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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婧楚

第二章 相吻

薛婧楚 陳以壹 5068 2021-07-21 07:45:01

  蕭恪酒量在一般人之間已經(jīng)算是佼佼者,但還是架不住張堇喝水般的灌,薛婧楚勉強陪了幾杯,也昏昏沉沉的不說話了。四人并沒有住在一起,只是第二天要一起回蕭恪的老家給蕭爺爺祝壽,所以是商定分別去蕭恪和薛婧楚的公寓住一晚的??纱{師傅開到了公寓樓下后,醉酒的張堇卻抱著安全帶不肯下車,又作勢要嘔,哭著喊著非要回家。

  “那薛小姐,就辛苦你了?!笔掋〉乖诟瘪{駛睡著,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看架勢是真喝多了,可張堇暗地里死命掐著他,郭航有苦難言,也是無計可施。

  “沒事兒,你陪著堇堇等我一下,”薛婧楚有點暈,“我拿解酒藥給你們?!?p>  “不、不用麻煩了,薛小姐,張堇愛喝酒,家里長期都備著的?!?p>  “那好?!?p>  郭航脫不了身,代駕師傅開了副駕駛的門鎖,又幫她把蕭恪扶下車靠在她的肩膀上。

  “姑娘,要不我?guī)湍惴鏊先グ??”代駕師傅看她肩膀都被壓低了。

  好不容易松了手,一聽這話張堇又開始往死里掐郭航,郭航還沒來得及想法子阻止,薛婧楚已經(jīng)扶著額頭開口:“那麻煩您,幫我送到電梯口。”

  公寓前的幾個臺階,她確實有心無力。代駕師傅體格還算強壯,三兩下就把蕭恪攙上了臺階,就要進(jìn)門了,薛婧楚回頭揮了揮手:“明天見。”

  蕭恪站不住,電梯里也只能半靠在薛婧楚的身上。她沒忍住咳了兩聲,全然不知身側(cè)的蕭恪睜開眼看了看她,又閉上了眼,額間全是汗。

  “小心。”薛婧楚費力地把蕭恪半拉半扶進(jìn)了屋,看他重重栽倒在沙發(fā)上,伸手卻來不及阻止,有些心虛地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p>  薛婧楚找了解酒藥和水,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又仰著頭自己吞了兩顆。房間里好熱,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半天才找到空調(diào)遙控器,隨便亂按了幾下了事。

  蕭恪一路沉睡,可能剛才折騰醒了,側(cè)著頭有點哼哼,她聽不清,只好眼神迷茫地一點點湊近他。

  “你說什么?”

  蕭恪突然轉(zhuǎn)過頭,滾燙的氣息涌向她的耳朵,薛婧楚僵在原地,小臉?biāo)查g就紅透了半邊天。她暈乎乎地轉(zhuǎn)過頭,他仍安靜地閉著雙眼,眼睫毛長長的,一動不動卻讓人心發(fā)癢,鼻子英挺端正,有幾分高傲的味道,嘴巴微張,像蛇,吐著無形的信子,誘惑著人不斷靠近。

  感受到嘴唇溫度時,薛婧楚已經(jīng)吻在他的嘴角了,心臟怦怦得仿佛要跳出胸口,半睜半閉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酒立馬就醒了,整個人猛地彈開來:“我……”

  蕭恪只是目光幽幽地凝視著她,似笑非笑地說了句“笨蛋”,一把將她拉進(jìn)懷里,不容拒絕地加深了這個吻。

  好不容易松開她的嘴唇,他又吻上她快要無法呼吸的脖頸,腦子里一片亂麻,她發(fā)著抖,除了攥著他的衣領(lǐng)叫他的名字,她不知道還能做什么:“蕭恪……”

  蕭恪埋進(jìn)她的肩膀,聲音悶悶地問:“要推開嗎?”

