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盛世萬方舞
一會又進(jìn)來了一群人，前呼后擁，看不清中間人的樣子。這群人也上了二樓，在正中的最大廂房里坐定。剩余的人在廂房門口守著，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架勢，這陣勢多少讓人生畏。
小蕊問道：“師父，這是誰？”
紅玉回道：“中間的人神神秘秘的，帶著紗帽，遮住了臉，帶了這么大群人，那包房本是富商柳公子定的，現(xiàn)在說換就換成了他，柳公子氣都沒吭一聲，肯定就是哪位皇親國戚了?！?p> 小蕊對這個皇親國戚沒興趣，低頭看底下的元和。元和正和一群公子在臺下主桌上坐定，每人叫了個陪酒的姑娘，正在互相寒暄打趣。
元和身邊的姑娘看樣子早就和他熟識的，小蕊還看見元和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一看，旁邊的人更是了得，有的姑娘們已經(jīng)靠在了各自公子的身上，公子們雖然還在聊天，但都開始摟著姑娘們的腰，有的人手已經(jīng)不安分的放在姑娘身上摸來摸去。
小蕊覺得驚詫，不敢問為什么。臉漲得通紅，不再亂看。
這時臺子上出來個彈唱的姑娘，唱的一曲悠揚(yáng)神怡，余味甘甜。又有一個姑娘出來一嘆三唱，猶如珠落玉盤。下面的人皆拍掌叫好。
接著出來一群姑娘，衣袖翻飛，更難得是一雙雙如水的雙眸，欲語還休，勾的人去了三魂六魄。
小蕊看癡了，暫時忘了難堪的畫面，趴在包廂欄桿上，仔細(xì)盯著。
這時又進(jìn)來一個小蕊認(rèn)識的人——韓資禹，他先到主桌上和幾個公子打了聲招呼，然后就急急上了二樓，在主包房門口等了會，有人打開門，讓他進(jìn)去了。
元和回過頭，本是想看一眼韓資禹，沒成想看到了趴在欄桿上小蕊的半個頭。他定住了，再要定睛一看，小蕊也察覺有人看她，四目一對視。元和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樣，趕緊放下擱在姑娘身上的手，整個人彈站起來，和四周的人說了些什么，急匆匆就上來了。
房門打開，進(jìn)了里面，果真是高倫和小蕊。
元和指了指高倫，充分表達(dá)埋怨之情。
然后就和小蕊趴在一起：“蕊兒，你怎么來了？你師父是瘋了么，帶你來這種地方。”
小蕊笑道：“你能來，我就不能？”
“這都是男子來的地方?！比缓笥譂M眼怨恨地看了下高倫。
高倫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依舊目無表情地看著臺下的歌舞。
“你方才看到我了嗎？”元和順著往下看，目光所及剛看到舞臺和自己所在的主桌。
“看到了啊。一進(jìn)門，我就看到了。”
元和還是回過身，滿眼恨意地看了高倫一眼。
“那你怎么不喊我？”
“你跟那么一群人來，肯定是早就約好了的，我不好喊你?！?p> “我也不常來，今天是中秋佳節(jié)，幾個兄弟們定好了，我不好推脫。圣上今日要架臨萬民樓上，我們從中午就在那里候著了，餓壞了，所以干脆一起來吃些東西。幸好我來了，要不然，我怎么能碰上你?！?p> “是嗎？我看和你身邊的姑娘熟稔的很，她叫啥名字？”
“名字？好像是叫若芳。”
“她幾歲了？唱歌好嗎？還是詩詞是一絕?！?p> “詩詞吧。不過，比起她的前輩雨宣兒還是差多了。”
“那比我呢？”
元和忽然正色：“如何能拿她們與你比？”
“為何不能，都是一般的年紀(jì)?！?p> “她們是什么，所謂詩詞歌賦，長袖能舞，看似有人捧著，但都不過是玩物而已，你不能拿自己與她們比。記住了，不能就是不能！”
元和說的話聲音可不小，小蕊趕緊回頭看了紅玉、紫煙。這兩人應(yīng)是聽見了，但沒有絲毫不快。
