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準(zhǔn)備
其實,九條仙人回去后就害怕了。
他想了很久,決定要快刀斬亂麻,這件事情必須結(jié)束。于是一大早就讓三個徒弟登上風(fēng)熙山,半山腰的位置上有一座很小的山神廟。他們的任務(wù)就是修補破舊的廟宇。
而九條仙人自己卻一個人坐在屋子里喝酒,暈乎乎的,臉面發(fā)紅,嘴張著,里面沒有東西可嚼,就露出了參差不齊的牙齒。他害怕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像吃了沙子一般干澀的笑容。
大門敞開著,李修義進(jìn)來后就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坐下的打算。然后掃視一通,里面沒有其他人了。
他問:“你徒弟呢?“然后抱怨,“把師傅一個人留在這里,太不講規(guī)矩了吧!”
聽到聲音,九條仙人沒有抬頭,而是把嘴稍微張小一點:“和我想的不一樣,又來了一個人,都這個時間了,所有的除妖令都被我拿走了。怎么還會出現(xiàn)一個人呢?比你我都年輕,比我最小的徒弟都年輕!但修為卻遠(yuǎn)高于我,也遠(yuǎn)高于你。我就是想不明白這樣的人,他肯定是個天玄境的大能,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這只是個小村子??!云芝對于他們而言就像個笑話?!?p> 可李修義還是站著,桌上和地上都有被咬了幾口,又或者是咀嚼過的被隨意吐棄的飯菜。他露出厭惡的表情,象征性的走到了屋子更里面的位置。
這里是干凈的,他笑著說:“就因為這個?這么說前輩是因為害怕才喝的酒?”
九條仙人扶著桌子,他喝酒用的桌子是待客的小茶桌,兩把椅子靠著墻面。他的情緒太激烈了,李修義也不知道一個天玄境的修士為什么令他如此害怕,不加上謝靈,難道兩個凈悟境打不過一個天玄境嗎?他真擔(dān)心這樣的抖動會把桌子掀翻,好在桌子抖了一小會兒就停止了。
九條仙人的眼睛通紅:“你當(dāng)然不會害怕了,你有一個可以翻江倒海的惑秋境的師傅。而我就不同了,我還有三個徒弟。他要想殺我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p> “可我也是延清教的大師兄啊!我也帶著三個師弟。他們?nèi)绻懒说脑?,你認(rèn)為我能茍活?虧前輩也叫仙人,居然怕成這個樣子。那個人還沒做什么吧!我想的是,還是先打探清楚比較好?!?p> 一杯酒灌肚,他又變得平靜了。門外響起車輪旋轉(zhuǎn)的聲音,他的徒弟們回來了,九條仙人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威嚴(yán)。
三個徒弟身上的衣服都很臟,但他們臉上的表情是揮灑汗水后的開心??梢钥闯鲞@三個人猶如玩伴之間的交情。
兩個人在門外等著,只有季仁禮進(jìn)來,對于眼前的場景沒有問,只是和李修義打了個招呼,然后匯報了今天的成果。只一天的時間,他們就把山神廟堆倒,重建了一座更大的。
九條仙人露出了贊賞的笑容,然后夸獎他們,做的不錯。洗澡水已經(jīng)燒好了,飯也在隔壁。
“唉,怎么說呢?前輩這樣做師傅不覺得累嗎?”見季仁禮走了,李修義才這樣說。
“相信我,你師傅也是這樣。有些事他寧愿跟路邊的乞丐說,也不會對你講的。你說的對,我害怕過頭了。不,是那雙眼睛讓我害怕過頭了,我感覺他一直在盯著我?!?p> 李修義從書桌下面拉出來一把椅子,他坐上去:“這就對了嘛!謝靈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了,他料定今天晚上,狐妖就會現(xiàn)身。我們也得做點什么?!?p> 九條仙人擺弄他的胡子。出了門,往右邊走,到第三間屋子里,他的三個徒弟吃著飯,也在聊天。
二徒弟金理沙一直在對三徒弟奎生開玩笑,說他長的像牛一樣壯,做起活來,也跟牛似的,橫沖直撞。辛辛苦苦鋪好的頂子讓他一腳踩碎了。
奎生委屈地說,在我們老家那,說人干活跟牛似的,可是夸人的話。季仁禮沒有說話。
金理沙問他:“師兄不說話,在想什么呢?”
