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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谷的傳說

第十章 · 1 探望

笑笑谷的傳說 梨莉木魚 3734 2021-08-28 20:00:00

  “你果真在做飯?!?p>  巽兒扭頭,看見來人是風(fēng)飄瑤。她身上穿的雖然不是昨日那件衣裳,但依舊是男裝。

  “……啊,是,我,我在做飯。”巽兒蓋上鍋蓋,將勺子放在鍋蓋上,一時不知如何招待來客,“……去,去屋里坐吧?!?p>  她懵懵懂懂無所適從卻又認(rèn)認(rèn)真真的模樣令風(fēng)飄瑤忍俊不禁。她向前幾步來到灶旁,看了看火道:“多做些,我也還未吃早飯。我不會做飯,但看火應(yīng)該不難。”

  “……我做的都,都是家常便飯?!?p>  “知道啊。我也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吃不得家常便飯的人?!憋L(fēng)飄瑤在灶火旁的小板凳上坐下,拍拍臥在身旁的小豬。火燒得正旺,不需要添柴,她便扭頭同還愣在那里的巽兒說:“我昨日才進(jìn)宮,一大清早看見你這邊冒著煙還以為出了什么事,還好宮人告訴我說是你在做飯。你是真的不喜歡人伺候還是為了磨煉自己?”

  “……師父一直這樣做?!?p>  巽兒覺得自己表述不清,答非所問,但風(fēng)飄瑤卻點(diǎn)頭表示明白。

  “我也不慣人伺候,但我太懶,衣裳實(shí)在沒有人能洗的時候自己也倒會洗,但做飯實(shí)在是……”風(fēng)飄瑤搖頭,看得出她對做飯的極度懶怠,“好在我也不挑食。有的吃總比餓著強(qiáng)。”

  “你挨過餓?”

  “挨過。怎么,不像?”

  巽兒覺得不太像,不過,她沒有就這個話題聊下去?!拔以诎静酥啵閮合矚g喝。昨日我還蒸了素包子和糖包子,一會兒餾餾你嘗嘗?”

  “好啊。彘兒能吃飯了嗎?”

  “能了?!?p>  “他會翻身了嗎?”

  “會了,三個多月前就會了?!?p>  “那他會喊娘了嗎?”

  “這他還不會?!?p>  “彘兒有七個月了吧?”

  “嗯,快七個月了。”

  “昨日第一次見面他就對著我笑,這孩子是真招人喜歡?!?p>  “他不認(rèn)生,愛笑?!?p>  一個初為人母,一個羨慕為人母,找對了話題話匣很快打開……

  見巽兒收拾完進(jìn)屋,正酣于逗弄嬰兒的風(fēng)飄瑤抬頭問道:“我們這就去看耿原嗎?”

  這把巽兒問愣了,心想她怎么知道她要去婆婆那兒?還要和她一起去?其實(shí)她并不確定沒有蕭弇的陪伴自己能否見到婆婆,但總要試試。

  “……你,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先生沒有告訴你?”

  “告訴什么?”

  “先生昨日吩咐我讓我今日過來送你過去?!?p>  巽兒一方面喜悅于他應(yīng)允自己去看婆婆,另一方面又不解他為何讓風(fēng)飄瑤來同她一起去。她用“吩咐”,他還沒有向她表明心跡嗎?不過巽兒不想糾纏這個會讓自己不能平靜的問題,趕緊轉(zhuǎn)念。“我們,我們這就去?!辟銉捍蛩阍偃ヂ闊┦绦l(wèi)。

  “行。我推毋梧依,你抱孩子?!?p>  “彘兒也能一起去?”

  “先生沒有交代不行??墒橇艉⒆幼詡€兒在這兒多可憐。你在南楚時南楚太后不是很喜歡彘兒嗎?要是這樣的話她也想見見彘兒吧?”

  “好,帶上彘兒?!?p>  不消說小豬自然也跟去。

  巽兒絕對想不到一夜之間她“聲名大燥”,遠(yuǎn)遠(yuǎn)的就有一群人“守株待兔”。

  后宮的女人無人不知道這宮中一角住著一個皇帝從外面帶進(jìn)來的女人,而且那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皇帝目前唯一的子嗣。那個角落聚集了前朝后宮不知多少雙眼睛。不知多少人嘗試過多少方法想去那里探探虛實(shí),但從來沒有人能成功靠近。經(jīng)過多方探聽,得知她由毋梧依帶去南楚皇宮,在那里誕下嬰兒,在戰(zhàn)爭關(guān)鍵時刻被南楚使臣帶去軍營。再往前就只能探聽到她來自一個偏僻的山村,跟隨能行醫(yī)看病的師父游方,在這之外,再探聽不到別的。不過進(jìn)宮多日皇上并未去過一次,想必也不是多心愛之人,更可能是皇帝無意間留下了子嗣,對這對母子厭惡至極,才將他們?nèi)饋?,不讓人靠近。至于皇帝隨她回了窮山村,想必是為了體察民情。給村民送了禮物,也是皇帝愛民之舉,并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漸漸地大家也不再像起初那么忌憚她??山?jīng)過昨日,她又成了她們的公敵。先是秦王一路關(guān)愛有加地送她去關(guān)押南楚皇帝和太后的地方,隨后皇帝也去了她的住處,還呆了不少時候。