回頭又同元和低聲說：“你亂講什么？她們和我一樣，都是可憐的。紅玉從小被人販子偷了賣進(jìn)來的，紫煙是家里人為了就救她父親賣進(jìn)來的。都是無父無母的人，為何我就高貴起來了?！?p> 元和急道：“你就算沒有父母，但你有我，是我手心里長大的姑娘，豈能是和她們一樣的？”
小蕊看他確實生氣了，暴了一頭汗：“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急什么？”
元和一把把她拉回桌子：“別趴著了，趴著底下的人都能瞧著你。好好坐著。”
元和又指著紅玉、紫煙：“你們兩個下去?！?p> “不行，她們是我請來的朋友。”
“胡鬧！”
小蕊有些生氣了，本來玩得好好的，一向開明的元和忽然破壞氣氛：“你干嘛？上來一驚一乍的，不愿意在這就下去，和你朋友一塊去。我看我的，與你相干！”
“呦呵，你是仗著高倫在這里，出息了。我說話都不頂用了?！?p> “你要就在這好好坐著。她們是我的客人。你有什么話，明日再說。但現(xiàn)在，你出去可以，她們出去不行。”
元和知道小蕊的固執(zhí)，又見高倫穩(wěn)如泰山的坐著，無可奈何。轉(zhuǎn)而又和小蕊道歉，笑嘻嘻地給她剝果子。
正在這時，就聽報幕的說出今晚上的重頭戲，盛盛姑娘帶來胡舞。
一層薄紗幕布隨著音樂緩緩拉起，音樂忽然變快，伴舞散開，盛盛姑娘出現(xiàn)，裙裾翻飛，千旋萬周轉(zhuǎn)不停止，如北風(fēng)卷雪、如風(fēng)馳電掣。小蕊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的熱舞。
果真是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盛裝之下，貌美不可言。
一舞罷，全場雷動。盛盛出來謝幕三次，幾個小廝們捧著盤子收著頗豐的賞金。有人一擲千金要盛盛晚上陪著喝酒，另一個人要出更高的價。接著又有五六個人舉手叫價。
盛盛盈盈行禮：“小女承蒙各位貴客抬愛。為慶祝這團(tuán)圓之夜，練了一月方成此舞。今日不為金錢，只為緣分。若愿小女相陪者，可賦詩一首，詩中最佳者方能得我?！?p> 話音一落，大家皆落座，小廝們給各座都送去紙筆。小蕊也拿起紙筆，問元和：“你寫不寫？”
元和搖搖頭。
小蕊又問高倫：“師父寫不寫？”
高倫搖搖頭。
“好吧，既然你們都不寫，我寫一個試試?！?p> 小蕊想了想，一口氣寫完。
元和伸手拿去：“我看看?！笨赐杲泻茫骸熬椭牢覀兗倚∪镌谠娫~上頗有造詣，這首我給你封第一?！?p> “你還沒看別人的，就說我是第一，就知道哄我?！?p> “我不用看。這里這幫子人都是什么水平，我都知道。沒人好過你去?！?p> 小蕊拿回來放回托盤上：“那要看盛盛姑娘怎么說。”
紅玉拿起托盤要出去。元和止?。骸昂妹妹?，你聽哥哥的，咱們不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男人比。哥哥說你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p> 小蕊不知道為什么元和不肯，正要反駁。又想著會不會有什么要緊的原因。于是看向高倫：“師父，不可以拿出去嗎？”
元和朝左手的主包廂方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提醒高倫。
高倫卻道：“既然我在這里，她想做什么，自然可以做什么?！?p> 元和無奈。
盛盛拿起托盤里的一疊紙，一張一張的看過。
半刻后，說道：“我已經(jīng)選出第一、二、三名，就直接念出第一名的吧?！?p> 說罷念道：“肌膚如玉腰似柳，衣袖如風(fēng)擊羯鼓。胡笳一拍急蹴旋，跳來盛世萬方舞。此首為最佳?！?p> 小蕊不可思議，抓著元和的胳膊，搖晃著：“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