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奇緣

遙知律初回

第十二章

遙知律初回 唐深藏功與名 4006 2021-12-29 10:00:00

  楚回臉皮卻厚,不自羞愧,還有心情盤問九旋:“丫頭,這些話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你們兩個方才說的?!本判荒樅V定,“我都聽到了。”

  謝揚欲哭無淚,只恨不能上手捂住楚回的嘴:這等尷尬之事,為何不趕緊蒙混過去,反倒還要深究?

  他拼命向楚回使眼色,但對方仿若未見,繼續(xù)追問:“方才我們是說了,但卻是背著你附耳說的,離你至少三丈遠,聲音也只和蚊子差不多大,這你也能聽得見?”

  “想聽自然聽得見,誰叫你們說悄悄話?”九旋理直氣也壯。

  “你是說無論距離多遠,聲音多小,只要你想聽,便都能聽得見?”這下謝揚也聽出不對味兒了,頓時放下尷尬,也加入了盤問。

  “那也說不準,我又不是什么都想聽。”九旋有些遲疑,“你們做什么這個表情?我又做錯事了嗎?我不該聽你們說話嗎?”

  楚回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換上一副笑臉:“你沒有錯,是我們錯了,楚大哥和謝大哥不該在你面前亂講話,以后我們不會了?!?p>  謝揚看看九旋,又看看楚回,嘴唇掀動幾下,似乎想要說話,卻又忍住了。季寒和竇瑩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自若有所思。房中頓時陷入一片靜默。

  過了片刻,還是竇瑩站出來打破了僵局:“好啦好啦,九旋想去花燈會,他們沒空帶你,那也不算什么大事,不是還有竇姐姐嗎?我讓半夏和忍冬帶你去如何?”

  “好啊好啊,我早知道竇姐姐最好最好了,比楚大哥謝大哥加起來還要好?!本判龤g呼雀躍,原地一蹦三尺高。

  “瞧這小嘴兒甜得。”竇瑩嫣然一笑,牽起她的手,“走罷,咱們找她們去?!?p>  說著,兩個人手拉手地走了。

  這邊季寒開始盤問謝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方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不等謝揚說話,楚回便搶先道:“季兄稍安勿躁,此事說來話長,還請聽我慢慢道來?!?p>  楚回并無保留,原原本本將兩人與九旋結識的經(jīng)過,和近來發(fā)現(xiàn)的九旋身上的蹊蹺之處,全都講了一遍。

  等他講完,季寒的神色也凝重起來:“楚公子,依你所言,這小姑娘身上當真有些玄機。她可以迅疾如電,也可以耳目通天,但有如此神通卻不自知。更可怪者,她這些神通還時靈時不靈,甚至越是無關緊要時越是不請自來,越是正面對敵時越是施展不出。這是什么道理,又是什么原因?”

  “不錯,九旋身上的蹊蹺,實在令人費解。”楚回道,“我與知遙差不多同時與她相識,到如今相處也不算短了。據(jù)我看,她天真爛漫,胸無城府,不似作偽,想來這些謎團的答案,還得從她的身世來歷上找?!?p>  “善泳溺水,平地覆車,越是囿于經(jīng)驗者,往往越是會失之大意?!奔竞烈鞯溃俺赢斦鎸ψ约旱难酃馊绱俗孕??”

  楚回微微一笑:“若她當真大巧若拙,有意隱瞞,那我這雙眼睛也可以不要了?!?p>  “我也是?!敝x揚道,“我們和九旋相遇同行,都屬偶然,若是預先設計,只要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甚至無需出錯,只是撞上一個人心情不好,結局便會與今日迥然不同,這不是靠謀劃可以掌控的。再說若是有意為之,她圖什么?”

  “會不會是沖著青蓮會來的?”季寒道,“她跟著你們不就是為了參加青蓮會嗎?這是玄門盛事,若在會上鬧出什么亂子,也是麻煩?!?p>  “可她若意在青蓮會,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直接來不便宜嗎?”楚回想了想,搖頭道,“青蓮會盛大歸盛大,門檻卻并不嚴苛,以她的本事,若能控制施展,通過報名測試還不是易如反掌?再說搗亂,她一個人又能搗出多大的亂呢?青蓮會上強者如云,且場地分散,她沖誰下手、沖哪兒下手都難成氣候,挑這么個時機來搗亂,怕不是嫌命長?”