  蕭恪在等,等她一如既往地推開他,可她什么也沒做,他的心臟快要因此炸掉。他抬起頭來看她,目光繾綣而委屈。

  薛婧楚從沒見過這樣的蕭恪,他的眼睛從來干凈清白,此時卻如朱筆描繪一般,又仿佛是一把插進(jìn)她心里的刀牽扯出的千絲萬縷的紅,清艷難言。

  耳邊只有兩人交織的心跳聲,蕭恪的呼吸越急促就越小心,像下定了決心一般,他終于慢慢俯下身,嘴唇輕輕靠近她的額頭。好癢,他們挨的太近了,她的睫毛在抖,甚至微微掃過他的下巴。

  “萬一出事了怎么辦?”郭航不安地看向張堇。

  薛婧楚對蕭恪來說有多重要,郭航再清楚不過了。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一路親眼看著這幾年蕭恪一點點褪去驕傲,一個自幼天縱英才的存在仿佛慢慢變成了一個女人虔誠的信徒。

  “放心吧,只要婧楚不愿意,蕭恪不會強迫她的。恰恰相反,他們倆需要一個推手?!睆堓烙悬c困了,靠在郭航身上打了個哈欠。

  “我倒覺得,這么多年了,如果不合適,不如早早分開?!惫洁?。

  她才剛剛經(jīng)歷了初吻,腦子還沒跟上心跳,蕭恪的吻卻愈來愈重,薛婧楚也愈來愈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骨頭仿佛已經(jīng)酥掉,攥著他衣角的手越來越力不可支,慢慢覺得頭昏腦脹,整個人仿佛被一把火燒著,正騰騰地往外冒著熱氣。

  她的吻技笨拙,卻讓蕭恪幾近瘋魔。蕭恪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心底瘋狂地叫囂著同一句話:她在回應(yīng)他!每一次她似有若無地試探,都讓他心底的聲音更加肆虐。

  她就要窒息,蕭恪終于松開她的嘴唇,慢慢向下。她的天鵝頸白皙而修長,如舞者一般?;蛟S是他吻得太用力了,薛婧楚下意識抬起手,無力地錘著他的肩膀。

  蕭恪的手順勢從肩膀而下試圖安撫著她,薛婧楚隱隱有些心慌,但無可避免的,他滾燙的手心還是緩緩撫過了那些疤痕。

  薛婧楚努力不去在意,胸中的暗涌卻重又喧囂著接近潰堤,她逼迫自己捧起蕭恪的臉嘗試著繼續(xù)剛才的深吻,可是徒勞,淚水從眼角滑落。突然,她拼盡全力推開蕭恪,伏在床邊干嘔著。

  她不敢去看蕭恪的眼睛究竟充斥著懷疑還是失望,一股腦把所有的錯推給了他:“你醉了。”

  她衣衫不整地跑回了自己的公寓,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仿佛一個瘋女人。

  花灑落下的水和著她的眼淚一遍遍沖刷著她的身體,她不知道是如何濕漉漉地回到房間的,只知道那火并沒有因為冰冷發(fā)抖的皮膚而失勢,反而在她的身體里越燒越旺。而窗外似乎不是月亮,而是太陽。她在半夢半醒間掙扎,黑暗中摸索著床邊的藥,吞下才稍稍安寧些。

  渾渾噩噩中,她好像說了句:“謝謝哥?!?p>  也許是夢吧。

  但愿一切,都是夢吧。

  薛婧楚第二天是被張堇的信息吵醒的,迷蒙間看見陽光被窗簾掩著,微風(fēng)吹拂著才偶爾傾泄出一絲半縷,照拂著窗邊的玫瑰。

  時間有些晚了,張堇在樓下等了許久,喉嚨口堵了一大堆話,卻只敢發(fā)了一條消息,八卦的眼睛在兩個窗口間滴溜溜亂轉(zhuǎn)。

  薛婧楚迅速收拾好行頭,一出門便看到對面的門剛好打開。蕭恪似乎很是疲憊,薛婧楚心一沉,胸口像被堵住了一般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究竟是現(xiàn)在面對這樣落寞憔悴的他,還是日后面對難以置信、憤怒怨懟的他,她想她該下決心了。

  電梯里,身后蕭恪的目光灼灼,她抿了抿嘴唇說:“蕭恪,如果阿姨有適合的人選,就考慮考慮吧。”

  “你說什么?”電梯門開了,蕭恪擋在她的面前,從前溫柔的眼睛此時冷若冰霜,他仿佛能聽到從心臟處傳來一點點結(jié)冰的聲音。

  薛婧楚對上他的眼睛:“329爆炸案,你是救了我,我也很感激,但我們不能一直這樣彼此耗著吧。”

  “為什么不能?”蕭恪急切地解釋著,“如果你是在意昨晚,我發(fā)誓我再也不會得寸進(jìn)尺了?!?p>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婧楚,我們慢慢來好不好?我愿意等你,多久都愿意?!?p>  “可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多久都不會,”蕭恪的手緩緩落下,薛婧楚捏緊了拳頭:“回來以后,我會從這里搬出去,而你,如果再利用蕭家的權(quán)勢跟過來,我就徹底消失。”

