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jié)的天空很清澈,和蘇聞落的眼睛一樣。
宋沐向坐在練習室里,透過面前的鏡子望著窗外。
今天是蘇聞落火化的下葬的日子。
她沒有去。
她在練習室里坐了一天,看了一天,想了一天。
什么也沒干。
“沐向,你怎么了?”
林琪挨著她坐下,像往常一樣揉了揉她蓬松的長發(fā)。
“沒事老師。”
林琪的眉頭還是沒有舒緩。
沐向是她最看好的學生,她跳起舞來的神態(tài)動作幾乎完美,她像是天生為了中國舞而生的一樣。
但是這幾天,她的舞蹈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動作完美,但神態(tài)一點也沒有了肆意的感覺。
準確來說,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失去了靈魂。
“沐向啊,老師知道你在籌錢,所以擅自作主幫你填了一個參賽申請。你看...”
林琪放下了摸她頭的手,有點自責,雖說是因為她在籌錢,但畢竟是沒經(jīng)過同意就填了況且是這種國家級比賽,要是她的狀態(tài)不好,有可能就這么斷送了她的舞蹈生涯。
宋沐向自然知道老師沒有什么惡意,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籌錢了。
她籌錢是為了阿落的病。
可現(xiàn)在阿落走了,她籌了錢又有什么用。
“抱歉老師?!?p> 她有些對不起,眼前的老師是她的恩人,是個國家級的舞蹈家,多少人求著她教,可她卻要拒絕她的好意。
但她已經(jīng)沒有跳舞的勇氣了。
能讓她有勇氣的人已經(jīng)走了。
宋沐向向林老師彎下腰,保持了一會后,直起腰板,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琪,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要去尋她的阿落了。
她的神明,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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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沐向!你到底想干什么!”
蘇文州死死的攥著手,眼神帶著兇狠。
“你哥下葬的地方告訴我?!?p>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不高,卻不曾有一絲害怕。腰板挺得筆直,眼神溫和,聲音冷靜又溫柔。
蘇文州眼眶都紅了。
“求你別去找我哥了,能不能讓他好好睡一會?!?p> “把地方告訴我?!?p> “你不應該在跳舞嗎?那快去跳啊,別去弄臟我哥的墳?!?p> 宋沐向被他推的踉蹌了兩步,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她難得的沉默了一下,“...我不想跳舞了?!?p> 蘇文州有些錯愕連帶著他的動作都停下來了,但很快諷刺彌漫上了他的眼睛。
他笑了,笑的越來越大聲,甚至都笑的捂住了肚子。
“哈哈哈,宋沐向,你拿著我哥給你的錢學跳舞,你說不學就不學了,憑什么?”
蘇文州眼里的諷刺太明顯了,明顯到宋沐向不用看他都知道他在生氣。
“你別想知道我哥在哪?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
就像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一樣。
夕陽掛在樹梢,染紅了宋沐向的眼睛。
她呆愣愣地站在門口,剛剛蘇文州的話還在她的腦海里循環(huán)。
“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哥什么嗎?”
是什么呢?
她,有些忘了。
她只知道,那天他坐在病床上,旁邊是窗,夕陽就這么透過窗子照耀著他,他說,
“阿向跳舞真好看,以后要跳給哥哥看哦。”
沒有呼吸機,沒有心率儀,只有少年滿腔的熱愛,和少年眼里倒映出的春天。
那是阿落在醫(yī)院里最健康的時候。
那是宋沐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