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宮中使者
盛盛抬頭向這邊看一眼，說道：“是夢云軒的客人?！?p> 說著沖著夢云軒的方向緩緩施禮。
盛盛進(jìn)了夢云軒，小蕊才覺得此女美則美矣，今晚的妝實(shí)在有點(diǎn)濃。
盛盛對著高倫再款款施禮，這禮施的確實(shí)好看。
盛盛朱口輕啟：“奴家以為是哪位才子寫得好詩，原是高公子，那就怪不得了?！?p> 高倫也不抬頭：“這詩是我的徒兒胡亂寫的。”
“徒兒？”盛盛看了一眼男裝打扮的小蕊，心下一緊，面上笑道：“沒想到京城里人人都說的與世無牽的高大公子，多少人擠破頭想拜在門下，沒人能如愿。結(jié)果收了個這么美的女徒兒！”
小蕊覺得盛盛姑娘和紅玉、紫煙有所不同。她有股生人勿近的清高在里面。不說對自己，就連對元和也不曾行禮。
盛盛姑娘在高倫的左手邊坐下，給他斟了酒：“一見公子至今也有七年時(shí)間了。那時(shí)，我才豆蔻之年，初次登場，公子也是一首詩拿下了我的首陪?！?p> “那是拜李公子所賜?！?p> 元和擺手：“別拉上我，就算是我慫恿的，你老人家本就是個不聽人勸的，為何那次我一說，你就應(yīng)了？”
盛盛莞爾。自己斟上酒，就要敬高公子。
高倫說：“你不該敬我，奪魁的詩是我的徒兒所寫，你今晚該侍奉的人是她。但她也是個女子，就愛打聽點(diǎn)別人的是非，我想你也沒興趣陪她說些故事。她不會喝酒，那我就替她受了這杯，你自去吧?！?p> 說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以為公子這七年，長成個男人了，可沒想還是這般無情啊?！?p> “你方才從樓下上來花了一刻鐘，未曾更衣，除去中途整理儀容的時(shí)間，那只有快到門口時(shí)被人攔住了?！?p> 盛盛笑答：“高公子眼高于頂，卻是對我觀察入微。”
高倫道：“要在京城里繼續(xù)過下去，還是得識時(shí)務(wù)?！?p> “憑他是誰，在我們這自有我們的規(guī)矩。”說著又笑道：“高大公子連國公爺?shù)拿柖寄芫芰?，還怕那東廂的？你能拒一個國公的頭銜，我不敢拒一個追求者的邀請？”
小蕊一驚，國公名號，拒了？什么意思？
“我不過是替你考慮，別在我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人人都知這萬千紅塵與我無關(guān)，我的名頭不過是空的。我只能護(hù)你此時(shí)周全。過了此時(shí)，一切與我無關(guān)，明日你自己作何打算？”
“我也是有點(diǎn)骨氣的，既然說了今晚是你們拔了頭籌，那我就得陪你們。大不了，明日死了就是。哪怕他是哪位皇子，我不信誰能因?yàn)檫@個和我一個風(fēng)塵女子過不去?！?p> 小蕊看向元和，元和沖小蕊擺擺手，讓小蕊靠近他：“這院子后面還有一個芙蓉園，晚上掛滿了燈，甚是美麗。我?guī)闳デ魄?？?p> 小蕊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剛要起身，就聽高倫的聲音：“坐下！我們這就回去了，這里人多，休要亂跑?！?p> 又對盛盛道：“我既勸了，明日如何，便是姑娘自己的事情。我這徒兒從未晚睡，想也是困了。既已欣賞了姑娘的新舞，她也不算白來一場，就此告辭。但你要想清楚，若是我先走出了這間屋子，那就算是我們不要你之后，你才去的東廂。”
盛盛頓了頓，看了一眼高倫，再沒說一句話，終于起身走了。
小蕊和紅玉、紫煙兩人告了別，跟著高倫走了，元和也跟著出來。
街上燈火闌珊，人已散去。三人上了李家的馬車，很快就回到了客棧。
小蕊同元和道過別，回到房，小綴伺候她洗漱，換上睡衣。聽得外面有人說話。是邱興和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公子休息了?！?p> “我奉主人之命，今夜一定是要見到大公子的?！?p> 邱興進(jìn)去傳話，一會房門又打開了。來人和邱興一并進(jìn)去了。
趴在門縫的小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房內(nèi)，來人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恭敬行禮：“主人讓我請大公子回去一見。”
“我同他已經(jīng)見過，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過，再無他言。”
“主人身子不大好了。他說，如果你不來見，那他只有從病榻上起身來見你了。”
“所得何??？”
“太醫(yī)也看不準(zhǔn)，只說積勞成疾。請了幾位民間的名醫(yī)，也說不到點(diǎn)子上，開的方子也不見效，身體一天弱似一天，昨日都咳出血來了?！?p> 高倫沉默半刻：“我同你走一趟吧?！?p> 聽到門響，小蕊和小綴又趴在門縫邊聽。聽著好似高倫一塊出來了，小蕊打開房門。
高倫回身同她說：“你好好休息，我去見一位故人。明日就回來。邱興在這里守著你，別怕?！?p> 那老者也回身打量了一眼小蕊。那老者臉上十分干凈，皮膚要比同齡人細(xì)膩上許多。
一輛玄色的馬車停在路邊。高倫入坐，很快朝著皇城方向駛?cè)ァ?p> 七歲那年，他第一次進(jìn)了宮門，見到那位至高無上的皇帝，那個他母親等了一輩子的男人。
那個穿黃袍的男人先是和他相處了兩天，問他學(xué)問，讓他做文章，還帶他騎射。
當(dāng)時(shí)他是高相國長子。相國千叮嚀萬囑咐他，皇上要為皇子們選伴讀，相國府雖是棵大樹，但再枝繁葉茂的樹，也可能有被連根拔起的一天，不能給他永遠(yuǎn)的庇護(hù)。若想為自己的母親報(bào)仇，先得出人頭地，一定要爭得這個機(jī)會，贏得皇上的贊賞。
他的心智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有七歲，已是博覽群書，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一群國子監(jiān)博士們都嘖嘖稱奇。其時(shí)正逢南邊的烏聶國屢屢來犯，在蔡博士的鼓勵加慫恿下，他寫出了“平烏十策”。皇上看了大喜，讀了一遍又一遍，連夜將高相國從府里叫到宮里，對高倫大加贊賞。
幾天下來，宋景對高倫的喜愛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足足讓他呆在身邊十日才放他回府，十日里是對他多番考驗(yàn)。
宋景一直認(rèn)為自己的十一個兒子們都是值得他自豪稱贊的。直到見到了高倫，才知道天外有天，其他兒子們頓時(shí)比在了塵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