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下之城

　　電梯運行了許久才“滋”地急剎。

　　“看來你說的地下城深不見底啊。”菲利普感慨。但他心底又多了一絲懷疑：這個迪克......他知道的太多了。

　　不過迪克·希勒顯然沒聽出菲利普語氣的變化，憨笑了幾聲說：“這是?？巳匦侨说某ＷR了?！彼又鴨枺骸白h員先生，您難道不是本地人么？”

　　“當然不是，不然我不會這么說。我來自維卡里奧，酒與詩歌的行星?！?p>　　“維卡里奧......果然是這樣嗎......”迪克低聲自言自語。他很快抬起頭，說：“維卡里奧當然是個好地方，雖然貧民窟是那里的地標?！?p>　　“那樣的話，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那里以巨大的貧富差距聞名了。維卡里奧的很多地方連罪行累累的逃犯都心生厭惡，”菲利普聳聳肩，“我向最高議會提過無數(shù)次那里的問題，但是議會的效率你應該了解?！?p>　　“我感同身受?！?p>　　門開了。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片片的燈紅酒綠。放眼望去正經(jīng)的商店沒多少，酒館和舞廳倒是星羅棋布數(shù)不勝數(shù)。

　　“所以我會說，隱藏在這個地方不會有問題的。”迪克充滿自信。

　　“但是我們不可能永遠滯留在這里。我們有任務?！边~克爾仍然惦記著那未竟的事業(yè)。

　　“任務，任務。對，任務，”迪克重復了幾遍，以譏諷的語氣說，“你們只惦記著任務。然而不幸的是，你們找不到完成它的方法?！?p>　　“不會的，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離開，前往佛蘭德港！”

　　“呵，希望如此?！?p>　　走在地下城的街道上，兩個西裝革履的議員和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一群群的風流女子中顯得格格不入。菲利普已經(jīng)快被千篇一律的紫色燈光閃得暈過去了。妖艷的女郎們不停地向他們拋媚眼，也令他們感到很不自在。而且還有些五大三粗的大漢以復雜的眼神盯著他們看，又讓他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要說在這里有目的地地前進，倒也還能接受。但是他們現(xiàn)在是漫無目的地游蕩！這就導致他們越走越難受。

　　最后邁克爾實在受不了這種難以言表的奇怪氣氛，便建議大家先找個酒館安頓下來再議后事。其實三個人都走得雙腿發(fā)酸難以為繼了，于是他們達成一致，走進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家酒館。其裝修風格明顯有別于周圍的標準化夜店，邁克爾覺得這樣已經(jīng)算是亂哄哄的地下之城中唯一的清流了。

　　這家酒館的名字和它的裝修一樣樸素，直接以店長的名字佩雷拉命名。佩雷拉正在收拾桌子，見到走進來的三人，連忙迎上去熱情地打招呼，讓他們找個地方坐下。

　　“似乎像您這樣熱情的酒館店長已經(jīng)少的多了?！狈评针S口說。

　　“啊......有嗎？講實話，我在這一行打拼了二十多年，見過的酒館和老板少說也得有幾萬個了。我覺得在它們當中，我的這家并不起眼。”佩雷拉回答。

　　“不不不，無意冒犯您，但我們相比之下更習慣地面上的生活，因此更偏愛您這樣的樸實無華的酒館?！?p>　　“你們是從地面來的？”佩雷拉一臉驚奇，“真是聞所未聞！”

　　三人都很困惑。菲利普率先發(fā)問：“佩雷拉先生，地面來的人難道是地下的稀客嗎？”

　　“當然了！”佩雷拉叫道，“只有最有錢、地位最顯赫的上流人士才會屈尊到地下來消費。你們一路上所見的繁華，幾乎都是靠著為這些人服務才能有的。”

　　“上流人士？他們來這里難道是......”邁克爾把后半句話噎了回去。他知道不該說這些。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這里......哎，不干這行真的很難維持下去，而且機遇也很多，誰不想碰碰運氣呢？”佩雷拉搖頭道。他的目光掃過在座三人：兩個人西裝革履，一個人身著軍裝?？磥磉@三個人身份都不低。他生硬地說：“我去給你們拿幾瓶酒來?！?p>　　不一會兒他就費力地提著一簍子酒一步一挪地過來了。菲利普注意到佩雷拉的右腿閃著金屬的寒光。

　　佩雷拉把簍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三個人各自拿了一瓶酒，用力掰開瓶蓋，一起仰頭喝下。和預想中的不太一樣，過了許久還是一切正常。看來是我多慮了，菲利普暗想。

　　“這附近有什么......像樣的旅館么？”邁克爾問。

　　“我想想......”佩雷拉撓撓頭，冥想了一陣子之后，搖頭道：“沒有，不會有人開旅館的?！?p>　　三個人有些掃興。偌大的地下城連一座旅館都沒有，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他們付了錢，離開了酒館。按照標準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了。結(jié)果沒走多遠他們就碰到了一座“像樣的旅館”。從大門的外觀來看，住在里面的就多半不是什么善茬。但是方圓百里似乎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地方了，他們只能進去。古舊的大門甚至還需要人手動推開，這真是聞所未聞。

