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凌云看著天上的稻草亂舞,心中豈是一個草字了得!
只見那師就在空中以草為筆,天空為紙。從宗師對決畫到文壇絕筆,從沙場殺戮講到江湖恩仇......眾人看得如癡如醉。
待到師就講完天色已近黃昏。落日余暉照在師就上,讓他看起來更像仙人。
憑空飄在空中的稻草此時在天空中排成一條長長的天梯,從天空延伸到地面。
而師就慢悠悠地從天梯上走回地面,一臉世外高人的模樣,還不忘向孩子們露出慈祥的微笑:“孩子們,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下課!”說罷起手瀟灑一揮,一根根稻草像聽從將軍號令的士兵一樣,有規(guī)律的“排兵布陣”——不一會兒,草堂又恢復(fù)原來的模樣。
眾孩童看得一臉驚訝,隨后依依不舍的向師就行了拜師禮,帶著對他崇拜的目光后離開了草堂。
唯有那位太子殿下師凌云卻未離去,而是看向了不知何時又坐到竹椅上悠閑翹著二郎腿,提著酒袋喝著小酒的師就,眼神也充滿羨慕和崇拜。宗師不愧是宗師??!
要是我也能成為宗師就好了。師凌云想到這,正要上前死皮賴臉的向師就討教,卻在此時從背后傳來一聲如百靈鳥般的動聽聲音:“云哥哥,該走了,你今天說好帶我去后花園玩的。”
聲音中帶著幾分童稚幾分撒嬌。師凌云回頭一看,一位少女站在門口,面貌與師凌云竟有七八分相似正是自己的妹妹師菁菁。見她喚自己去玩,師凌云向她露出歉意的微笑,寵溺的目光中看著少女:“菁菁,沒忘,哥這就帶你去。”
少女頓時笑得像花開一樣。說起少女,乃是師凌云的孿生妹妹,也是師國唯一的公主。集師國皇室萬千寵愛于一身。
師凌云回頭看了眼師就,心中想到以后還有機會可以向他討教的,現(xiàn)在還是妹妹的事重要,想罷轉(zhuǎn)身帶著妹妹去玩了。
師就看著師凌云兄妹倆結(jié)伴而出的背影,臉上掛著笑意。背后卻傳來一個帶著王者之威的聲音:“九弟,要是羨慕當初燈冢圣女追你你怎么不答應(yīng)?害的人家至今對你一心癡情,圣女都變剩女。”
師就聽見一愣,只見師國國君師其靠在草堂的窗外,眼神戲謔地看著他。
師就看著這個當國君前特別不著調(diào)的七哥,語氣不善:“我沒說你你還說起我了,當初記得七哥你信誓旦旦說此生只娶黃夢嫣!結(jié)果現(xiàn)在后宮住了五個女人,老不羞!”
黃夢嫣是當今師國皇后,文壇九絕之一的樂絕,歌舞冠絕天下。更是曾經(jīng)的天下排名前十的大美人。而更讓師其氣得是,七哥的后宮都是曾經(jīng)天下前十的絕色!
氣不打一處出,師就扭頭獨自喝起悶酒??匆妿熅偷谋憩F(xiàn)師其并不意外,揮揮手讓不遠處的落花退下。而后翻身進窗奪過師就手中的酒袋,倒地而飲,卻發(fā)現(xiàn)酒袋酒已空。旁邊的師就不由大笑。
師其見狀直接將酒袋甩向師就臉上:”真搞不懂你是走了什么狗屎運,喝酒都能喝出個宗師境!”
師就接過酒袋,放回腰間,回道:“我還想問你有哪些優(yōu)點讓嫂子們看上你?”
師其一臉自豪:“魅力?!?p> 師就聽完一臉嫌棄:“老子喝酒喝出個宗師,乃是實力?!闭f罷又拿起酒袋灌上一口,酒香四溢。
師其聞味而起:“剛才拿的時候為啥沒酒?”
