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武斗還是文斗？

　　清河上布滿游船，彼此之間又用木板連接起來，每艘船都有自己的作用，人們在船上走動也不會覺得搖晃。

　　“哇，公子，這有好多好吃的，看上去好好吃?！?p>　　一眼看去，都是些糕點(diǎn)，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名貴貨，也不知道這丫頭抽的什么風(fēng)，不喜歡蘇府的大魚大肉，就喜歡這些小甜點(diǎn)。

　　蘇澈隨手拿了一個放到嘴里，甜膩膩的，口感像是在吃雞蛋黃，差點(diǎn)沒噎住他，再一看，小丫鬟都跑到隔壁游船了，嘴里塞了兩三塊，手上還拿了不少。

　　小雪見少爺笑瞇瞇地看著她，也不覺得尷尬，舉起小手朝他揮了揮，卻不料，剛好弄到路過的白袍青年身上。

　　“這是誰家的丫鬟，這么沒禮數(shù)？”

　　青年慍怒，這白袍可是他最喜歡的衣服，要不是今天日子盛大，也不至于穿出來，居然被這小丫鬟弄臟了袖口，憤怒之下，推了小丫鬟一把。

　　“撲通”一聲，小丫鬟被推得踉蹌幾步，腳后跟絆在船沿上，直接掉入河中，濺起大量水花。

　　霎那間，人們像深水炸彈一樣爆炸開來，呼聲、求救聲、責(zé)怪聲亂作一團(tuán)，白袍青年呆楞在原地，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輕輕一推，竟然把小丫鬟推入河中。

　　“快，快！救救她，快來人救救她，我不會水啊，來人救她?。　?p>　　周圍數(shù)十艘游船，近百人居然無一人行動，大部分公子、小姐都嬌生慣養(yǎng)，哪會去學(xué)游泳這種俗事，至于其他的，就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既不動嘴，也不動手。

　　蘇澈眼瞅著小丫鬟掉入水中，匆忙擠開眾人，跳入河中。

　　小丫鬟在水中不停掙扎，嗆了好幾口水，慌作一團(tuán)，只能不停地拍打水面，直到蘇澈一把抱住她。

　　“小雪，別亂動，我來了，你別亂動。”

　　極度驚恐之下，她根本無法思考，只是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拼命地抱著蘇澈，好在是蘇澈從小有鍛煉身體的習(xí)慣，再加上小丫鬟也不重，花了數(shù)十秒就把她推到了船上。

　　這時候，人群才慢慢安靜下來，都在打量這對主仆，像兩只落湯雞一樣。

　　待蘇澈爬回船上，小雪一邊大哭，一邊死死抱住他，說什么也不肯放手，他只好連忙安慰小丫鬟，還半天才哄好她。

　　“你不打算說點(diǎn)什么嗎？”

　　哄好小雪后，蘇澈陰沉地看著白袍青年，拳頭攥成了青白色，他恨不得一拳頭打死這個作俑者，卻還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倒想看看這狗東西準(zhǔn)備說什么。

　　被蘇澈盯著，白袍青年猛然搖頭，口不擇言地狡辯道：

　　“這和我沒關(guān)系，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掉下去的，和我沒關(guān)系！”

　　“嘣！”

　　一拳，白袍青年，門牙斷盡，鼻梁塌陷，眼前一黑，痛昏過去?？蛇@還沒完，蘇澈抓住他的腳，把他的頭淹在河里。

　　數(shù)秒過后，青年在冰冷的河水中清醒過來，四肢猛烈掙扎，更是砸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好不凄慘。

　　“少爺，放過他吧，是小雪先把糕點(diǎn)弄到他衣服上的?！?p>　　小雪有些慌亂，她可不想讓少爺為了她犯下殺人這等重罪，連忙勸說。

　　蘇澈聞言，估摸著差不多可以了，把青年扔到船上，想了想，又補(bǔ)上兩腳。

　　“今日，看在我家丫鬟替你求情的份上，就饒了你，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報官，不過到那時候，我就不會那么好說話了?！?p>　　這時，一位青衣男子擠過人群，來到白袍男子身旁，低聲詢問幾句，而后臉色鐵青，對著蘇澈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這人，好生不講理，明明舍弟只是一時失手，你卻把他打成這副摸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這些所謂的讀書人，遇到什么事，總是覺得自己在理，對自己弟弟的過錯一筆帶過，對蘇澈就瘋狂輸出。

　　“看看你這手下得，你就是個山村野夫，村夫俗子。況且一個丫鬟能賺多少錢，死了再買一個便是了！我舍弟下個月可是要參加科舉的，要是考不上，你可要負(fù)責(zé)！”

　　蘇澈再次捏緊了拳頭，你罵我我還能放過你，你居然說我丫鬟死了算了，怕是不想活了。

　　“嘭”又是一拳頭，男子被揍飛出去，連連倒退，直到靠到人群才穩(wěn)下來，只不過他的門牙已經(jīng)斷了一截，鼻孔里流出黃白之物。

　　見狀，人群議論紛紛，倒也不是罵蘇澈的不對，只是罵這兩兄弟不識時務(wù)。

　　“這兩愣頭青，居然敢招惹蘇家六少爺，怕是嫌自己命太長了，來折折命?！?p>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想活了，還是想死了?！?p>　　“這兩人不是我們滇縣的吧，怎么如此眼生，怕不是鄰縣來的？”

　　眼看著蘇澈又想給自己一拳，白衣男子強(qiáng)忍劇痛，連忙說道：

　　“君子動口不動手，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能動手動腳？有本事我們文斗！”