  “她也無需鬧出什么大亂子。”季寒道,“楚公子你方才也說了,青蓮會云集天下高士,那些邪魔宵小只需弄些小伎倆,比如折斷旗幟、損毀試場之,便也算是打了各大宗門的臉了?!?p>  “若是這等,那便讓他們打罷。”謝揚嗤之以鼻,“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勞神費力弄這一出,便是為了不痛不癢地讓各大宗門丟個臉?肯為這種事情費工夫的人,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兒。紅塵萬丈,哪里還沒有個蒼蠅跳蚤?神仙還免不了被叮一口呢,咱們也不用草木皆兵的。”

  楚回失笑道:“還是知遙心寬?!?p>  “我看他不是心寬,是心大?!奔竞芍x揚一眼,“罷了罷了,憑空猜測無用,你們說的也有道理,且看著罷。我也去知會明琪一聲,讓她留個心眼兒?!闭f著抬腳走了。

  楚回看著季寒的背影,搖起折扇微微一笑,向謝揚道:“知遙,你這位師兄看著冷冰冰硬邦邦,不想倒是個會疼人的,你看她多擔心竇小姐?!?p>  “對人好不好,不是擺在臉上的?!敝x揚冷笑道,“難不成都該跟你似的,嘴上對誰都親熱,心里對誰都疏離?咱們落春山可不出這路貨?!?p>  “哎喲,知遙,你這是怪我嘴上對別人親熱了,還是心里對你疏離了呀?”楚回哈哈大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天地良心,在我心里,對你是再親不過的?!?p>  “去你的,誰要和你親?”謝揚錘他一拳,“你以后說話留意點兒,別整天風言風語的,你看方才這事兒弄得,我這輩子都沒這么丟臉過。”

  “我的錯我的錯,下次一定不會了?!背匕脨赖溃罢l能料到九旋那鬼丫頭耳朵竟那么好使?偏她又是個傻丫頭,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往外說,才會搞成這樣。你別生氣,回頭我替你教訓他?!?p>  “你別亂甩鍋啊?!敝x揚壓根兒不上當,“我看最該被教訓的人是你?!?p>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正鬧著,有仆從進來通報,姜公子和喬公子到了,二人趕緊收起玩笑,一同迎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晚,燈會如期而至,滿城華燈高張,流光溢彩,又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直成了一個水晶世界,琉璃乾坤。四人玉勒雕鞍,沿街緩行,觸目盡是光影陸離,耳中時聞笑言啞啞,心中也自舒暢。

  有姜郁引路,四人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浮霞城中最熱鬧的一處所在——千星河畔。

  千星河乃是一條橫貫浮霞城的內河,也是城中最知名的煙花聚集地。因河兩岸雕樓畫閣鱗次櫛比,且家家懸盞,戶戶挑燈,以為攬客,燈火倒映在河中,便似萬千繁星閃耀,蔚為壯觀,故得名千星河。除了岸上的秦樓楚館,河上更有數(shù)艘畫舫,皆是飛檐斗拱,金鑲玉嵌,富麗堂皇比樓館更甚,客人于其上憑欄臨風,隨波逐浪,往往有恍然凌虛之感,那便是更高一等的享受了,當然,所費銀錢也更高一等。

  四人行至泊船的碼頭,方才勒住韁繩,便有衣著光鮮的仆從上來伺候,牽馬引路,帶著四人徑直上了河中最大的一艘畫舫。姜郁早已訂下一間四面開敞的花廳,因知謝揚不喜謔浪,故坐間一應歌姬舞娘俱無,只叫了幾名樂伎在廳外吹彈,安排得十分周到。眾人圍桌小酌,清談之余舉目四望,便可盡覽河上清景,兩岸風光,真可謂是良辰美景,賢主嘉賓,四美俱集,不由對姜郁的品位又多了幾分佩服。

  酒過三巡,楚回笑道:“姜兄真乃神仙中人也,也太會享受了。今日蒙你提攜,讓我這土包子見了世面,日后回家也不愁沒得吹了?!?p>  “知己相聚,正是盡興暢意之時,卻說什么日后回家?”姜郁提壺給他斟滿一杯,“楚兄此言何其掃興,須得罰酒。”

