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嶺夜紛飛的雨此刻終于停下,之前久久躲在云層后的殘月終于露出了光華。
皎潔的月光落在清幽的谷底,卻顯得那么妖異。
很安靜,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音,谷底的風(fēng)停了。
只剩下兩個人在雨水打濕的泥地走動的聲音,安靜得甚至可以聽見兩人呼吸的聲音。
長寧一路亦是很規(guī)律,他習(xí)慣性的保持著呼吸的均勻,腳步快卻平穩(wěn)。表情很暗淡。
一路過來也不說一句話,只顧著趕路。白十三也不愿意吭聲,眉間一股擔(dān)憂之色若隱若現(xiàn)。
一只手緊緊握著手里的劍,倒是比平時多一分沉穩(wěn)。
這時,一直走在前頭的長寧突然停下了腳步,順勢一下蹲在原地的大石頭之后。
接著抬手一把按下了白十三,讓他也一起蹲在了原地。對著白十三輕輕說道:“噓……前面有人。”
白十三下意識的問道:“哪里有人?”
緊接著白十三伸出頭仔細看了看四周,卻并未看見有什么人,連鬼都沒有看見。
轉(zhuǎn)頭疑惑的看著長寧,但是長寧卻是一個勁的示意白十三別出聲,抬手一指,讓他繼續(xù)看。
白十三順著長寧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小河邊,月光沒有照到的地方有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背對在動,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兩個人蹲在石頭后面,刻意將呼吸壓得很低很低,靜靜的看著那個黑色的影子。氛圍瞬間變得異常詭異。
兩人很疑惑,這個寸草不生的地方怎么會有活物?
他們并沒有妄動,兩人一直等著,蹲得腿都有些發(fā)酸了,才等到云層輕輕移動到合適的方位。
此時的月光緩緩灑在那個黑影的位置。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背影坐在那里。背對他們的方向。
長寧他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個方向,那個影子坐在那里有些微微顫抖。
動作仿佛是在抽泣,卻沒有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兩人覺得很是詭異,白十三的性子想來不信鬼神,拿著劍便想上山查看。卻被長寧死死的按在原地。
就在兩人爭執(zhí)要不要上前查看之際。
那個背影仿佛聽見了這里的響動,緩慢的轉(zhuǎn)過頭來,那是一張絕色美麗的女人臉。
眼角卻掛著兩行觸目驚心血色淚痕,一對眼睛如同狐貍的眼睛一般,妖異,空洞。
長寧和白十三被這一幕嚇了一跳,白十三一把拔出手里的劍,想要站起身來,行歌卻又一次攔住了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等等,她……好像……”長寧瞪大了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女子。
那個女子表情很悲傷,顯得異常痛苦。突然,她抬起來了手,仿佛想要奮力抓住什么。
嘴唇停的在動,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到最后變做瘋狂的掙扎,直到化作點點星輝,消散天地之間。
“你剛才為何攔住我?”白十三站起來身來疑惑的看著風(fēng)長寧問道。
長寧皺著眉頭說道,學(xué)了學(xué)那個女子的口型,抬頭看著白十三說道:“你不覺得她是在說什么么?”
“什么?”白十三有些疑惑。
“她在喊救命?!遍L寧認真的說到。
白十三心頭一緊,感覺一陣寒意涌上身體:“你的意思是……她在向我們求救?”
長寧搖了搖頭,他也不確定。一時之間想不通透。心里那種不好的預(yù)感更加強烈了。
兩人頓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上前查看,但卻未發(fā)現(xiàn)絲毫痕跡,仿佛之前并沒有人坐在那里過。
一時無話。
在這異常寧靜的梅花嶺,本不該會有其他的聲音。
但就在這時,谷底的長寧白十三兩人一同聽見了谷頂之上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那是金鈴擺動的聲音。
隨著輕風(fēng)擺動的金鈴,仿佛是在譜寫的一曲天籟,幽遠留長,動人心弦。
兩人一同的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皎潔的月光灑在鈴音傳來的斷崖之上,斷崖上站著一位一身紅衣的女子,她靜靜的站在斷崖之前。
清風(fēng)拂動她的裙擺。吹亂了她披散的長發(fā)。
這時她抬手隨意盤起頭發(fā),反手拿起三支金釵插在發(fā)冠之上。
隨即縱身一躍,輕盈靈動的身姿如同妖魅一般。飛下山崖?;饕粓F烈焰。
在長寧二人的角度看上去就如同一位站在明月之上的仙女,飛仙入月的情形。
長寧看得有些入神。久久不曾回過神。這是他見過最美的身影。
“原來她來了?!卑资?。
“誰?”長寧轉(zhuǎn)頭看向白十三
“越寒霓?!卑资袂楹車烂C,略微有些擔(dān)憂。
長寧皺了皺眉頭,:“她就是那個越寒霓?她來干嘛?”
“或許是為了可兒她們押送的那把劍。”
“什么劍?”
