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九尾狐妖
當(dāng)看到第一具燒焦的尸體時，阮學(xué)仙作為村長并沒有顯得難過。他在意自己的身份，在意自己的屬民身份，卻不愿多看尸體一眼。
他搖搖手，幾個人過來，把尸體抬到較為平坦的地方。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他們抬走了五個橫著的人。
一個小女孩跟在后面哭，她的父親把她抱到了沒人的位置。很快他們又來找文不吝了。
其中一個人說：“文哥，我知道你累了。但過來看看吧！我們分不清都是誰。”
文不吝不想過去，他太累了，感覺走一步骨頭就要化了，于是說：“這有什么好瞧的，先讓他們聚在一起，看看每家每戶看看缺了誰。然后上報，再認(rèn)尸不就行了?！?p> 那個人也是個半大的孩子，村民有事找他時，都會讓自己的孩子來。他很著急，不停地往肚子里咽唾沫：“我們照做了，但失蹤的人更多，他們又吵起來了?！?p>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事呢？”
“我也不太清楚，我爹在那勸著呢！反正文哥你快來吧！”
都說人在被需要時，心里就會誕生一種無私的使命感。那時候，人的身體是痛苦的，但心里卻是滿足的。文不吝費力地起身，弓著腰走路，他可體會不到滿足的感覺，反而覺得惡心。這些人在十年前都是殺害他父親的劊子手，隨后的善心只持續(xù)了兩年，像是站在高點的補償一樣。他們覺得夠了，就忘記了涂滿鮮血的過去，而這種傷痛需要自己一輩子的時間抹平。
這些是仇人，是他們強迫我親眼看著父親被推下了河，是他們讓我這樣恨他們的，他一邊走路，一邊想。忽然，他覺得壓抑，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煙霧繚繞，那些燒焦的木頭還在冒煙。
李修義懸在空中，被張凡狠狠地戲耍了一番后，他但并沒有覺得自己敗了。只是看著遠(yuǎn)處的師弟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九條仙人飛過來，李修義看著他過來的，在他剛張開嘴的時候，自己就搶先說話：“收起你的笑容，我沒有??！是那個狗人太狡猾了！用了靈符?！?p> 九條仙人搖搖頭：“你應(yīng)該感到高興，至少你還活著，而且毫發(fā)無傷?！?p> “他不敢殺我的，殺了我，我的師傅不會放過他，延清教也不會放過他?！?p> 聽了李修義的話，九條仙人開始冷笑，告訴他：“你是怎么長大的，怎么像個未經(jīng)事的娃娃呢？滿嘴都是可笑的話。你以為這么年輕的天玄境，他的背景就簡單了？你以為人在快要死的時候，還會在意你這些。不，他們才不管這些，他們會直接跳起來和你拼命的?！?p> 九條仙人說的有道理，也讓李修義驚訝，在延清教沒有人這么直白地講話。他沉默了半晌才說：“你說的對！是我輸了?！?p> 九條仙人并沒有接著他的幼稚說下去，問他：“你們之間說了什么？”
他對這個好奇，李修義就把剛開始的談話，包括后面的戰(zhàn)斗都告訴了他。
“看來這個人和我想的不一祥！”他笑著說，“知道嗎？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可以睡個好覺了?！?p> 李修義不知道這算什么好事，他只知道自己輸?shù)睦仟N，知道等會兒要面對自己的師弟了。他想找個洞鉆進去，或者直接飛走，但現(xiàn)實不能讓他這么做。
九條仙人安慰他：“不要灰心，這是一個好的開始?！?p> “對！你說的對，總有一天我會比他更強的?！?p> 這時，九條仙人又搖頭了，如果李修義不改變這種幼稚的性格，他是走不遠(yuǎn)的。很可能輸給某個人抑郁而亡，或者被其他人害死。
“走吧！我看到，狐妖出現(xiàn)在村子的西邊，我們得飛過那座高坡。”
在村子的西邊，出現(xiàn)了雷聲。那股詭異的旋風(fēng)飛過了半個村子，然后重新回到了妖怪的身邊。張凡看到了謝靈，還有尋妖隊其他的人。他們都不太好，修為最高的謝靈舉著刀，身體被風(fēng)刃切割，流出了鮮紅色的血。
不過沒人管這些傷口，因為眼前的妖怪是一只有著九條尾巴的狐妖。
比起人類，妖怪們更重視血統(tǒng)。在狐妖的種族中，他們一生下來，就是按照尾巴數(shù)量來決定地位，其中最高貴的就是有著九條尾巴的狐貍，被稱為天狐。
不過這頭天狐施展了法象天地，身體如房子般大小，毛發(fā)灰暗，看不到任何光澤，九條尾巴張牙舞爪地拍著地面。它上前伸出了爪子，一下子面前的房子變成了一堆碎石。
