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一天距離某君降生在原魔界外域已經(jīng)整整相隔了十四年。
原魔界的一年有十三個月,每個月有二十九天,每一天某君都覺得度日如年。
在穿越之前,某君獅子大開口,向怪客提出了許多條件:
其一,他的穿越必須有來有回,不能只去不歸,那對某君和他的家庭十分重要;
其二,他精神上有潔癖,必須降生在一個親情溫暖的大族,絕不能附身在他人身上,否則某君會覺得那不是自己;
其三,臉必須好,至少要有約翰尼·德普、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或者湯姆·克魯斯的水平,臉好自然不愁桃花不開;
其四,他要保留自己所有的知識和記憶,穿越到劍與魔法的中世紀,那些最寶貴的知識必將成為某君崛起于異世界的依憑;
最后,某君又選中了“七命之約”和“秘石術”作為穿越者的獨特能力,為他的異世界穿越之旅保駕護航。
所謂的七命之約,就是擁有七條命,身死即可原地復活,而且每復活一次,實力都突飛猛進。
直到第七次復活,某君才會脫離異世界,毫發(fā)無損的回到他穿越前的那一刻。
至于秘石術,那更是一種獨特而奇異的能力。
按照怪客的說法,宇宙中只有一個真理,就是“智有所不及,力有所不達”。
一個人即使天賦再高,他的智慧亦有所局限,這時就要依靠外物。
秘石術能將外物解析,并將它收納在靈魂之中作為“標尺”,那個標尺又稱為秘石。
秘石可以成長,可以裂分,秘石越多,標尺就越精準,對智力的加持就越高。
某君自負他穿越以前的智力,就是準菁英的級別。在穿越以后,他又有了秘石術的加持。
才僅僅只擁有一顆秘石,就讓某君的智力增長了將近三倍。
高智商,七條命,越死越強堪比賽亞人,某君的穿越之旅必將霸狂炫酷拽,燦爛又輝煌!
然而自從降生到原魔界外域的第一天起,某君就察覺到,他被徹底的欺騙了:
外域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云朵,沒有雨水,沒有肥沃的土地,沒有高聳的山嶺,更沒有河流、湖泊、草原和森林。
總之外域一片荒蕪,就連長不出任何莊稼的堅硬巖地都成了人類需要殊死爭奪的寶貝。
因為除了那些寶貴的硬地以外,外域里到處都是流動的沙礫,坍塌的陷坑和深不見底的裂隙。
而在天空中則終日寒風肆虐,隨風飛揚起的漫天沙塵和骨粉把唯一稱得上光明與希望的星空都遮蔽了。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在這塊鳥不拉屎的荒涼之地,所有的人類都居住在巖洞里,她們是不折不扣的穴居人。
外域的文明程度亦遠沒有達到中世紀的水準:
這里的人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金屬,打制石器還在被廣泛的應用,而磨制石器仍屬于鳳毛麟角;
承載文明萌芽的原始語言雖然已經(jīng)誕生了,但文字的出現(xiàn)似乎遙不可期。
而在人類的族群中,女性的地位格外尊崇,而男性則無足輕重,根本沒有什么話語權。
這是因為外域的人類正處于舊石器時代晚期,母系氏族是她們的主流制度。
某君雖然自以為滿腹經(jīng)綸,學貫中西,還帶來了全套的現(xiàn)代科技和先進文化,然而降生在舊石器時代的異世界,他卻變得一籌莫展。
幸好母系氏族的親情格外溫暖,在氏族里一切事物都舉族共享,無論是穿在身上的簡陋皮裙還是握在手中的帶刺骨矛,甚至連母愛和母乳亦然如此。
在昏黑的洞穴里被撫育,某君實在分不清楚誰是他的生母,誰是對奉獻愛心樂此不疲的乳母,因為她們給予他的愛似乎都差不多。
至于他的父親是誰?因為母系氏族盛行族外群婚,故此某君只是兩個氏族之子,生母和生父全都無從考究。
漸漸的,某君成長為一名原始人少年。某君也曾試圖用其所知所識讓他所在的氏族振興騰飛,然而那卻曲高和寡,無人應合。
他曾經(jīng)想要教她們鉆木取火,可惜在外域木材遠比黃金貴重;
他曾經(jīng)想教她們使用車輪,可是想要把獸骨和石塊打制成圓形談何容易?