　　進到大堂，三人毫不意外地目睹了昏暗的燈光、面相粗魯兇惡的服務員和老舊的客房。

　　迪克大步走上前，前臺里坐著的大漢也放下了口中的電子煙，抬起了滿是紋身的臉。

　　迪克開口：“請問這里還有空閑的客房么？我們?nèi)齻€需要暫時留宿。”

　　大漢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了迪克一番。身材足有1.9標準米，身穿正規(guī)軍軍裝，胸前佩有最高議會象征的三顆深藍色五星，腰上還別著兩把激光槍，連制服都掩蓋不了的肌肉......看來這個人不好對付。再加上來的另外兩個人都是西裝筆挺，估計也身居要職。還是保險點好。

　　他滿臉堆笑：“有，當然有，三位貴客，請先在這里登記您們的身份信息，再隨我來?！?p>　　“不掃描識別表么？”菲利普故作輕松地問。

　　“您覺得呢？”大漢古怪地反問。見此，菲利普沒再多說什么。

　　大漢將他們領(lǐng)進了一間還能叫做房間的房間。三張大床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房間的角落，搖搖欲墜的吊燈顯示著這里的破舊。不過按照大漢說的，這座旅館因為年久失修，大部分房間比這里還要糟糕。而光臨的大多數(shù)顧客又沒有多少錢，因此這個房間免于破壞，也就算是保存得很好的幾間了。

　　“如果有什么緊急情況，可以立刻聯(lián)系我。我會在一分鐘之內(nèi)抵達。當然，我得提醒你們，住在這里的都是像我這樣的莽漢，危險性十足，晚上千萬，千萬不要驚動他們，不然我也無能為力?！贝鬂h越說語氣越兇狠，像是在發(fā)出什么警告。

　　“明白，明白?！狈评者B連回答。

　　“嗯，希望您們能夠理解這里的情況。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p>　　送走了大漢，邁克爾終于能夠自如地呼吸了。

　　“天哪！這里的氣氛實在是壓抑透了！”他叫道。

　　“別抱怨。我們能找到這么一個地方落腳就已經(jīng)是銀河圣靈保佑我們了，”迪克低聲說，“現(xiàn)在我們放低聲音談話吧，免得吵醒隔壁的顧客?！?p>　　“不應該稱他們?yōu)楹趲痛蚴謫?？?p>　　“哪里的話！”迪克連忙制止，“這里確實有不少黑幫，但是大多數(shù)人都不很了解他們，你要是貿(mào)然在他人面前使用這個詞很可能會被視為一種莫大的侮辱！”

　　邁克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確實，你是個議員，你確實比這里的人高出一等，但是，但是，你不要表現(xiàn)出來?！钡峡朔浅烂C地說。邁克爾覺得他的語氣宛如布道的神父。他左右看看，左右不適應，只好起來在房間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他突然注意到全息超視基座的背后有什么東西在閃光，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般撲在了電視桌上。他在縫隙里四處搜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按鈕狀物體。那玩意在閃著紅色的光。一個想法如同閃電一般擊中了他。

　　“竊聽器！”他幾乎喊了出來。

　　“什么？！”另外兩個人也驚愕萬分。

　　“有人在房間里安裝了竊聽器！”他又喊了一遍。

　　“我就知道！”迪克像是料中了一切一樣。他接過那個按鈕狀物體。那玩意停止了閃光。

　　“聽著，”他低聲說，“我不確定房間里是否還有竊聽器或者別的監(jiān)控探頭，不過安裝這些的人一定不懷好意，并且已經(jīng)聽見了我們所有的談話。保險起見，我們趁著夜晚悄悄離開。那死胖子的人很可能已經(jīng)離這里咫尺之遙，我們不能坐守待斃，成了他們的甕中之鱉?！彼乱庾R地摸了摸自己的兩把槍，都是上了膛的，這才安了心。

　　“現(xiàn)在就離開？”邁克爾小聲地問。

　　“對。我也想在什么地方安頓一下，但是......形勢緊急，已經(jīng)不允許我們再猶豫了。”說著，他好像聽見了什么，悄悄走到門邊，按下開門的按鈕。門一開，他就跳了出去，結(jié)果跳進了人群當中。

　　他明白，警察又一次找上了門。惡戰(zhàn)不可避免了。

　　瑞克也乘坐飛船抵達了拉·菲蘭特。不過他差點在航站就被攔了下來。還好他事先剃掉了胡子，不然就被認出來了。然而，他的識別表（前文均稱作證件了，忘記改了，請諒解）終究還是不能過掃描儀的。他必須想辦法，通過一些可能值得相信的人弄到前往佛蘭德港的船票。他哪里知道，他的戰(zhàn)友們根本沒有離開拉·菲蘭特；而菲利普一行人正忙于逃亡，哪有空去管瑞克到了哪里呢。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