啟天靈扶著手臂，在謝靈后面說：“隊長，我們堅持不住了。這頭妖怪跟前幾次不一樣，像個瘋子。”
陳行山在另一邊說：“再拖會兒吧！我就不信它能一直維持法天象地?！?p> 謝靈沒有理他，但在猶豫，這片區(qū)域在發(fā)現(xiàn)妖怪的時候清空了里面的村民。這里已經(jīng)被毀了，如果撤退的話，會有更多的房子被毀?？烧者@個情形，幾個隊員會自身難保的。
狐妖的每條尾巴都能凝聚成一道像原先那般的旋風(fēng)。它大叫一聲，謝靈咽了口氣，九道通天的風(fēng)柱在周圍旋轉(zhuǎn)。大樹被連根拔起，房子先是沒了瓦片，緊接著就是頂子墻壁，最后被颶風(fēng)粉碎，成了一堆碎石進了風(fēng)里。
眾人吃力的抵擋著颶風(fēng)的吸力，意外的是，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孩子被吸到空中。颶風(fēng)的呼嘯掩蓋了叫喊的聲音，謝靈發(fā)現(xiàn)了，然后對后面的人大喊：“你們都走，這里已經(jīng)不是你們能應(yīng)付的了。”
眾人猶豫：“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趕緊走，我去救那個人?！?p> 三人退下，范義卻留在了那里。謝靈沒功夫注意，他以最快的速度飛出，眼睛里只有那個被吸走的孩子。
但他的速度還是慢了，那個孩子被道道風(fēng)刃劃到，血如被擠壓的橙子的汁水一樣流出。在他動身的前一刻，張凡也出發(fā)了，靈活地在颶風(fēng)的縫隙中穿梭，然后抱走了孩子。
謝靈感到震驚，有人速度比他更快，等張凡飛到身邊時，他又覺得合理：“張凡？”
“對，把這孩子帶走。”
張凡托著孩子，謝靈把手放在上面，感受到了生命的跳動，這個孩子還活著。
但他緊張的神情依舊沒變：“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張凡把孩子遞過去，“不管是誰，你得快點離開，把他帶走?？煲稽c的話，這個孩子說不定還會活過來?！?p> “你要一個人留在這兒嗎？”
張凡平靜地說：“不然呢？”
“太危險了，等九條和李修義吧！這只狐妖被稱為天狐，實力已經(jīng)逼進了凈悟境的末尾了，你知道接下來是什么境界吧！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張凡突然笑了，笑容有些瘋狂。
他們懸在天上，周圍黃土飛揚。晴朗的夜空上出現(xiàn)一朵朵烏云，人們以為要下雨了。然而只有雷聲，沒有一滴雨水。
一道閃電毫無預(yù)兆的落了下來，非常準(zhǔn)確的打在狐妖身上。
謝靈被嚇了一跳，然后就聽到了張凡與眾不同的聲音：“說實話，我喜歡這種感覺。兔子在面對狼時，就像人前面有一堵沒有邊界的墻壁，想要過去，就只能撞個頭破血流。但是不用擔(dān)心，兔子偶爾也有蹬鷹的力量?！?p> 兩人看向狐妖，它像一只發(fā)狂的野獸，正在毫不收斂的破壞。
張凡對下面的范義說：“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劍嗎？”
“唉？”
沒等范義答應(yīng)，她的佩劍就從劍鞘里面出來，飛到了張凡手里。
謝靈要走了，臨走前，他拉走了范義。
狐妖被閃電擊中后，倒在了地上。它不像夜虎那樣擁有蒼藍色的火焰鎧甲。不過它也沒有發(fā)出凄慘的叫聲，這點讓張凡感到奇怪。無論是動物、妖怪還是人，只要活著的，被打了總會發(fā)出委屈的叫聲。有些人就喜歡聽這種聲音，而它什么聲音都沒有。僅僅只是抖了抖身上的毛，又站起來，擺出原先的姿態(tài)。
它發(fā)出了更大的叫聲，有些像狗的嗚嗚聲。整個村子的人都捂緊耳朵，因為地形的因素，他們看不到站在高處的狐妖。
那九道颶風(fēng)消失，又出現(xiàn)在張凡周圍。颶風(fēng)包圍他，劃出幾百道風(fēng)刃的同時，又開始撕扯他的身體。
“哼！如果就這樣的話，你還遠(yuǎn)不夠格呢？”
通過風(fēng)場，他拿劍比著狐妖，過來的風(fēng)刃都被他打走，與其他風(fēng)刃撞在一起消散。風(fēng)力的撕扯對張凡而言更是沒有。
一個間隙，他飛了出來，踢了狐貍的頭一腳。碩大的頭連著身體一起偏斜了半邊，它又?jǐn)[正，伸出九條尾巴拍打空中的張凡。
可被張凡一一躲過，狐妖控制九條尾巴的時候，動作不夠協(xié)調(diào)，所以說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他反手拿劍，發(fā)起進攻，用出了瞬斬。