“你猜?”“不猜,酒拿來?!薄安唤o?!薄澳脕?!”“不,給給給?!薄斑@還差不多~等等酒怎么又沒了?”“哈哈哈哈~~~”
此時玩鬧的倆個老男人,只是兄弟,不是一國國君,也不是一代宗師。
夜幕已落,星河滿天。師國皇宮后花園中,師凌云和師菁菁并肩走在百花道上。
師菁菁像花叢中飛舞的蝴蝶,旋轉(zhuǎn),跳躍,低頭,聞香。而師凌云只是緊跟著她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守護在妹妹旁邊。
轉(zhuǎn)眼已過半個時辰,師凌云帶著玩累的妹妹來到了后花園一處小湖旁的涼亭。
師凌云扶著師菁菁邁進了涼亭。剛邁進,就傳出師菁菁的驚訝的叫聲:“哇!哥,有飯菜耶!”
師凌云指著桌上的飯菜,一一而道:“青云甘露,百花燒肉,七彩酥。都是你平時喜歡吃的?!?p> “謝謝哥,哥真好!”“那當然,誰讓你是我妹妹啊?!?p> 倆人愉快吃完晚飯,并排坐在亭外的湖畔,妹妹腳丫戲水,哥哥仰頭賞月。
師凌云此時手中摸著托內(nèi)侍送來的笛子,笛子由上好的墨玉竹打造,笛身還掛著七彩顏色的飄穗。
“哥,你說,江湖真的那么自由嗎?”師菁菁看著湖里的魚兒,她想起下午師就講的江湖,一臉向往地說道。
師凌云看著一臉天真的妹妹心中感慨萬分:身為一國太子的他,從小到大就陪在父親身邊學**王之術(shù),看父親斷朝廷事,判江湖局。一筆朱判,劃過是數(shù)不清的人命。還有那督百官,查萬民的鬼威衛(wèi),僅僅看過一次就讓他不寒而顫。而妹妹眼里江湖的自由,只是父親嘴里那個為一統(tǒng)廖原設(shè)的一個迷局。
自由,只是那些無知的人尋到的虛無縹緲的夢而已。
正當師凌云欲要跟妹妹說出一些真相時,卻又聽見妹妹冒出了一句話:“哥,我想去看看江湖,你覺得父王同意嗎?”
師凌云頓時搖頭:“不可能,父王不會同意的。我也是?!苯^對不可能讓妹妹去?!盀槭裁窗??哥?”
“因為你是公主啊,江湖太危險了,要知道,江湖不止是師國的江湖,那里有太多危險了?!?p> “這樣子啊,真可惜,要是江湖我可以隨便去就好了,看一眼鴻國海邊的鴻魚過潮,吃一次獸國的百獸肉宴,聽一曲安國的刀歌劍舞,逛一回成國的寶山燈禮......”這些都是傍晚師菁菁聽到的。
師凌云看見妹妹說得越來越激動了,想起了某些事,心中莫名松了口氣,卻也暗自下定了決心。
“妹妹,哥有一個事要跟你說?!薄案?,什么事啊?”
“哥哥想去一統(tǒng)江湖!到時候讓妹妹你可以在廖原隨便逛,賞魚聽歌,嘗肉觀燈!”
“真的嗎?哥?!薄案绺缥抑恍枰ヌ诉h門,五年之內(nèi)回來了,到時候讓你看哥哥我一統(tǒng)江湖的霸氣!”