  多么諷刺,她唯一能威脅到他的竟是自己的徹底消失,對他,除了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她哪還有什么可強勢的。

  “婧楚……”

  薛婧楚想走,蕭恪卻拉住了她,掌心所握之處正是昨天被箱子砸到的地方,昨天一折騰她早就拋之腦后了,瞬間記起的疼痛讓她咬緊了牙關(guān),什么也沒說。

  張堇為了趁熱打鐵促進(jìn)兩人感情,特意讓郭航開的跑車,只有兩人座,薛婧楚只能上了蕭恪的車,一路無話。直到張堇短信說想上廁所,兩人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張堇耷拉著耳朵聽了郭航一路的說教,見蕭恪的車在前面下了服務(wù)區(qū),才趕忙讓郭航跟上。薛婧楚開了車窗透透氣,張堇見兩人不下車,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就撒著嬌讓婧楚幫她買瓶水。

  薛婧楚一走遠(yuǎn),張堇就錘著車門恨鐵不成鋼:“你怎么讓她坐后座啊?”

  “她自己上的車?!笔掋〉穆曇袈犞才d致缺缺。

  “你傻???門一鎖,她不就到副駕駛來了嗎?”

  “那她要是扭頭就走了呢?”

  “這高速,大哥,她是能自己叫個車去還是咋的?這次是蕭家邀請她去的,又不是你綁架她去的,你還怕她不去不成?”

  她這次,還真是一定會去。

  “張堇,謝謝你的好意,但……”

  “但什么但,你到底是想當(dāng)司機還是男朋友?”眼見薛婧楚從遠(yuǎn)處走來,張堇壓低了聲音一針見血。

  “堇堇,水。”薛婧楚遞給她。

  “謝謝婧楚?!睆堓酪幻娼舆^水,一面悄咪咪鎖了蕭恪的后座,“那我回去了?!?p>  “嗯?!?p>  薛婧楚目送張堇蹦蹦跳跳地跑回郭航身邊,莫名走了神,轉(zhuǎn)過頭開車門時才發(fā)現(xiàn)打不開了,只能敲敲副駕駛的車窗。

  “打不開了嗎?可能是門壞了吧,要不你試試另一邊?”

  薛婧楚有時真的不明白蕭恪是怎么臥底、又怎么屢屢破獲大案的,他這么不會撒謊,忐忑和不安都寫在臉上,欲蓋彌彰。

  不遠(yuǎn)處,張堇在催。

  “算了?!毖︽撼细瘪{駛,偏向車窗一邊不去看他。

  沿途風(fēng)景很好,他們本也是為了這風(fēng)景才選擇自駕的,可隔著一層玻璃,好像這風(fēng)景也隔了十萬八千里似的,不真切。

  蕭家是真正意義上的名門望族,尤其是蕭爺爺那一代,祖上基業(yè)碩果累累也就罷了,蕭爺爺與其手足個個都是商業(yè)的奇才,縱橫商場多年,因而上世紀(jì)才有蕭家的地下金庫深不見底、一望無際的傳聞。

  只可惜蕭家兄弟似乎大都財運亨通而命數(shù)不長,只留下了蕭爺爺這一脈。蕭爺爺一生與蕭奶奶伉儷情深,無奈蕭奶奶早年落下了病根,兩人因此僅孕育了一子。蕭父風(fēng)流倜儻,四處留情,與蕭恪之母佘桐定親后,卻在外有了蕭闌。蕭闌之母因難產(chǎn)而死,蕭父便又履行了婚約,與佘桐生下了蕭恪,最終在一次離家尋歡中,死于海難。

  蕭家房業(yè)諸多,薛婧楚幾人往年也陸陸續(xù)續(xù)見過幾處,但這老宅還是第一次來。

  郭航在門口等郭父郭母,張堇一開始說跟他一起等,但蕭家的車剛有了點啟動的架勢,張堇立馬帶著哭腔求司機停下,甩了句“拜拜”,頭也不回地鉆進(jìn)了車。上了車也一言不發(fā),神色還頗為慌張,司機劉敏從后視鏡里觀察了她好幾眼才確定不至于是什么可疑人物。

  “堇堇,你怎么了?”薛婧楚主動握住張堇的手。

  “等會兒要見航仔爸媽了,我好緊張,你說我以后怎么面對婆媳問題???不對不對,還沒到婆媳那步。啊,完了完了,阿姨會不會給我甩張支票讓我離開航仔啊~”張堇的聲音還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捏著的拳頭也暗自緊張著,可這隱含期待的眼睛和憋不住笑意的嘴角是怎么回事兒?