季仁禮說:“師傅今天很不對勁,喝了酒。我在想師傅會不會是一個懦弱的人呢?他的形象或許遠(yuǎn)沒有我們所見到的那般高大?!?p> 奎生年紀(jì)最小,說話也最直接:“說起喝酒,我想到一天夜里。師傅也是喝醉了,對著鐘磕頭,嘴里喊著再也不敢了之類的?!?p> “有這種事?”季仁禮不敢相信。
金理沙不高興了,他覺得徒弟討論師傅是件大不敬的事。
“師兄,我覺得該打住了。沒有師傅的話,我們這樣的人都死上好幾回了?!?p> “也對,是我太累了,腦袋都累壞了?!?p> 夜幕降臨,滿天的星星閃著光。張凡跟著謝靈來到了一塊空地。這塊地有爭議,有人想在這上面建墳,也有人想建個儲存藥材的倉庫,可最后什么也沒建成,就一直荒著。
空地中間是亮的,四個和謝靈穿著一樣衣服的人圍著篝火,見謝靈過來,他們紛紛站起來。范義直接跑過來抱住謝靈。與妖怪交手兩次后,沒有人受傷,也沒有人死亡,他們的膽子變得大了。再與妖怪交手時,緊張中透露著興奮。
張凡還抱著那兩塊木頭,謝靈跟大家介紹張凡。
“這位呢是陶蕓的弟弟張凡,剛在街上遇到,我就帶他過來看看了。來,張凡,這是我妹妹,叫范義。那個高一點的叫啟天靈,瘦一點的叫啟天圣,他們是兄弟。還有一個,他雖然不愛講話,但是很有天賦,叫陳行山?!?p> 張凡依次和他們點頭,想著這些人都是好人吧!和他們做朋友也許不錯。啟天靈走過來,伸手就搶張凡懷里的靈木:“張兄弟真客氣,知道我們的柴禾不夠了。還帶了兩根?!笨蔁o論怎么用力,木頭被張凡捧在懷里,就是紋絲不動。
周圍人一陣大笑,啟天靈也覺得不好意思,自覺地走開了。
唉,這些人還是算了吧!等了好一會兒,文不吝還沒有過來。謝靈拿出五只藍(lán)色的旗子,告訴他們:“這五支旗子,你們一人拿上一只,插在我原先告訴你們的地方?;貋砹?,才可以吃飯?!?p> 陳行山問:“隊長,這些旗子是干嘛用的?”
謝靈笑著回答:“這些旗子可以組成一個法陣,等我們發(fā)現(xiàn)那只狐妖,就啟動法陣。這樣它就出不去了?!?p> “這樣啊!隊長,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去呢?”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了。他還有問題,這個問題還可以原諒。畢竟他們是第一次出門執(zhí)行任務(wù),而且他的年紀(jì)最小,只有十六歲。出來這么長時間沒有聯(lián)系家人,想家是很正常的。
“怎么,想家了?”
陳行山低著頭,聲音小到了極點:“有點?!?p> 謝靈笑了,然后拍著他的背,對張凡說:“你在這兒看一會兒吧!如果他們回來了,就把那些肉拿出來?!?p> 又看向陳行山,和他并排往前走:“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吧!其實呢?想家是很正常的?!?p> 他們漸行漸遠(yuǎn),而張凡的心里充滿惆悵。他也想家了,坐下來看著星空,想到了書院,想到了樂堤,還有二師姐楊清池。想到了他們肯定又在吵架,然后搞得書院一團糟。所有人都會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在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他們又會把張凡從小院里揪出來,那是他在書院最艱難的時刻,無論偏向哪一方都會被暴打。他們也奇怪,無論吵的多兇,最后總能重歸于好。
還有曉夢師姐,阿武師兄,一個經(jīng)常去外面閑逛,她肯定又碰到了許多好玩的事。一個又只在書院做飯,他做的飯是張凡吃過最好吃的,也真是好久沒有吃過書院的飯了。除此之外還有好多人,好多事。
范義是第一個回來的:“你怎么了?好像在哭?!?p> 張凡擦了擦眼說:“想起了以前的事而已?!?p> 接著她又問張凡:“你真的是那個人的弟弟?”
“怎么了,不能是嗎?”
她拿出四串肉,放在火上,簽子上的肉頓時萎縮,變黃。等油滴到火上,又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炸聲。
“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這些話該不該講,等我哥知道了,又該罵我了。
兩個人的時候,張凡還是喜歡和別人說話的:“我不會告訴他的。”
“你姐姐剛來鎮(zhèn)里的時候,整天哭著,給那些孩子上課時,眼睛也是紅的。你也知道嘛!她長的好看,而且身上的那種氣質(zhì)比人還美麗。許多男人去瞧她,也有幾個下了聘禮,然后她就把他們告到了知守那里。從此之后再沒有人和她談過相親的事,也傳出了她討厭男人的話?!?p> “她沒想過成親嗎?”
“這得問你??!你可是他的弟弟?!?p> “唉!肯定是一些不能講的家事?!?p> 其他幾個人,包括后走的謝靈和陳行山也回來了。范義和張凡默契的不聊了。到這時,文不吝才悠悠趕到。
他第一句話就是:“怎么?我來的不遲吧!”
大家都喊他文哥,啟天靈也自覺地讓出了自己的位置。謝靈摟著他的肩膀說:“來的妙極了,你看,肉都烤好了?!?p> “那我就不客氣了!”
文不吝剛伸出手,就被謝靈拉?。骸翱蓻]讓你去拿?。〈蠹业葧壕腿コ?,你怎么也得跟我們講點快樂的事才能吃吧!”
“什么快樂的事?”
“當(dāng)然是你跟葉春曉的事兒了,怎么樣,聽說她回來了。說出那句話了嗎?”
文不吝不想說,捂著肚子,裝作痛苦的樣子,大聲叫喚:“啊!我受不了了,肚子疼,肚子疼,肯定是中午吃的東西有問題?!?p> “你們看,他又這樣!哈哈”
除了張凡,大家都笑了,只有在問這件事時,文不吝才會這樣。平時他的樣子神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