無數(shù)道劍痕散發(fā)著星光，隔著七八丈的距離，組成了一條巨龍，直撲向狐妖。
這還不夠，他又聚集靈力大喊道：“心雷決，引天落雷！”
一道更粗的閃電由上而下，撞在狐妖的身上。張凡相信這次必定能給它一次重?fù)?，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大坑，狐妖倒在坑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可不是皮肉烤焦的臭味。
果然，那九道颶風(fēng)消失了。狐妖踉踉蹌蹌地嘗試重新站起來，張凡在坑口旁邊落下，對它說：“你既然是妖怪，說明有了靈性，能聽懂人話吧？如果能聽到的話，就把法天象地撤了吧！露出你本來的樣子和我們談?wù)劊夷鼙ＷC你可以活著?！?p> 等狐貍完全站起來，張凡看著它的臉，發(fā)現(xiàn)上面只有一只眼睛。被電燒后，嘴巴也不正常，是一塊骨頭直接連在脖子上的，上面沒有皮肉，有些嚇人。
張凡往前走走，甚至想拿出火把仔細(xì)瞧瞧這只樣貌奇特的妖怪?？珊痉€(wěn)后，從嘴里吐出一團濁氣。
這氣有毒，張凡在這濁氣里被嗆的咳嗽，眼里不停地流淚水。他下意識地跳到天上，想盡快脫離這片有毒的區(qū)域?？蓜偟揭话耄艞l狐貍尾巴抓住了他的雙腳，又纏住了他的身體。
張凡的力量并不小，但在濁氣的影響下，他覺得四肢無力，嘗試了許多次也掙不開。
它把他拖到自己腦袋下面，繼續(xù)吐著濁氣。紫色的煙霧里，張凡覺得自己在流汗，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又覺得自己在雪地里，手腳冰涼。
感受到痛苦，他大叫了一聲：“啊～”
無窮的靈力在他身上顯現(xiàn)，冒著藍光，又是一柱巨大的閃電，從張凡身體里面發(fā)出的，帶著火焰。
幾束亮光過后，狐妖的九條尾巴只剩下了根部的位置。
九條仙人和李修義站在更上面的高坡上。
李修義說：“好強的力量?！彼杏X后背發(fā)涼，再次意識到了自己錯的多么徹底。
九條仙人回答：“還不夠，他還沒有出盡全力?！?p>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在以前，李修義是很看不上九條仙人的，他有身為延清教大師兄的驕傲，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但今天他把話語權(quán)給了他。
九條仙人像往常一樣，思考事情時就會捋自己的山羊胡，他又沉默了半晌才說：“看看再說吧！”
狐妖的尾巴被炸碎后，張凡躺在地上，他的眼睛是睜著的。一時間，那只妖怪也不敢接近他，他笑著，然后說：“現(xiàn)在可以談?wù)劻藛?？我覺得我們都付出了代價?！?p> 狐妖像是在回應(yīng)他，發(fā)出了嗚嗚聲。這次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聲音發(fā)出后，空氣中出現(xiàn)了一道波紋。很短的時間，狐妖的身體像一片紙，彎曲對折，最后消失不見了。
“真是的?！睆埛策€在躺著，他懷里的玉佩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書院的玉佩除了練功，還有療傷解毒的作用。
文不吝在聽到第一聲狐叫時就往這兒趕，他走到張凡面前，問他：“你沒事吧？”
張凡回答：“還行！感覺活著真好??！”
“妖怪死了嗎？”
“沒有，它跑了。”
他把張凡扶起來，對他說：“有事回去再說，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不然等村里的人來了，又是一件麻煩事。”
“對！能幫我撿下那邊的石頭嗎？”
文不吝架著張凡走路，看過去，是一塊拳頭大的半圓的黑色石頭。
他和張凡一起彎腰，撿起來：“真奇怪?！?p> “怎么了？”
“好輕，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色澤倒是挺像是黑珍珠的?！?p> 他們走的很慢，但到家的時間卻快了。房子都被摧毀了，他們沿著距離更短的路來走。
九條仙人問李修義：“看到了嗎？”
“看到什么？”
“那個少年懷里發(fā)出的光，是個驚人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