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樂之計(jì),兇案疑點(diǎn)
王德仁身子一哆嗦,剛才因?yàn)榫o張,把房家私生子的名字都給忘記了,只記得此子排行老五。
噗通跪下道:“奴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公主,老奴來時,陛下曾言,倘若公主不愿,可去甘露殿請安,陛下會給公主一個交代?!?p> 高陽沉默不語,王德仁生性謹(jǐn)慎,斷不敢欺瞞,提起私生子,她忽然想起中秋之夜,那個自稱“吾乃當(dāng)朝房太師之子”的少年,只不知他是房玄齡的第幾子,就他那種天天叫囂我爹誰誰誰的人,話本里一般活不過三集。
長樂公主見王德仁誠惶誠恐,向來喜歡清寧雅靜的她也心生不愉,揮手讓王德仁退下,又對高陽公主道:“月兒姐,皇家兒女,婚姻之事,自古以來都身不由己。但父皇要將姐姐嫁給一個私生子,實(shí)在有失偏頗,依麗質(zhì)看,與其讓父皇下令退婚,不如讓房家知難而退?!?p> 高陽公主整個人蔫兒了般,聽見長樂公主說話,怔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麗質(zhì),你打小兒便聰明伶俐,給姐姐出出主意,那老房家巴不得把姐姐我吃干抹凈,又怎么會知難而退?!?p> 長樂公主心里嘀咕,平日宮中早有流言,父皇私下找了好多個大臣詢問,問家中是否有兒郎愿娶高陽,結(jié)果大臣們都避之不及,怎么到了月兒姐姐的嘴里,就要把她當(dāng)成香餑餑般吃干抹凈了。
當(dāng)下李麗質(zhì)思考了一會兒,悄聲道:“月兒姐,所謂聯(lián)姻也好,下嫁也罷,講究的都是名正言順、體統(tǒng)規(guī)矩?;始夜鞯姆蛐雎?,定是要德才兼?zhèn)涞?,只要月兒姐你向父皇請命,要想成為你的夫婿,必須達(dá)到你提的幾個條件………”
“屆時若我們存心針對,即便是才華橫溢的人也難免會有缺點(diǎn),我相信以房相之謀,定能看出姐姐的心意,主動退婚。”
高陽公主眼睛一亮,頻頻點(diǎn)頭,大呼其妙!
“好妹妹,真有你的!”,其后又患得患失的道:“倘若那房老五才高八斗,僥幸過關(guān)怎么辦?”
“月兒姐勿需須擔(dān)心,麗質(zhì)常聽坊間的故事話本,私生子一般因地位低賤,大都無法進(jìn)學(xué)。再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待會兒我便遣宮中的幾個奴才出去打聽消息,包保那房老五從小到大的所有經(jīng)歷,都會事無巨細(xì)的擺在我們眼前,屆時還怕我們無法針對嗎?”
高陽公主聞言,咯咯的笑個不停,“妹妹,你可真是女中諸葛,倘若如此,那房老五豈不是要被我吃干抹凈了嗎!”
兩女相互對視了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殿外的宮女們聞見聲音,身子不約而同的顫栗了一下,魔女們的奸笑中,不知誰人又要遭殃了!
……………………
長安縣衙。
李大?吃著長安的水盆羊肉湯,扯著一個大嗓門道:“賢弟啊,咱們今天逮到一條大魚,可讓哥哥我漲了見識,你所說的那個什么……釣魚執(zhí)法,真是讓為兄嘆為觀止??!嘿,咱們只不過喬裝打扮了一番,三言兩語間,便讓這孫子麻溜了交待了自己的罪行,痛快,痛快!”
房遺北咬了一口月牙燒餅,就著羊肉湯滋溜了一口,因口中有食,說話有些嘟囔不清。
“大?……此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李大?疑惑道:“賢弟,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明白了,從掌握的證據(jù)來看,幾乎可以確認(rèn)西市一案,假刀換真刀的兇手便是劉二愣子,他當(dāng)時見富商鄭貴下來,討要銀兩未果,心存報(bào)復(fù),尋著機(jī)會把刀給換了,此僅為其一。”
“其二,也是最為重要的證據(jù),劉二愣子截道的事被紫繯撞見了,并且將他認(rèn)了出來,而中秋那一天,不良帥謝三斤也在朱雀大街瞧見他在巡演花車附近游蕩,一直到紫繯死了他都在現(xiàn)場,這說明了什么?不就是這孫子一直想找個機(jī)會殺死紫繯嗎,沒曾想真讓他逮到了空子,玩了一出借刀殺人!”
房遺北不置可否,總覺得以劉二愣子為兇手的案情推演中,有一個地方不合常理。
兩個人正邊吃晚飯邊分析案情時,門外來了三個緋色官服的人,李大?迎了上去,一一給房遺北介紹。
三人分別是御史監(jiān)臺、刑部、大理寺三司的專案人員,此次而來也是奉了門下省命令,前來協(xié)助破案。
李大?正愁沒地方表演他今日“釣魚執(zhí)法”的壯舉,排開場面,講的是一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聽得三司來人都是大呼高明,贊嘆不已。
其中在大理寺的當(dāng)值的名為曹叁,佩服的五體投地的道:“李大人果然是人中龍鳳,短短一下午便已經(jīng)抓獲兇手,著實(shí)厲害啊,我等本是受陛下之命,前來相助,卻不曾想,前腳尚未落地,李大人這邊已經(jīng)結(jié)案告破了,這讓我等回去如何交代啊!”
曹叁花花轎子抬人,引得幾人哈哈大笑,氣氛一時火熱。
曹叁瞥了一眼未吃完湯餅的房遺北,尖著嗓子道:“長安縣令李大人英勇神武,巧破西市大案。只是不知少卿大人當(dāng)時正在何處辦案呀?我大理寺乃為天下司法之首,堪破要案重地,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jìn)的,少卿大人可不要抹黑了大理寺的名聲?!?p> 李大?老臉一紅,剛才說的太激動,根本沒提到房遺北,待要解釋,卻見房遺北搖了搖頭。
“小曹啊,怎么,你想和我扳扳手腕?比比誰的背景更深,誰家的老爺子更強(qiáng)一點(diǎn)不成?”他猛地掀開衣服,露出煊赫霸氣的‘吾乃當(dāng)朝房太師之子‘字樣,前胸后背,入肉三分。
曹叁先是嚇了一跳,又哼哼道:“你父親是房相又如何?同為一朝臣子,難不成本官會因?yàn)槟銇G官棄職不成?真是笑話!”
房遺北暗道曹叁應(yīng)該是受人指使,自己人還沒進(jìn)大理寺便開始被針對,嘿嘿笑道:“不錯,年輕人有些骨氣!不過嘛,我還有個身份,乃是當(dāng)朝天子的未來女婿哦,曹叁,你可要想好得罪我是什么下場,做好官我不行,吹吹耳旁風(fēng),進(jìn)進(jìn)讒言,我的能力嘛,跟諸位比起來還是比較突出的!”
三司來人皆有想吐血的沖動,年少便是佞臣!房玄齡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曹參臉上陰晴不定,扯到這里,再說下去就是對陛下不敬了,話鋒一轉(zhuǎn)道:“房少卿,你能耐這么大,西市的案子破了,又曾和你有半毛錢關(guān)系?”
房遺北呵呵一笑,對在場的四人道:“各位,你們真的以為案子已經(jīng)告破了嗎,恰恰相反,此案還有重大疑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