說到這,師凌云已經(jīng)站起了身,仿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樣。師菁菁聽了,心中也開心了起來。卻也又想到好幾年不能見到哥哥,又暗自傷心,腳丫也停止玩水。原本歡悅的氣氛變得有些傷感。但很快,她又像是下了決心:“哥哥,你一定可以的?!?p> 師凌云聽了望向妹妹,看穿了她的心事,便摸了摸她的腦袋:“沒事,三年后哥哥可是還要回來參加你的及冠禮呢,到時候給你帶上許多禮物,然后就帶長大后的妹妹繼續(xù)一統(tǒng)江湖?!?p> 師國子孫除了皇家嫡長子一出生就算及冠,賜予太子封號,其他皇室后代都必須在十七歲參加及冠禮,才能獲得親王和公主的封號。
“可是哥哥,你不在身邊我要是想你怎么辦?”師菁菁也不知何時起身,仰著頭,一雙哭得發(fā)紅的眼睛看著師凌云,好似她已在沉默的時間里已無聲的大哭了一場。
師凌云此時與妹妹四目相對,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妹妹就特別黏他,對他特別依賴,吃飯睡覺沒有他在身邊就吃不好睡不著,后來要不是被母后訓過,洗澡都要他這個哥哥陪著。
師凌云想著這些往事,想著想著也不由得眼眶發(fā)紅,索性抱住了妹妹,近近看著這個已經(jīng)長高到他耳根的小女孩,理了理她鬢角那有些亂的頭發(fā),笑了笑:“我們又不是見不到了,再說了,你以后長大了總要嫁人,哥哥也要成家。那時候幾個月都不一定見到幾次面......”
“那我以后不嫁人了,哥哥去哪我去哪?!睅熭驾颊f著說著與師凌云擁抱的雙手抱得更緊了。
師凌云看著這樣子的妹妹不知道如何是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經(jīng)被妹妹哭濕了半邊。不由得也抱她抱得更緊,很久很久。
因為天冷,回到亭中的兩人并排而坐。師凌云看見妹妹又亂了的頭發(fā),仍舊輕輕幫她梳理整齊。而后又溫柔撫摸著妹妹的腦袋:“我們都要長大的,哥哥離開以后你要是想哥哥了,可以看看這個飄穗。它要是動了,就代表哥哥也在想你?!闭f著師凌云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笛子上面的七彩飄穗摘了下來,遞到妹妹的手中。妹妹把飄穗緊緊地握在手心:“嗯咯?!?p> 聽見了回答,哥哥笑著牽起妹妹的另一只手,走向亭子:“明天就是中秋節(jié)了,你聽聽哥哥這首新編的曲好不好聽。“哥哥編的曲都好聽?!薄懊妹迷絹碓綍f話了。”
“哥,我說的是實話?!薄肮”
月色下,一曲笛聲吹動了湖面,一切都不再安靜,都隨著笛聲活了起來......
夜已深,師凌云抱著已經(jīng)睡著的師菁菁回到妹妹的閨房,替她脫下繡鞋,調(diào)整睡姿,蓋好被子。隨后關(guān)好門窗,無聲離開。
師凌云抬頭看著天空,月色真美。不知道他國的月色是不是也這么好看?
師凌云繼續(xù)走到父王的寢宮,那里依舊燈火通明。
告知門口無時無刻守衛(wèi)著父王的落樹大叔,微笑的跟他打了聲招呼,黑夜中看不清面容的落樹點頭回應(yīng),轉(zhuǎn)頭不知用了什么功法向內(nèi)里通報一聲,便讓太子進了寢宮。
寢宮內(nèi),師其看著眼角還有淚痕的師凌云,師凌云看著師其和他桌上那一堆奏折,兩人對視無言。
師其率先打破沉默,嚴肅的說道:“你哭了!”師凌云擦擦眼角:“最后一次了?!?p> “菁菁勸好了?”“好了,多虧皇叔上的課?!?p> “嗯,那你決定從哪開始?”“鴻國。”
“什么時候出發(fā)?”“中秋后?!?p> “需要什么?”“鬼威衛(wèi)在鴻國的一切聽我安排。另外,落花姐留下保護菁菁。封老跟我去就可以了?!?p> “好,但十二地支必須跟你去,他們修為高,且各有所長,能幫到你?!?p> “好的,父王,”師凌云聲音略微停頓,“三年內(nèi)真的會天下大亂嗎?”
“子歸的卦從沒出錯,卦絕的名號不是虛的?!闭f罷。殿內(nèi)又是沉默......
中秋后,隨后師國宮中傳來太子遇刺身亡的消息,舉國哀悼!再半月后,又師國傳國師封子歸測天象,遭天譴,命不久矣。天下皆驚!
而師凌云早在中秋次日清晨,帶上人皮面具,穿著便衣,共一十三人,分批往東而去。目的地: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