他曾經(jīng)掰著她們的手指教她們算數(shù),可惜沒有一個人能學會;
他曾經(jīng)打算將他所熟悉的方塊字傳授給她們,但那卻幾乎等同于對牛彈琴。
他曾經(jīng)向她們宣稱男女平等,她們只是咯咯的笑個不停,因為在氏族里女孩子們才是頂梁柱,男孩子只是氏族的附庸或者即將潑出去的水。
他曾經(jīng)向她們鼓吹民主和自由,可惜在溫暖的大家庭里民主毫無誘惑力。
至于自由?那更是天方夜譚——在荒蕪的外域,任何一個人倘若離開群體孤身到暗無天日,漫天骨粉,寒冷徹骨,伸手不見五指的荒野里去冒險,那無異于自尋死路。
某君曾經(jīng)十分納悶,在這個沒有光明,沒有水源,沒有植被也沒有土壤的寒冷異域,原始人類究竟是怎樣繁衍和存活下來的?
終于有一天,某君明白了,因為在他九歲的時候,他見到了亡靈——死亡騎士和他們麾下的白骨骷髏。
那些亡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造訪某君所在的氏族部落。他們會運來谷物和淡水,運來石料和木材,運來野獸的尸骸以及奇異的魔法石。
那些亡靈們也會帶走氏族中的幾個“刺兒頭”——被他們帶走的“刺兒頭”,無論男女老幼,就永遠的從氏族里消失了。
九歲的時候,某君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所在的氏族一直被亡靈所豢養(yǎng)!
察覺到真相的某君感到一陣脊背發(fā)涼,如果他是穿越者的秘密被亡靈們察覺,被宰殺再被煉魂很可能就是他可悲的下場。
至于復活,誰敢指望一條蛇的空口白話?
某君噤若寒蟬,他回想起此前的八年光陰,他在氏族中那特立獨行的各種舉動,時時刻刻都在讓族中的男男女女對他另眼相看。
或者他已經(jīng)變成了礙眼的“刺兒頭”,或者他早就被亡靈們矚目,即將到死亡國度里報上名號。
自那時起,某君連忙偃旗息鼓,以昏昏之晦掩其察察之明。他裝作蒙昧無知,暗中探究他所處的世界。
在這里,在原魔界的外域,毫無疑問這里是死亡的國度,然而有死必有生,生的希望究竟路在何方?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五年,某君已經(jīng)查知,在死亡國度里有一位大君,它居住于紅蓮幻城,乃是人鬼之共主;
在大君之下,有十三位亡者大祭司,他們各自擁有一座龐大的鬼城,一支混不畏死的亡靈大軍,一群被豢養(yǎng)著的人類氏族,以及一座被時刻守衛(wèi)著的祭月臺。
那十三座祭月臺,分別祭祀著紅月、橙月、明月、綠月、青月、藍月、紫月、圣月、灼月、寒月、頹月、巨月、時月,十三顆魔月。
據(jù)說在每一個月,每個祭月臺上都要犧牲一名純潔的少女做為魔月的祭品。
至于亡靈們?yōu)槭裁匆涝屡_,為什么要以活人祭祀魔月,從沒見過魔月的某君自然無從知曉。
異界的生活單調(diào)而嚴苛,但倘若給某君足夠的時間,憑借他非凡的智力和作為穿越者與生俱來的學識,他原本可以不動聲色的了解到更多關于死亡國度的秘密。
然而就在這一天,某君死了!死于兩個被豢養(yǎng)的人類氏族之間的械斗。
在這扭轉(zhuǎn)命運的一天,某君所在的氏族部族與另一個人類氏族因為爭搶一塊可以開鑿洞穴的硬地而大打出手。
在激烈的沖突中,某君奮勇向后,不料還是被一塊飛來的大石砸中了頂門。
在火把的照耀下,某君親眼看見自己鮮血四霰,腦漿飛濺,死得可謂輕如鴻毛。
不過在那場沖突過后,他奇跡般的復活了,卻被拖到了另一個氏族,被畫地為牢,成了另一群“她們”的共享財產(chǎn)。
某君坐在洞穴的石地上,坐在困住他的牢房里,揉著仍然隱隱作痛的腦門定睛觀瞧:
他被抓來的洞穴更加寬敞,洞穴的四壁都掛著明亮的魔法石。
在洞穴里,她們?yōu)閼c祝勝利而燃起的篝火似乎格外明亮。
映著那紅彤彤的火焰,她們的肌膚無不皎皎生輝,她們體香里好似隱藏著妖嬈的野性,她們的舞姿無盡輕盈,她們的音容笑貌里全都透著歡樂、可愛、俏皮與嫵媚。
在距離某君不遠的地方,有幾位迷人的小可愛正對著他指指點點,兩頰緋紅,笑語嫣然。
某君揉了揉鼻子,他那不安分的思緒立即想入非非。莫非因為他那可以媲美約翰尼·德普、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湯姆·克魯斯的英俊面容終于發(fā)揮作用了?