  看到巽兒也不管她身旁的陌生男子是誰就“姐姐”“妹妹”地喊著跑過來擋住她們的去路。

  “這孩子真好看,我能抱抱嗎?”

  說話的女子一看便知是這群人的頭目。

  巽兒要遞出孩子,但被風(fēng)飄瑤伸手?jǐn)r下。

  風(fēng)飄瑤并不講話,只笑睨著那女子,心下思忖圍上來的這十三個女子是由十個家族選送上來的,選出這般不存氣的人來拼奪后宮,難怪他們家道中落。

  女子被看得心虛,不自然地勉強(qiáng)一笑,問:“這位是?”

  風(fēng)飄瑤沒有理會她,女子聰明地轉(zhuǎn)向巽兒??吹劫銉旱牡谝谎鬯惆底耘氖址Q快,認(rèn)定巽兒絕不是她的對手,無論是外貌還是心機(jī)。

  巽兒的確沒有城府,但她不笨。她感覺得出這群人可掬的笑容下并不真誠友善的心,看得出風(fēng)飄瑤不愿讓這女子知道名字。

  “抱歉,我不能說。”巽兒對女子頷頷首,準(zhǔn)備和風(fēng)飄瑤離開。

  “哎,好妹妹別走?!迸永≠銉旱母觳玻澳悴恢澜忝脗冇卸嘞搿?p>  突然那女子雙手捂著喉嚨,表情痛苦。

  巽兒要上前查看,但被風(fēng)飄瑤阻止。

  風(fēng)飄瑤在巽兒耳旁低語說:“走吧,一會兒就沒事了。”

  有別的女子想踢小豬撒撒氣,但快要踢上時忽然暈倒在地。

  一眾女子驚恐于這兩個突發(fā)狀況,有指著巽兒喊“妖怪”遠(yuǎn)遠(yuǎn)跑開的,有被嚇得臉色慘白,不知如何是好的。

  風(fēng)飄瑤對巽兒笑笑,推著毋梧依向前。巽兒招呼小豬走在自己前面,跟上風(fēng)飄瑤。藥毒同源,巽兒一下知道風(fēng)飄瑤是用毒高手,也對她出手幫自己解圍很是感激。

  “謝謝你幫我,到時候我會說是我做的?!?p>  “沒有到時候。我不想被人察覺的毒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過。”

  “可是他知道?!?p>  “誰?先生?”

  巽兒點(diǎn)頭。

  風(fēng)飄瑤笑了,明艷的笑顏像春日里開得正好的牡丹。

  似四月的春風(fēng)吹進(jìn)心里,巽兒心上也開了花。

  有些喜歡就是剎那間的事兒。

  “先生不但不會怪我,還會獎賞我呢!”

  巽兒心上一緊。是呀,怎么忘了,他喜歡她,怎舍得責(zé)怪她。她嫉妒她,可是……她也喜歡她。

  耿原進(jìn)來時看見母親唇邊帶著一抹輕笑望著窗外又在發(fā)怔。不忍母親煎熬,他已上了好幾道表,請求更換住處,可是那些表文如泥牛入海,得不到只言片語的回復(fù)。

  “母親,藥好了?!?p>  被喚出回憶的太后對兒子笑笑,放下書,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耿原又為母親遞上她喜歡的桂花云片糕,祛除藥的苦味。

  “母親今早醒得早,趁喝過藥休息片刻。看今日又是個好天,待母親醒來正可去外面曬曬暖陽。”耿原不愿將話說得悲切,他知母親不是“醒得早”,而是整夜都無法安枕。

  “不睡了,都要睡顛倒了。原兒,你說巽兒還會來嗎?”

  “如果能來,她一定會再來?!?p>  “算了,還是別再來了。別惹他們夫妻不睦?!苯?jīng)過昨日,巽兒的丈夫會是何人已很明確。

  這頭話音甫落外面就傳來聲響。

  “是巽兒吧?”