“燕帝允與她的劍。”
“如此說來,便不是敵人了……”
白十三眉頭皺得更緊了,抬頭看著斷崖直下的那團火焰,輕輕說道:“誰知道呢?”
夜晚頓時被火光照耀的有些明亮,長寧沉默了一會兒:“她不是清淵山道門的人么?”
“是呀,可是江湖之上,她被人私底下稱作妖女,因為她的行事作風(fēng)太過囂張,任意妄為……。”白十三有些擔(dān)憂的講道。
長寧也皺起了眉頭,心頭閃過一絲猜想,卻又隨即消失不見?!霸僭趺凑f也她也是正道中人,你又何必這般擔(dān)憂?!?p> 白十三嘆息了一聲,有些無奈的回答到:“你不明白的,所謂正道中人,卻也不一定都是一個陣營呀。”
“這是為何?”
“世間風(fēng)雨多,特別是太平盛世年間,總會有些太過安逸的人想出來攪弄風(fēng)云,只希望這次的事不要是那些大人物安排的陰謀才好?!卑资丝痰哪语@得更加的憂慮。
長寧有些無奈的拍了拍白十三的肩膀,示意他放心。
不過二人想到今晚的路或許沒那么好走,思襯再三,決定暫時不再趕路,停在原地休息片刻。白十三的看起來有些疲累,靠在石頭前沒一會兒便睡下。
畢竟這個寧靜的夜,突然變得有些不太寧靜。
但長寧卻是不知為何心緒難寧,靠在石頭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腦海中揮散不去之前所見場景。
一時興起,坐起身來。拿出了隨身行囊里的筆墨,磨起了墨,又將白十三的夜明珠要來照明。
夜明珠微弱的燈光之下,長寧將紙壓在石頭之上,抬手一挽白袖,拿筆開始作起畫來。
筆動如青鋒,行云流水之間。筆下水墨之上一輪明月當空,月下斷崖前。
一位絕世容顏的女子迎風(fēng)縱身而起,長裙隨風(fēng)擺動,仿若九天仙女碧落凡塵。。。
那一刻,長寧將她留在了筆墨之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長寧終于完成了作畫,小心翼翼的將之收起來,放進懷里。
見此刻也耽誤了不少時間,長寧正準備去叫醒白十三出發(fā)之時,突然山谷深處傳來一陣響動。
聽起來是炸藥引爆的聲音。白十三被爆炸聲驚醒,兩人身體一滯。頓時發(fā)覺不好。
“走,趕緊進去?!遍L寧拉起坐在地上剛剛驚醒的白十三。
兩人匆匆往里趕去。
梅花嶺深谷處,一位身著紅衣牡丹長裙的女子站在那株妖異的柳樹之下。手里握著一把纖細的女子劍。
她的手臂處衣衫盡數(shù)破碎,雪白的肌膚上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不斷的往外流淌著鮮血,順著手臂滑落劍尖,滴在地上。
女子表情冷漠,還帶著一點點譏諷的嘲笑。身前那株妖異的柳樹蠢蠢欲動,卻不敢靠近女子身前分毫。
女子很不屑的說了一句:“呵!看來劫車之人并非針對劍,而是針對我呢……”
這時一道陰冷的笑聲穿來:“哈哈哈……如果不是這樣,我們可不敢與您交鋒呢?!?p> 那是一個面容饑黃的黑衣少年男子,右臉處有一個特別猙獰鬼頭刺青。身后跟著幾個黑衣人。
“你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敢了?”女子輕蔑的笑了笑。
男子冷笑著說道:“為什么不呢?我用一只火狐貍的魂魄作精,完成了這柳樹。
在這株柳樹下。你引以為傲的火焰可是會被盡數(shù)吸收的。
紅衣女子依舊不改面容,輕輕說到:“然后呢?”
鬼頭刺青的難以開始猖獗的笑了起來:“然后,老子要玩弄你這個囂張的女人啊,哈哈哈!”
女子突然很嫵媚的笑了笑,一把將茗悅劍丟掉。她不需要劍,因為她是越寒霓,她很驕傲。她就算不用劍,依舊強大。
男子頓時有些驚訝,皺了皺眉頭。
寒霓譏諷的說道:“你設(shè)計劫皇車引我過來倒是抓準了我的心理,看來你對我還是有些了解。這個會吸收火焰的妖樹對我的確有克制,但你沒把握我有沒有其他手段,所以在劍上布置了靈爆符。以及在劍上涂了毒,或許就是那種我一運功便會中毒之類的。這些細節(jié)很用心,不錯。。”
說完越寒霓還贊賞般的點了點頭。
“有些小聰明??磥砟愫茏孕?。”男子陰冷的笑道。
“我很討厭有人在我面前張狂?!焙蘼暰€帶著一絲厭惡說道。隨即身體里一股洶涌磅礴的氣息向四面八方擴散。
男子見狀有些許擔(dān)憂,飛身往后退了出去。從懷里掏出一支玉笛吹奏起來。笛聲回蕩山谷,伴隨笛聲響起,柳樹藤開始對著寒霓展開瘋狂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