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過了一刻,杜衡被用麻繩綁在一個木制的十字架上,置立于城門內(nèi)的廣場之前,廣場上圍觀著大批不明覺厲的群眾,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著廣場前那個十字架上的年輕人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于即將要被處以燃燒之刑。
事實上,他從辰時就被固定在這副十字架上,被送到城門內(nèi)的廣場前,接受青山城內(nèi)百姓們的唾罵,這也是燃燒之刑的一種懲罰,是直擊人精神的一種懲罰。
杜衡雙手依舊提不上勁,他的臉上還存在著昨日于憂給他畫的圣妝,他看向人群,在那圍觀的群眾里卻沒有發(fā)現(xiàn)于憂和錦憶的身影,他既有一絲欣慰又有一絲難過,午時的太陽十分毒辣,杜衡頭頂著烈日,耳朵脖子都被曬的通紅。
午時過了兩刻,還是昨天那個油頭肥臉的胖子,他從宇文冶的身后走出,站在了那綁著杜衡的十字架前,攤開手中的那張卷軸,莊嚴的宣讀起杜衡的罪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無辜的杜衡被他們描述成了那個殺人拋尸的懂的妖術(shù)的罪大惡極的兇手,當那個油頭肥臉的胖子宣讀完那些杜衡的“罪狀”之后,人群中頓時喧囂聲四起,任宇文冶走到百姓們的面前,伸手示意著停止喧嘩,百姓們也還是無動于衷,更有甚者從自己的籃筐中拿出了早上買的雞蛋砸向十字架上的杜衡。
有的人破口大罵,認為他是褻瀆鬼母的妖人,認為他是讓那些妙齡女子失蹤的元兇,人群中抑制不住傳來的叫罵聲,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看著城門前的那塊巨大的日冕,盼望著那條指針的影子,再往下多走一刻。
午時三刻,宇文冶拿著手中的法杖,走到杜衡的面前,那看著眼前的杜衡,微微一笑,接著他將那根法杖立于他面前空地上的正中央。
他穿著一襲紅衣,攤開雙臂,緊閉雙眼,似乎在接收著天地間靈力的洗禮,接著他雙手合十,隨后他又轉(zhuǎn)過身面向著青山城的百姓,攤開雙臂,又雙手合十,重復著剛才一樣的動作。
杜衡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他又看向人群。
“決溪,錦憶你們在哪啊?”
“沒想到我這才剛出了仙河鎮(zhèn)沒幾天就要死了,唉,老爹我來找你了?!?p> “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呢?!?p> 他又試了一下運用自己身體內(nèi)的靈力沖斷麻繩,可是依舊提不起力,反而會使他變得更加虛弱。
此時人群中已經(jīng)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安靜的觀摩著這場燃燒之刑。
隨即宇文冶轉(zhuǎn)過身,猛然的睜開雙眼看向杜衡,手里高舉著那根法杖,接著本身處烈日之下的杜衡,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抬起,連帶著那副十字架,還有束縛著他的那條麻繩,一起緩緩的穿過城墻下的走廊,向著城門外飛去。
宇文冶高舉著那根方向?qū)χ藕獾姆ㄕ?,隨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手中的那根法杖落下,而此時的杜衡連同著那個十字架一同被送到了,城門外那座吊橋前,那塊牌匾旁,那輪烈日下。
所有人都擁擠在一起,透過那窄小的城門,朝著門外的杜衡望去,以往被處以燃燒之刑的人,只要被送出
青山城們,置立于那陽光之下,頃刻間便傳來痛苦的哀嚎聲。
那是讓人從內(nèi)到外的燃燒,外加上有宇文冶的施法,這個燃燒的過程一般會長達三四個時辰,直至犯人連同那十字架完全化為灰燼。
可是放眼那陽光之下的杜衡,雖然表面上看似有一些惶恐的情緒,但表情間看不到絲毫的痛苦,甚至他還亨起了小曲,杜衡也滿是疑惑,這燃燒之刑好像也沒有傳言中的那么恐怖,他站在那副十字架上,透過那扇城門看向宇文冶。
宇文冶緊皺眉頭,他覺得這一幕實在是不可思議,被他處以燃燒之刑的犯人不再少數(shù),那些犯人們一般只要被送出了城門就會開始痛苦的鬼哭狼嚎,片刻之后便能以肉眼看見他們的身體被火光映紅,接著就是從內(nèi)到外蔓延而出的明火,而像杜衡這種情況他從當上這個城主到現(xiàn)在幾十年來還是頭一次碰到。
他思量了一下,看向城門外的杜衡,他的身體依舊沒有任何的異樣。