莫非她們已經(jīng)對他情根深種,神魂顛倒?
莫非就在今天,某君的父族、母族和妻族都將名花有主,花落此間?
“哈哈,我才十四歲呀?就要……”某君情不自禁的想:“我穿越至此,直到今天總算才遇到了第一樁美事,可算不虛此行……”
美夢,總是不易來,但易醒。
某君剛剛覺得頭腦發(fā)脹,熱血沸騰,就聽見身邊傳來了一聲冷笑。他循聲望去,只見送他穿越來此的怪客,正一臉鄙夷的坐在他的旁邊。
看見這個家伙,憤怒的某君真想立刻撲過去把他掐死,不過理智告訴他,論打架的本領他肯定打不過那條不凡的蛇。
某君氣哼哼的瞪了怪客一眼,恨聲說:“你這混蛋!你居然還有臉來見我?你不是說這里是中世紀嗎?你不是說我將坐擁江山美人,封神入圣,永世長存嗎?你的信用,你對我的承諾,全都不如狗放屁!”
怪客白了某君一眼,反駁道:“原魔界的主體文明正處于中世紀,你降生在邊陲,自然要落后一些。你要的天賦,我給你了。你要的相親相愛的大家族,我給你了。你要的一張俊臉,我給你了。我何曾失信過?”
某君一時語塞。
怪客繼續(xù)搶白道:“你白讀了圣賢書,《易經(jīng)》有云,‘澤滅木,困。君子以致命遂志?!愣欢?,什么叫致命遂志?你陷入困境,卻連命都不敢拼!你不拼出性命,怎么能撥云見日?”
某君啞口無言。
怪客繼續(xù)數(shù)落說:“你不拼出性命,怎么會死?你不死,怎么能見到我?你不見到我,怎么開掛?你不開掛,怎么被好老丈人青睞,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峰?”
“你簡直太平庸!原始社會的男性,平均壽命是十四年。你就整整給我拖了十四年才肯死上一回!你哪怕早死幾年,還算你節(jié)省了一點時間。你哪怕晚死幾年,也算你作為原始人活得及格了?!?p> “你頂著穿越者的智商,偏偏給我弄了個平均值。我遇見你,才是遇人不淑,一腳踩到狗屎上了!”
某君聽罷,火氣頓消,連忙賠禮說:“怪蛇先生,怪蛇先生,您別生我氣。我一時糊涂,沒想那么全面,更沒能領會您的深意。聽您這么說,我必須死了一次以后才能開掛,那么我現(xiàn)在可以開掛了嗎?”
怪客憤而不答,篝火旁那些小可愛們的燕語鶯聲,卻不絕于耳??上劳鰢壤锏娜祟愂献逯g語言不通,某君根本不知道她們究竟在興奮的談論些什么話題。
越是不知道,就越是讓人心癢癢。
某君忍不住問道:“怪蛇先生,她們好像都看不見您。她們的話,您能聽得懂嗎?她們一會兒指著我,一會兒又紅著臉笑,她們在商量些什么呢?”