  不待耿原回答,太后便起身向外走。耿原定在原地,平復(fù)心頭急遽的跳動。

  太后以為自己能控制住情緒,但在看到巽兒懷中孩子的一瞬熱淚奪眶而出。

  眼見太后形容憔悴,淚落潸然,巽兒的眼淚也跟著顆顆滾落。一旁的風(fēng)飄瑤似不為所動,不加勸阻也不遞巾帕,但在看到耿原時杏目一瞠,驚異于他的體態(tài)相貌。

  到底經(jīng)過風(fēng)雨,太后很快穩(wěn)住情緒,擦拭掉眼淚,慈愛地笑著勸巽兒,給她拭淚。

  “這位是……”

  “風(fēng)飄瑤。”風(fēng)飄瑤禮貌微笑著報出自己的名字。

  好美艷的女子!太后心里暗嘆。美艷而又有浩然之氣,這樣的女子實(shí)罕見。

  “一個時辰,你們抓緊?!?p>  風(fēng)飄瑤丟下毋梧依走去一旁,經(jīng)過爐子旁邊時抄起小板凳拋向空中,板凳在空中翻了幾個筋斗又穩(wěn)穩(wěn)落入她手中。她在廊檐下的一個柱子旁坐下,長腿一身,雙手環(huán)胸,閉目靠在柱子上曬太陽。

  太后接過孩子,在粉嘟嘟的臉頰上親了又親。耿原松開一直緊握的拳頭,走去輪椅旁推毋梧依去他的房間。

  陽光愈加溫暖,愜意抽絲而出。靠在柱子上閉目養(yǎng)神的風(fēng)飄瑤覺得飄飄忽忽似飛到空中。如此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曬曬太陽,聽人輕聲閑話家常,令她生出滿足。就這樣一直到耄耋之年,也是大幸……

  聽到有人進(jìn)來,風(fēng)飄搖睜開眼睛,四目相接時侍衛(wèi)止住腳步。風(fēng)飄瑤對他點(diǎn)了一下頭,侍衛(wèi)退了出去。風(fēng)飄瑤起身來到窗下提醒屋內(nèi)人時候到了。

  巽兒并不拖沓,很快抱著孩子出來。耿原也很快將毋梧依推出來。見他眼睛紅腫,風(fēng)飄瑤在心底罵了聲“活該”,但見輪椅上睡著了似的昔日的伙伴,心里頭又生出無限酸楚。不禁嘆道,毋梧依呀毋梧依,你聰慧無雙,行事果斷,有時甚至冷酷無情,怎么就陷在這一段孽緣里掙脫不開?

  “你們聊了足足一個時辰,怎么還愁眉苦臉的?”

  輕風(fēng)吹起,黃色的銀杏葉飛舞而下。風(fēng)飄瑤抬起手臂護(hù)住懷中熟睡的男嬰。昨日是她第一次接觸嬰兒,抱著他時的軟融融的感覺整整勾了她一日一夜,今日可算解了饞了。她湊近孩子臉龐,貪婪地嗅聞他身上的奶香味。

  “……我,我想知道婆婆和漢的皇家到底是什么恩怨?!?p>  如果今日沒有見到這座楚風(fēng)濃郁的宮殿,風(fēng)飄瑤也許會對巽兒的話感到驚訝。

  “你沒有問南楚太后嗎?”

  “想問,可是一直問不出口?!?p>  “為何?”

  “怕惹婆婆傷心。”

  “你既這么在意,明日問問唄?!?p>  “明日?”

  “哦,忘了告訴你。先生說你每日都可以去一個時辰?!?p>  “每日都可以一個時辰!”巽兒不太敢相信她惹他不快他卻能允許她如此。

  “嗯?!?p>  “……”

  想他!可巽兒不敢放任自己去想。

  “你,你替我謝謝他。”

  “你和先生鬧別扭了?”

  “……沒有鬧別扭。爭執(zhí)了幾句。”

  風(fēng)飄瑤甚為驚異:“你和先生爭執(zhí)?”

  巽兒默不作聲。

  “看不出來你這么厲害!你是我知道的第一個敢跟先生爭執(zhí)的人!先生發(fā)怒了嗎?”

  “發(fā)了,又忍住了。”

  風(fēng)飄瑤看向巽兒的目光滿是驚異和崇拜,這就是“一物降一物”嗎?

  “你怕嗎?”

  巽兒回想了一下,搖搖頭。

  “天子動怒,流血漂櫓,伏尸百萬!你不怕?”

  “你說的是怕他?還是怕他天子的身份?”

  “有何不同?”

  “身份的貴賤是人為分的,每個生命都應(yīng)該很尊貴。他……尊敬但不怕?!?p>  “……奇女子!”風(fēng)飄瑤在心中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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