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什么孩子?誰的孩子?
胖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震驚的看向蕭策,太難以置信了,他們老大果真饑不擇食,竟然對尸體——不——對這姑娘做了那種事?
不然人家好端端怎么會對他提出這種要求?
不過話說回來,這姑娘也忒厲害了,才一次,就知道自己懷孕了,簡直匪夷所思!
經(jīng)此,胖子對云見離世外高人的身份又信了幾分。
“你不用現(xiàn)在應(yīng)允?!痹埔婋x活動了雙手,道:“給你三天時間,慢慢考慮。”
“不用考慮,考慮什么呀!”許胖子一急,直接原地起跳,搶道,“老大,大丈夫敢作敢當(dāng),你都對人那樣了,不能不負(fù)責(zé)啊,不然我許胖子第一個看不起你?!?p> 還考慮什么啊考慮,一晚上之間,媳婦有了,孩子也有了,還能救活兄弟消滅瘟疫,一舉多得,沒理由不同意。
“我需要你看得起么?”蕭策哼道。
云見離之所以提出那樣的要求,應(yīng)該是為了給腹中的孩子一個名分,所以他沒有否認(rèn)胖子認(rèn)為他強了云見離的那些話。
“胖子說的對,我也是這個意思,不用考慮,我同意了。”蕭策道。
云見離沒想到他會應(yīng)這么快。
“難道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
“還能是什么人?”蕭策咧嘴一笑,顏似驕陽,齒如皓月,“你不是我家娘子嗎?”
云見離愣了愣,隨即笑了,“對,我是你的娘子,阿離?!?p> 老天保佑,她選對了人。
昏黃的火光下,云見離仰起頭,對蕭策道:“相公,帶阿離回家吧!”
也許是破廟的空間太小,火把燒得太旺,夜晚過于寂靜,云見離的這句話無比清晰的、無比深刻的印在了蕭策的腦海,至死都沒忘記。
許胖子雙目含淚,望著破廟里的兩人攙扶起身的身影,內(nèi)心甚是欣慰。嗚嗚~自家老大打了二十幾年的光棍,今天終于成了家,有了個媳婦,不久以后還會有個孩子……
啊,開心的想哭是怎么回事!
許胖子攥住袖子擦了擦淚,就這一會兒時間他已經(jīng)把未來小外甥的名字起好了,就叫蕭寶寶罷,好聽又好記。
忽的一聲哭嚎的把許胖子捏在蕭寶寶胖臉臉上的手給拍掉了。
不消看,能哭得如此慘絕人寰的除了竹竿兒還能有誰。
“老大啊,嗚嗚嗚嗚嗚,您大義賣身救兄,這份恩情,我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的……”
許胖子偷偷瞄了眼身形一頓的蕭策,替竹竿兒捏了把汗,這不識趣的東西,瞎幾把嚎什么。
“你才賣身,你全家都賣身!”蕭策被他嚎得火冒,眼看要爆粗口,“滾”字才將出口,卻聽云見離輕輕“嗯”了一聲。
蕭策聞聲閉嘴,給胖子遞了個“給老子弄死他”的眼色,悶聲扶著云見離出了破廟。
胖子會意,不懷好意一笑,毫不客氣的踹了竹竿兒幾大腳,屁顛屁顛的追蕭策和云見離去了。
蕭策的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歪歪斜斜的籬笆,院里的雜草高過頭頂。
蕭策不知在哪兒摸了一根蠟燭點上,不消走動,三間屋子及擺設(shè)便能一覽無余!
堂屋一缺了腿的桌子,沒有凳子;西屋屋頂漏了個洞,地上坑洼不平,東墻邊立著一紅漆斑駁的柜子,柜子里結(jié)著蛛網(wǎng),西墻下一個甕,沒有蓋兒,里邊一顆米都沒有;東屋還好,不漏,地上薄薄一層稻草。
蕭策尷尬的立在門口,高大寬闊的身子擋住了缺失的門板。他極后悔沒讓許胖子先回來收拾一下,不說弄個床,至少要弄個褥子被子什么的,不至于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
可眼下這情況,那里有干凈的被褥可置辦呢?