　　拳頭在他面前一厘米處停下，呼嘯的拳風(fēng)刮得他臉頰生疼，他咽了口唾沫，好險，還好自己反應(yīng)快，不然又得著一拳了。

　　“哦，怎么個文斗法？說來聽聽?！碧K澈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文斗！就是寫詩寫詞，交給眾人評價，看誰的才華更出眾！”

　　青衣男子說道，詩詞可是他的強(qiáng)項(xiàng)，原本就想趁著七夕，來一趟鄰縣，做幾首詩，騙幾個小姑娘玩玩，不曾想碰到這位煞星。

　　“文斗？寫詩詞，這么麻煩啊，那我還是選擇武斗吧?！?p>　　“嘣”，男子狠狠摔在人群當(dāng)中，門牙徹底沒了。開玩笑？能夠拳頭解決的事，為什么要用腦子，是拳頭他不香嗎，還是腦細(xì)胞太多了。

　　“莽夫，你就是個莽夫，你們滇縣就是這么對客人的嗎？這就是你們滇縣的待客之道嗎？”

　　白袍男子趕忙扶起自己的哥哥，這兩兄弟滿臉憤怒地盯著蘇澈，嘴上一點(diǎn)也不服軟。

　　聞言，蘇澈砸吧砸吧嘴，著拳頭怎么又情不自禁地硬起來了，也不知道是他們牙齒硬，還是自己拳頭硬。

　　他還沒動手，人群又議論起來，這次討伐的對象變成了蘇澈。

　　“蘇公子，你打他們我們能理解，只是不能抹了我們滇縣才子的面子啊?！?p>　　“對啊，萬一他們回去說我們滇縣才子，仗勢欺人，都是群村夫俗子，那該如何是好?！?p>　　這群腦癱，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一看人家有可能詆毀他們的名聲，又開始吧啦吧啦吐糞水。這些人，有沒有才華不知道，對名聲倒是看緊得很。

　　“少爺，要不你就答應(yīng)他吧，我們文斗，以少爺?shù)牟湃A，肯定能贏的?！?p>　　眼看自家少爺被眾人口誅筆伐，小丫鬟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

　　“對啊，蘇少爺，你看你家丫鬟都這么說了，你要不就答應(yīng)了吧。”

　　蘇澈斜了說這話的人一眼，隨后掃視人群，嘴角彎起譏諷的弧度，毫不客氣地罵道：

　　“呵呵，你們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怕人家壞了你們名聲，就叫我選文斗，選了之后就和你們無關(guān)了吧？”

　　“贏了，就是你們滇縣才子水平高，輸了那也是我蘇澈一個人的事，和你們無關(guān)，對吧？你們個個都很精明啊。還有你，我丫鬟說話有你BB的份？我記住你了，以后別讓我看見你，不然見一次，打一次?！?p>　　“我不在乎什么文斗武斗，輸了我也無所謂，反正我蘇澈本就是個紈绔、草包，還是那句話，看在我家丫鬟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面子?！?p>　　“這文斗，我蘇澈接了！”

　　一聽這話，躺著的兩哥們來勁了，相互攙扶著站起來，不顧衣衫，用力擦掉臉上的鼻涕、血液，仰天大笑：

　　“好啊，那我們就來文斗！”

　　“哥！你別說了，你鼻血噴出來了！你冷靜點(diǎn)啊！”

　　費(fèi)了好半天才止住鼻血，眾人騰出一張桌子，蘇澈和青衣男子對立相望，面前鋪開宣紙，各有一人在一旁磨墨。

　　“今日是七夕前一夜，我們就應(yīng)景寫作，每人作一首以七夕為主題的詩，寫完后交給大家評論，選出優(yōu)勝者，至于輸贏？輸?shù)娜讼蜈A的人磕頭認(rèn)錯，不知蘇少可有這個膽量？”

　　白衣男子一臉囂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借著剛剛收拾的工夫，他都打聽到了，眼前這位蘇少爺，可是滇縣紈绔中最大的草包，從小到大，學(xué)堂都沒進(jìn)過兩天，更別說作詩了。

　　可以說，這場比試，他必贏，他一定要找回面子，畢竟……門牙不能白斷。

　　“行了行了，知道了，說話都漏風(fēng)，還這么多事，你最好做好向我磕頭認(rèn)錯的打算?！?p>　　作詩？開玩笑，他還需要作詩？腦袋里隨便抄一首，不比這些草包才子強(qiáng)多了？

　　白衣男子一時語塞，哼了一聲，衣袖一揮，他自知說不過蘇澈，干脆不再說話，低頭作詩。

　　早在七夕之前，他就作了數(shù)首詩詞，都爛熟于心，此時只是選一首最好的寫下來便是了。

　　……

　　異七夕

　　七夕宿船樓，空眠念羈愁。

　　不見鵲橋語，孤望天河渡。

　　秋風(fēng)不解熱，滿月終辜客。

　　誰愿歸他鄉(xiāng)，迢迢問織牛。

　　孟照

　　……

　　筆落書起，筆停詩成，孟照長出一口氣，這首詩，他前前后后改了一月有余，加上此刻，他在沉重壓力下，竟然超常發(fā)揮，寫出平生以來最好的字，他有十足的把握，這場文斗，他必贏！

　　“孟兄好文采，這首《異他鄉(xiāng)》怕是能排晚會詩詞前十了！”

　　“孟兄這首詩，居然借助七夕鵲橋，把愛情化為鄉(xiāng)情，表達(dá)了身在他鄉(xiāng)，心在故鄉(xiāng)的苦悶哀愁，當(dāng)真好詩！”

　　“各位兄臺客氣了，實(shí)屬抬舉在下了，我孟某人哪有這么高的才華，只是此時此刻，觸景生情，有感而發(f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