像杜衡這個樣子的只有可能是那一種可能,但那終究只是一個傳說,他的神情顯得空前的嚴肅,他既害怕杜衡是那傳說中的那種可能,又希望杜衡是傳說中的那種可能。
接著他又將手中發(fā)法杖立于面前,閉上眼睛后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那根立于地上的法杖騰空升起,接著在空中高速的旋轉(zhuǎn)起來,接著宇文冶振凱雙眼,又把雙手攤開,仰天長嘯了一聲————“燃燒。”
隨著宇文冶的聲音回到在空氣中,只見杜衡的頭頂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道比太陽光要耀眼上數(shù)倍的一道強光,它將杜衡連同那副十字架籠罩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杜衡原是處變不驚的神情開始發(fā)生了細微的變化。
……
“啊——”杜衡大叫了一聲,然后緊閉起雙眼,面部顯得有些猙獰,隨后他顫抖著嘴唇,大聲的叫喊到。
“這太陽好刺眼啊?!?p> ……
“什么?都這么久了這小子怎么還沒有被燃燒?!?p> “對啊,你看他似乎都沒有什么反應?”
“這小子的妖法這么厲害,居然能走出青山城?”
“就連宇文城主剛才所施展的圣光,都不能傷他分毫,看來這小子不簡單啊?!?p> 人群中不斷有質(zhì)疑聲傳來,這讓站在人群之前的宇文冶顯得有些難堪,他甚至開始已經(jīng)懷疑杜衡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可能。
“快看,著了著了?!?p> “是啊,那小子開始燃燒了?!?p> “可是,怎么燃燒的只是他身后的那副木架???”
只見在暴曬在陽光之下的杜衡,依舊是無所事事的環(huán)顧著四周,突然他發(fā)現(xiàn)那綁著他手腳的麻繩開始燃起了火苗,杜衡連忙側(cè)著頭伸長了脖子朝著那火苗吹氣,只是那火苗非但沒被吹滅,反而助長的火苗的勢頭。
不一會杜衡的身后身上便已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杜衡的額頭不斷的有汗珠冒出,頃刻間汗水便浸濕了全身的衣服。
城中的百姓們看著城外的那堆熊熊大火,冒著濃烈的青煙,他們早已看不到煙中的杜衡,有些覺得太過于血腥的百姓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的則是斷定杜衡已死便轉(zhuǎn)身正要離去。
“唉,這小子真是個硬骨頭,被處以了燃燒之刑,在烈陽之下居然能不喊不叫?!?p> “是啊?!?p> 有個別的百姓們覺得杜衡到底是個年輕人,被處以這樣的極刑難免是有些太過于殘忍了,他們?yōu)橹械酵锵?,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搖了搖頭準備離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杜衡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句聲音打破了這安靜的氛圍。
“快看?!币粋€小女孩拉著旁邊一位老婦人的衣角,手指著城門外的那堆火堆上的青煙里。
就在這時,那青煙中好似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接著傳來了幾聲咳嗽的聲音,是杜衡,只見他捂著嘴巴,從那對滾滾青煙中走出,朝著城中走來。
“什么?”眾人皆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他居然沒有被烈火焚燒?!?p> “妖術(shù)啊。”
宇文冶身后的百姓們開始顯得有些慌亂,在他們眼中杜衡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青山城中走出而沒有被烈火燃燒的人。
杜衡一步一步逼近青山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連剛才為之覺得惋惜的幾個百姓,現(xiàn)在也是對杜衡充滿了恐懼。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人群最前面的宇文冶,他的神情已然全無了剛才的不安,反而看起來很安詳,他一手拿著那根法杖,另一只手平攤捂在自己的小腹前,虔誠微笑著看著向他走來的杜衡,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