  “哈哈哈哈,是小弟失言了,我認罰?!背嘏e杯一飲而盡,其余三人盡皆撫掌大笑。

  楚回笑道:“我在家時,聽人說起青蓮會,都道是俊才畢集,新秀輩出,我當時便想,那光景怕與金鑾殿上考狀元也差不多罷?想來爭奪應是很激烈的,豈知如今一看卻大為不然。我乃一介山野閑人,才疏學淺,赴會不過是為了長長見識,將來以充談資,既沒指望借此成名,怠惰一些也是常情,但三位兄弟出身世家,修為過人,青蓮會正是為你等揚名立萬而設,為何卻也這般漫不經(jīng)心呢?眼看便是正式會期了,竟還有空出來聽曲喝酒,若是明日上場時身子疲乏,表現(xiàn)不佳,豈不可惜呢?還是說三位早已成竹在胸,再不將其他人看在眼里的?”

  “楚兄說笑了,誰敢如此托大?”喬念連連擺手道,“各大宗門強者如云,之前我等有膽獻丑,不過是因為年少無知,初生牛犢不畏虎罷了,如今年事既長,早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又哪里還敢再去現(xiàn)眼?”

  “思歸,你這話雖非全無道理,卻也自謙得太過了?!苯魧⒖曜右环?,“天下之大,自然人外有人,咱們不敢說一定便能拔得頭籌,但上臺參試的資格總還是有的罷?”

  他說得興起,干脆一拍桌子:“楚兄你有所不知,這人生在世呢,講究個禮尚往來,相互幫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不可孤高自詡,不可耿介太過……”

  說到這里,他突然打了個酒嗝,打斷了話頭卻沒有打斷興致,喘口氣又接著再說:“這抓尖兒要強的事兒啊,不做不行,做得太多也不行,否則盡可著你一個人要強了,不就顯得別人弱了嗎?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所以……”

  “所以你們三位既已成名,便該略退一步,被褐懷玉,將機會留給別人?”楚回接過話頭道。

  “沒錯,正是如此?!苯襞闹雷哟笮Γ奥勔恢?,聞弦歌而知雅意,與楚兄你這樣的聰明人講話,實在是太痛快了!痛快!古人云,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我姜郁今日又得一知己,當浮一大白!”他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你慢點兒喝?!眴棠願Z過他的酒杯,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看把你狂得,夜還長著呢!”

  謝揚拿起筷子不停地戳一塊點心,直將它戳成了馬蜂窩:“怎么我看姜兄的模樣,倒像是有些錐處囊中之嘆,他這是借酒澆愁呢?”

  喬念嘆氣道:“那倒也不至于,他只是,唉……心高氣傲,看不得某些虛偽行徑罷了!”

  謝揚與楚回對望一眼,均感好奇,但看姜郁和喬念的樣子又像是不欲多說,故也不好追問。

  楚回舉起酒杯,正想說點兒什么岔開話頭,忽聞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驚叫聲,好像是旁邊船上出了什么亂子。四人顧不得多說,一起起身奔了出去,倚著欄桿向外張望。

  挨著他們旁邊的也是一艘奢闊畫舫,足足有三層樓高,頂層開敞,僅以半人高的雕欄圍住。楚回縱目望去,那船頂像是被人包下來了,偌大一片地方,竟只得一桌席面,伺候的舞娘歌姬樂伎侍女倒有一大群。如今這數(shù)十名女子正擠在一起比賽似的尖叫,一聲高過一聲,楚回他們隔著十來丈遠都能感覺到耳膜刺痛,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楚回忍住痛苦仔細打量,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船頂中間那桌席面旁邊的地上,似是躺了一名漢子,年約四旬,錦衣華服,身材健壯,觀其衣著打扮,也像是玄門中人,只是眼下卻是滿面紫脹,雙眼翻白,出氣多進氣少,眼見著便要嗚呼哀哉了。

  “此人是誰?看樣子倒像是出來喝酒的時候突發(fā)了疾病?!背氐?,“此人手筆如此之大,來頭肯定不小,難怪將那群女子嚇成那樣,只怕對面畫舫的主人要有麻煩上身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