾身無力,關(guān)節(jié)酸痛。

  起初并沒在意,直到那次她突然間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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