蕭策想把衣服脫了鋪地上給云見離墊著,又怕自己突然脫衣的舉動會嚇到云見離。脫還是不脫?蕭策糾結(jié)不已,手幾次摸上腰帶又放下,摸上又放下,反反復(fù)復(fù)的動作成功引起了云見離的注意。
云見離奇怪的看著他,眼神詢問你在做什么。
蕭策深吸一口氣,正要問需不需要他把衣服脫了墊地上時,許胖子在外邊喊道:“嫂子!東西齊啦。”
話音剛落,許胖子喘著粗氣出現(xiàn)在門口,懷抱一只藥箱,背后捆著一卷鋪蓋。
蕭策松了口氣,得虧胖子來的及時,不然,哎,那種話太過羞恥,他問不出口。
云見離深深看了蕭策一眼,接過許胖子遞來的藥箱到堂屋去了。
原來,幾人趁夜深回到東寨村,路過棲霞鎮(zhèn)時云見離想說去找些藥材治胖大海,嚇得三人連連阻攔,棲霞鎮(zhèn)是瘟疫之源,鎮(zhèn)上的居民無一幸免,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大街小巷堆滿了未及處理的尸體,鎮(zhèn)外都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說他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云見離縱然不是嗅覺靈敏,也知三人所言非虛,便聽從了蕭策的建議,仔細(xì)同胖子講了需要的東西確保他記住以后,跟著蕭策回家,許川和胖大海去“找”藥材。
說是找,其實是偷。
棲霞鎮(zhèn)被瘟疫籠罩了三個月之久,早已不是王城腳下經(jīng)濟(jì)繁榮人文源遠(yuǎn)令無數(shù)游人商客向往的小鎮(zhèn)了。有錢商賈早在瘟疫爆發(fā)之初就跑了,剩下幾家藥店坐地起價趁機斂財,虧得太子殿下趕到,令人搬空鎮(zhèn)上所有藥店,歸為救援物資統(tǒng)一發(fā)放,保住了百姓的錢袋子,美中不足的是抓藥手續(xù)繁瑣,領(lǐng)一味草藥通常要等一天。
許川沒那時間走常規(guī)路線。
之前許川幾人在觀音廟給付老頭打過下手,能辨出些許草藥,也曉得物資存放地。二人首先偷摸到庫房,竹竿兒放哨,許川潛進(jìn)去按云見離列的單子拿藥。接著,兩人又摸到付老頭的住處。
許川翻了窗子。
這老頭并未在床上就寢,而是趴桌上睡著了。桌上散著好幾張藥箋,一些被揉成了團(tuán),一些則整齊疊放在右上方一角,他左手里攥著藥杵,石臼里裝著尚未搗碎的藥,右手捏著一桿筆。
他是位真醫(yī)師,太子殿下撤離棲霞鎮(zhèn)時,付老頭自請留下研藥,每天出診治病,不曾有一天懈怠。蕭策、許川、胖大海三人對此人甚為敬佩,常到觀音廟給他打下手。這回集結(jié)村民找地方出去,也是因為觀音廟里的存藥要用完了。
許川躡手躡腳的收拾了付老頭的藥箱,臨走瞧見床上不曾翻動過的被褥,想到老大家里連張床都沒有,于是卷起鋪蓋背在身上,使勁晃動兩下確認(rèn)捆扎實了,趕緊跳窗跑了。
一到老大家里,果不其然,別說床了,地上的干草都薄得可憐。
許胖子一副你太不懂事的表情看著蕭策,“咋不弄鋪厚些?!?p> 蕭策瞪他,“大半夜的上哪兒找去!”
許胖子眉毛一挑,拍了拍背后的鋪蓋,“關(guān)鍵時刻還得看我的,怎么樣?”
蕭策滿意點點頭?!安焕⑹俏倚值埽 ?p> 許胖子得意的哼著小曲,麻溜的把干草攏在一堆一頓拍拍打打的弄平整、弄軟和了,再鋪上褥子被子,放上枕頭,檢查了一遍,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