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念妤倒是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還平白撿了一個月的好戲看。
因為春花仍然養(yǎng)在電臺,所以遲念妤還是要時不時地光顧電臺,給小春花帶些吃的,陪它玩上一會兒。
她還留著電臺的鑰匙,但總是選擇空無一人的時候去,然后再悄悄地離開,沒人發(fā)現(xiàn)她來過,除了春花,但它又不會說話。
直到一個周六下午,顧遇笙剛好不在,遲念妤放學(xué)后特地帶了為春花做的酸奶凍,前往電臺。
路過一家蛋糕店,恰巧一款巧克力蛋糕打折,她在門口權(quán)衡利弊了半天,心中早已垂涎三尺,最后還是買了。
誰知跟春花玩的開心,竟忘了時間,聽到開門聲時,遲念妤才急急忙忙地從后院溜走,蛋糕卻落下了。
遲念妤到家才拍了拍腦袋想起來這事,顧遇笙拎起那個被忘在角落里,包裝精致的小蛋糕。
它的外表被一層巧克力包裹,上面還點綴著一顆櫻桃。
春花在顧遇笙的腳邊繞來繞去,不停的晃尾巴,超乎尋常的興奮,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機敏如斯,顧遇笙很快便猜到了來龍去脈,于是,他微微一笑,隨后慢條斯理地打開了蛋糕盒,好像享受美味一樣優(yōu)雅的吃完了這個巧克力小蛋糕。
還特地把包裝盒再次合上,放在了原來的位置。
等到遲念妤第二天過來時,滿心歡喜地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蛋糕,走過去一看,包裝盒內(nèi)已是空空如也,沾著點巧克力的叉子被叉在紙殼上。
那是顧遇笙的一個習(xí)慣,遲念妤馬上就意識到是他這個小蛋糕給吃了。
氣得她拿起盒子扔進了垃圾桶,給春花嚇得后退了幾步。
隨后遲念妤坐下,定睛一想,這竟然是顧遇笙吃的,要知道讓他吃點東西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等到遲念妤再來電臺時,在喂飽春花的基礎(chǔ)上,便試著給顧遇笙些吃的。
后來,不管遲念妤帶了什么,是切好的水果,還是一些點心小吃,顧遇笙總會賞光吃一點。
兩人不知怎么就這樣心照不宣了起來。
但她還是覺得顧遇笙的食量實在堪憂,甚至比春花吃的都少,眼見著春花日益圓滾,她雖沒看到人,但也想著他一定日漸消瘦了。
六月這樣飛快地過去了,期末考試很快就要如約而至。
“媽,就讓小玉過來跟我們玩幾天吧,爸也做不了飛機,你就陪著他吧?!?p> “可小玉一個人坐火車去你們那,我也不放心啊。”
“誒呦,媽,她也不小了,讓她鍛煉一下,而且我如果我不帶她出去見見世面,她哪里還有這樣的機會啊?!?p> “這...你說的也是?!?p> 遲念妤本想在屋里復(fù)習(xí),準(zhǔn)備考試,但客廳里姥姥和老姨視頻的洪亮聲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這個暑假,老姨想讓她到扶申,然后再跟著老姨還有老姨家的妹妹一起去貴州旅行。
上次把她自己一個人留在鹿鳴那么久,又讓她生了病,遲念妤明白老姨和姥姥心里總是對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可敏感的她卻覺得老姨的這種彌補方式更多的是一種施舍...
她沒有拒絕的機會,這根本不是選擇題,而是默認提交。
滿滿都是考試的幾天總是過得很快,出了考場總是免不了朋友那些又沒考好的抱怨。
校園里總是罵聲一片,出卷人估計會打起一個又一個的噴嚏。
“啊,同桌,我又沒考好,不知道下次能不能跟你當(dāng)同桌了?!?p> 沈思優(yōu)挽著遲念妤的胳膊:“算了,不說這些了,下學(xué)期估計就要選科了,你有沒有想好選什么?”
遲念妤他們這一屆高考正趕上了第一批的三加二課改,就是物理和歷史兩科之間挑一科,滿分一百,剩下四門任選兩門,賦分制錄取。
“我啊,還沒太想好,但是...估計會選歷史吧?!?p> 遲念妤對歷史有一種偏愛,她必須承認,物理要比歷史有太多實際意義,但世人也必須承認,物理太沒有人情味。
學(xué)物理可以做很多事情,多到根本數(shù)不過來,生活里處處都存在物理的影子,但歷史呢,除了能在游覽清帝陵的時候,有人會問一句:“順治和康熙,誰爹誰兒子來的?”
這個時候?qū)W歷史的就會說了:“順治是康熙的爹。”
除了這些,就幾乎沒有半點用了,但遲念妤就是喜歡,她可以感受到歷史書上字里行間的情感。
每一字,每一句,每一行,都曾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的一生就在這薄薄的一本書上,翻開去讀,他們就又活了一遍...
遲念妤回到家,看到老姨發(fā)過來的買票截圖,鹿鳴到扶申,要坐五個多小時的車。
她的內(nèi)心是忐忑不安的,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還是自己一個人,這很難不令人緊張。
遲念妤翻開手機,通訊錄里那三個字讓她得到片刻的安心,可轉(zhuǎn)瞬間心又跳得更快。
最終她還是什么也沒發(fā)。
次日,王人杰照例要去流華城進一批貨,他提前出了門,檢票之后就上了二樓站臺等車。
他找了個座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掏出手機給顧遇笙打了電話。
“喂...”
顧遇笙那邊還是沒睡醒的嗓音,寒冷的氣息倒是給盛夏送來了一絲清涼。
“我要去流華進貨了,你自己隨便買點東西吃啊,別餓死了?!?p> 那邊的顧遇笙冷笑:“你啊,趕緊滾,我沒你還死不了?!?p> 王人杰也笑:“對了,你要不要讓我?guī)c東西啊,流華城特產(chǎn)什么的?!?p> “幫我?guī)€檀香手串吧?!?p> “呦,這是要改修佛道了?”
顧遇笙懶得罵他,只是暗自呢喃道:“戴習(xí)慣了,上一個斷了,之后...就出了點事,我還是想著再買一個,會不會...好一點?!?p> “行,我給你買。”
王人杰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鹿鳴站的玻璃窗很大,二樓視野不錯,正好可以看見站前的公交站人來人往的樣子。
“誒,你猜我看見誰了?遲念妤,可好久沒看見她了,邊上還一個老太太,估計是她奶奶或者姥姥什么的...”
顧遇笙一陣心悸,王人杰接下來的話他一句都聽不清了。
過了一會兒,顧遇笙才勉強說出話來:“是她...她到車站干什么?她要去哪?”
王人杰被問懵了:“我怎么知道???我就是隨便一看,你問那么多干嘛?她就是再也不回來了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啊...”
顧遇笙覺得驟然間全身血液涌了上來,一陣難以言說的疼痛在心頭肆無忌憚地翻涌,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