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突然逝去,竹笙守靈三夜,然后按照阿翁的囑咐將其火化,燒剩的骨頭挑出來用竹籠子裝好了,準(zhǔn)備埋到寺廟的塔林之中。
到寺廟,卻見那里熱火朝天,許多村民都在掃除雜物,拆除佛像。
他內(nèi)心焦急不已,僅三天功夫,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自己該如何完成阿翁的托付?
便立即去阻止他們:“此乃百年御廟,怎可破壞!”
“都破爛不堪了,改造一下,怎是破壞?”村民不以為然。
“誰讓你們這么干的?!”竹笙惱火地問。
“喏,那邊?!贝迕裰钢阜秸晌荨?p> 他急忙去方丈屋。
獨孤慧芬正在方丈屋描繪著圖紙,小桃則在一旁收拾房間。
竹笙一進(jìn)去,見正是那天清晨見到的兩位姑娘,沖著獨孤慧芬喊道:“王妃,寺廟不能拆!”
獨孤慧芬驚抬頭,怎會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面前是一位衣著粗葛衣裳的男子,相貌端正,面色白凈得不像是農(nóng)夫,但手指粗糙,應(yīng)該是工匠。
“你是何人?我們以前見過?”她問。
“鄙人竹笙,本地人,就住在這寺廟后頭的竹林里。”他不好意思說自己曾偷聽過她倆的談話,蹩腳地撒謊,“我肯定在南市見過王妃,但是王妃哪認(rèn)識我這種人。”
在他心目中,南市便是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方了,心想王妃不可能沒去過那里。
獨孤慧芬眼神凝聚起來,自己壓根兒就沒進(jìn)過南市的門。
此人是本地人,又從未見過,卻知道自己的身份,說明自己與小桃的談話被他偷聽了去。
她想起那天清晨梁上有動靜,忽然明白那可能不是老鼠,而是這個人在做梁上君子。
“你應(yīng)該弄錯了,我不是什么王妃。王妃身份尊貴,冒充是死罪。你日后不能再這么亂叫?!?p> 竹笙摸摸頭,有道理,王妃怎么可能來這種地方?或許是自己聽錯了。
“要修繕這寺廟,跟村長和村民都說好,你為何要反對?”小桃插話。
竹笙看向小桃,碰著她的眼睛,呼吸忽然有些不穩(wěn)了,之前那股莫名的怒氣一下子消散而去,解釋道:“此乃百年御廟,造起來不容易,拆除了很可惜。再說我朝敬重佛祖,怎可對它如此不敬?”
“此雖為百年御廟,卻早已荒廢且破敗不堪,不重新修繕,只怕佛祖也會難過。主殿的佛像雖然表層的金粉已經(jīng)被人刮除,但結(jié)構(gòu)保存完好,我會重新粉刷保存。但其他副殿的佛像都有很大的損毀,擺在那里也是對佛祖不敬,故而不得不拆除。”獨孤慧芬說道。
“寺廟就是寺廟,我們村的人都不管,你們兩個外人來插手做什么!”
“這個寺廟有五進(jìn)。前三進(jìn)我準(zhǔn)備做學(xué)館,家境貧困者可申請免費入學(xué);后兩進(jìn)準(zhǔn)備辦善堂,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讀書有出路,孤兒有所依,你們村其他人都贊同,你為何要反對?”
聽到孤兒兩字,竹笙聯(lián)想到自己的身世,內(nèi)心產(chǎn)生共鳴,覺得這姑娘做的未必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自己不該阻止。
那對阿翁發(fā)過的誓言怎么辦?
他手里摸搓著竹籠,矛盾不堪。
獨孤慧芬勸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對這寺廟有感情,怕我們毀了寺廟。但你想想,沒人住的房子,日子久了就會壞掉。寺廟有我們在維護(hù),只會更長久。”
竹笙感覺特別有道理。阿翁要自己守護(hù)寺廟,是怕它遭到破壞吧?這兩位娘子是來維護(hù)的,豈不是幫自己的忙?
目標(biāo)一致嘛,自己應(yīng)該支持!
“好,我明白了,你們有需要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開口?!彼f道。
獨孤慧芬舒了一口氣,問:“你會什么?”
“我會織篾?!?p> “不要太好,你就用竹子來重新裝修這里的房子吧?!豹毠禄鄯倚南胫褡颖饶静某杀镜停揖偷厝〔?,能節(jié)省不少運輸費用。
“好?!敝耋虾芨吲d,自己能參與到對寺廟的裝修之中,阿翁泉下有知,一定也會開心。
獨孤慧芬與竹笙的合作就此順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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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炎率領(lǐng)的靈州兵和青海騎兵所向披靡,迅速將吐蕃與突厥侵略者趕出了大湯邊境。
吐蕃贊普很生氣:“畢威害我!”
原來,吐蕃贊普與突厥可汗之所以會同時進(jìn)攻大湯邊境,是得到了畢威的授意。
畢威死前企圖謀反,除了已經(jīng)掌握了長安城禁軍的大部分兵權(quán),還想掌控靈州兵。
他希望吐蕃與突厥假裝發(fā)難,造成邊境緊張,元盛皇帝必然會派將軍主持大局,他趁機(jī)可以派出自己的心腹去接手靈州兵。
當(dāng)時他對吐蕃贊普的承諾是將青海王所轄地割讓給他。給突厥可汗的承諾是割讓隴右道的北庭。這兩塊地方都是這兩個虎狼鄰居所垂涎三尺之地,自然愿意與畢威達(dá)成協(xié)議。
誰知道畢威會突然倒臺并且身首異處?
而吐蕃贊普與突厥可汗并不知道畢威會死得那么快,按照約定同時對大湯邊境佯裝進(jìn)攻。
李澤炎的到來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突厥是游兵散將,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縮回了大草原。
然而吐蕃贊普的性格很擰,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損失,他不甘心!
此時在位的是襄日贊普,年方二十一,卻已經(jīng)做了十九年的贊普,少年有為,鐵腕人物,將吐蕃治理得繁榮昌盛。
他身居高原而雄心勃勃,放眼四方,本就有吞并大湯之心。
他分析認(rèn)為,李澤炎之所以能同時打敗突厥和自己,就在于青海王騎兵的鼎力支持。
如果能離間青海王,讓李澤炎失去騎兵優(yōu)勢,自己再聯(lián)絡(luò)突厥一起進(jìn)犯,李澤炎必然無法抵擋。
他派出有著一張巧嘴的使者達(dá)波杰秘密會見青海王,帶著吐蕃最尊貴禮物。
“慕容公主蘭心蕙質(zhì),貌美如花,我贊普早有傾慕之心,怎奈公主當(dāng)時只招贅婿。聽說如今慕容公主放寬了條件,我贊普迫不及待,派出使臣達(dá)波杰前來貴國求娶慕容公主,請王君恩準(zhǔn)?!边_(dá)波杰表明來意。
青海王抬起一邊眉毛,摸摸自己鋼針一樣的絡(luò)腮胡子,心想吐蕃贊普早不求婚晚不求婚,偏偏此時前來,肯定居心不良,說不定只是想離間自己和靈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