怪客冷笑說:“她們呀!她們說別人在戰(zhàn)斗中都十分英勇,唯有你是個空有好皮囊的孬種?!?p> “她們還說,若是讓你這樣的孬種當種馬,會壞了她們氏族好武的傳統(tǒng),所以她們決定要把你烤著吃了?!?p> 某君大吃一驚,在篝火前歡歌妙舞的小可愛們居然要吃他,那怎么可能?
怪客見某君不信,譏笑道:“你不相信呀?也罷,我現(xiàn)在就賜予你全語言的領會能力,你自己聽聽她們在說些什么好了。”
怪客說罷,把頭一仰,在他的喉嚨中發(fā)出了大音希聲的一嗓子龍吟。
那聲龍吟雖然只有一個音節(jié),但卻將“全語言領會力”這種穿越者必備的技能直接的根植到了某君的靈魂深處。
某君又驚又喜,連忙側(cè)耳傾聽,篝火旁的那些小可愛們果然正在商議著要怎么烤了他招待貴客。
某君嚇得冷汗直冒,頓時發(fā)覺她們都生了一張血盆大口,面目猙獰可怖,原來她們竟是一群食人族!
假如不是有怪客從旁點醒,某君只怕死到臨頭還在做著白日春夢。
某君兩股戰(zhàn)戰(zhàn),打算向怪客求救,可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那家伙居然蹤影皆無。
每逢大難臨頭,靠別人指定是不成的。
某君瞪大了眼睛四面張望,這里處在洞穴深處,就連一個地縫都沒有。
周圍全都是肌肉發(fā)達的食人族女戰(zhàn)士,智商高體力差的某君想要靠著雙腳逃跑,必定不可能成功。某君絞盡腦汁,一時間仍然苦無良策。
正值此時,洞穴里鑼鼓喧天,嘹亮的角號聲打破了某君的思緒。他循聲張望,在洞穴的入口處,有一彪騎士模樣的人類正魚貫而入。
與食人族部落的原始人類不同,他們?nèi)即┲髁恋娜礞z甲,戴著只露出雙眼的騎士頭盔,他們腰懸明晃晃的利劍,雄赳赳氣昂昂的從某君的面前經(jīng)過。
某君愣了一下,隨后心頭狂喜。因為那些騎士們正是中世紀的顯著標識,只要他們還在活躍,那么這個陌生的世界就還是某君熟悉的,能夠大展雄才的美妙舞臺。
既然可敬的騎士們出現(xiàn)在這里了,那么某君就迎來了逃出生天的絕妙良機。
某君正欲有所行動,一名身量嬌小的騎士在他的面前停下了腳步,駐足凝望。
那名嬌小的騎士與眾不同,她沒有穿全身鎧甲,而是穿著一襲華美的騎士裙。
她伸出手,摘下頭上的全盔。她那燦爛的金發(fā),明媚的容顏和碧如春水的眼眸全都一覽無余的躍入某君的眼簾。
那名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如癡如醉的盯著某君的臉,她伸出手拖住了走在她身邊的另一名騎士,嬌聲懇求說:“父親,父親,你看他!我們能把他買下來,帶回到霧玫莊園里去嗎?”
那位騎士模樣的男子仔細的打量了某君,沉聲說:“他年齡太大了,不好馴服?!?p> 某君聞言,心都要涼了。幸好那位金發(fā)的小天使抱住他父親的手臂,及時的使出了死纏爛打的本領,而他的父親似乎又對她十分寵溺。
于是經(jīng)過了一番交涉,某君的所有權終于從食人族女戰(zhàn)士的手中解放出來了,她們擦掉困住某君的圈子,笑嘻嘻的把他推到了那名小天使的面前。
那位金發(fā)的小天使指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胸襟,又指了指某君裸漏在外的胸口,以嬌脆甜美的聲音說:“我,貝蒂·貝爾曼。你……Adam,你是屬于我的?!?p> 站在貝蒂·貝爾曼小姐身邊的貝爾曼勛爵皺了皺眉頭,板著臉糾正道:“貝蒂,你不可以給他起那個名字。亞當是對圣者的稱謂,他不配?!?p> 貝蒂小姐不高興的撅起了嘴,犟道:“我就喜歡這個名字,我又沒說他叫亞當,他從此以后就叫阿當。反正他是我的,我偏愛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