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的雞湯看上去油光鮮亮,可喝上一口卻是咸的要命。
蔣文禮痛苦地咽下一口,抬眼見到蔣月桐兩眼無神、一口接著一口喝湯的樣子,實在不敢開口抱怨。
心事重重的時候做出來的飯菜怎么可能好吃,蔣文禮放下勺子專心扒飯,后悔沒攔著女兒熬湯,還免得浪費了一只上好的三黃雞。
可要說是對蔣月桐的心事絲毫都不上心,蔣文禮又無論如何騙不了自己,血脈相連的不只是他們的身體,面子也是——
他的面子丟了,那就是蔣月桐的面子丟了;反過來,蔣月桐沒了臉面,他也絕對不可能獨善其身。
蔣文禮想著,陳健外面那女人是真的懷孕了嗎?還是僅僅想刺激一下蔣月桐,看看她還在不在乎兩個人的關系?如果是后者的話,那有沒有可能,陳健還是沒有放下她,只是一時氣不過,做了個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不然陳健為什么會這么神出鬼沒的突然出現(xiàn),還說一些一聽就會惹人怒氣值爆表的話?蔣文禮這么想著,心情兀自又轉晴了幾分。
然而就在他暗自打算的時候,蔣月桐的電話鈴聲突然就響了起來,毫無征兆的,催命一樣。
父女倆同時看向桌邊的電話,一串陌生的數字,但只是對蔣文禮而言。
蔣月桐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號碼,不是別個,就是徐蕾的。蔣月桐還以為上一次的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xiàn)在看來還是她的思想過于簡單,她想一別兩寬再也不見,可人家明顯不是這么想的。
鈴聲響了很久,直到徹底安靜下去后,又一次響起。
蔣文禮的視線在電話和蔣月桐之間流轉了多次,到底還是看不慣了,伸手按下了接聽和公放鍵。
這和禮貌與否沒什么關系,只是直覺告訴蔣文禮,眼前這事和陳健有關。
“裝聽不見有什么用?還不是要接?”徐蕾的聲音如尖銳的刀子劃破空氣,根本不用見面就能感受得到對方有多傲慢,又是多么的得意。
蔣月桐沒說話,蔣文禮先忍不住了,“你誰呀?”
“呦,跟男人在一起呢?你這看著挺單純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嘛!也是怪我,高看你了!”
蔣文禮率先動氣:“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是蔣月桐的爸爸,你是誰?”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還是笑出了聲:“所以也就是說,你們離婚的事情家里知道了是吧?那就好辦了,直說了吧!我有了,絕對不會讓你們有機會和好的!你也就死了這份心,趁早找個遠點兒的地方待著!
你要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陳健找過你,還不止一次!我不管你是在玩兒欲擒故縱還是什么把戲,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了!別再制造機會見面,沒什么意思!都是成年人了,老死不相往來才是一個前任最該做的事情!”
那邊的聲調前后起伏過幾次,似乎同樣動了氣。
蔣月桐全程面無表情,就那么一直抬眼看著蔣文禮,他的臉由白轉紅再變紅,氣息也不再勻稱,像極了怒急攻心后的短暫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