  “你放心,郭阿姨沉迷衣服包包,財政大權(quán)都在郭叔叔那兒,是不可能給你甩支票的?!笔掋o語。

  薛婧楚也無奈地笑笑,一轉(zhuǎn)頭便看見了車子路過的一處林遮樹掩的小園子,其實也不算小,只是在蕭家大格局的映襯下也算不得大,很美,卻也莫名的熟悉。

  “哎,蕭恪,不是說是沒人住的鬼宅嗎?那是什么地方?好漂亮啊!”張堇口不擇言。

  司機劉敏看在郭家未來兒媳的份兒上并未發(fā)作,只是從后視鏡里又確認(rèn)了一遍是否是什么仇家的子孫。

  “是奶奶當(dāng)年種花的園子,前幾年翻新了,我也覺得很不錯?!笔掋∪鐚嵳f道。爺爺?shù)男@子并不對外開放,他很少歸家,也只看過照片,翻新后確實賞心悅目,爺爺近兩年也基本定居于此了。

  “這么好看!到時候設(shè)計師給我介紹下,看能不能給我跟航仔設(shè)計設(shè)計婚房?”剛才還怕見公婆呢,這就婚房了,張堇果然是想一出是一出。

  “原設(shè)計者好像只有這一個出眾的作品,但名字我忘記了。”蕭恪想了想,并不了解更多,便看向司機劉敏,“你知道嗎?”

  “小少爺,當(dāng)年作品署名之人叫袁生,專業(yè)水平上確實算得上是曇花一現(xiàn)。”司機劉敏畢恭畢敬道。

  薛婧楚聞言,急切地往園中張望著,可車始終向前,記憶中的畫稿也隨之漸行漸遠(yuǎn)了。

  蕭恪幾人來時都并未著正裝,此時傭人分別帶著他們?nèi)タ头浚芊蛉艘褳樗麄儨?zhǔn)備好了禮服。蕭恪這邊剛換好衣服出門,就看見張堇一手拈著裙邊一手提著什么東西小跑著趕來,動作夸張而詼諧。

  “怎么了?衣服不合身嗎?”

  “不是不是,我看到我那個房間有兩雙高跟鞋,一看這鞋碼是婧楚的,估計是你家的人送錯地方了,你快給婧楚拿過去?!睆堓肋f過口袋,暗示地?fù)P揚頭。

  “謝謝?!笔掋°读算?,才接過口袋,小跑去婧楚所在的房間,調(diào)整了下緊張的呼吸,才抬手敲敲門。

  “請進(jìn)?!?p>  蕭恪推門而入,薛婧楚正側(cè)身坐在床尾凳上望著窗外的氣球出神,并沒有看他。

  倒不是她并非故意態(tài)度傲慢,只是剛剛蕭家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吵吵嚷嚷的,讓人頭痛……她最初還親自去開門,后來人多了,她也不便起身了。

  蕭恪并未出聲,在她身前單膝跪下,她果然沒穿鞋子,赤足踩在木地板上,皮膚白皙得仿佛會發(fā)光。薛婧楚本就心不在焉,瞥見來人走到她的身前,一扭頭才發(fā)現(xiàn)是蕭恪。

  “你怎么……”

  “坐好?!眲傞_口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蕭恪低著頭,自顧自打開張堇給他的口袋,是一雙黑色絲絨高跟鞋,沒有過多的修飾,很簡單的設(shè)計,卻很適合婧楚,媽一如既往眼光獨到。

  蕭恪小心扶著她的腳踝,像對待心尖上的寶物,為她穿上高跟鞋后又輕輕放下。鞋跟與木地板碰撞的剎那,發(fā)出疼痛的悶哼聲。而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連鞋子是什么顏色都全然不知。

  “你這是做什么?如果阿姨或者其他什么人看到的話……”她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淡些,可只是被涌上喉嚨的情緒壓得低了些。

  “早上,你答應(yīng)過……”

  “我說的話,我自己記得?!?p>  “好,今天之后,我不會再糾纏你,”感覺得到眼眶內(nèi)情緒翻涌,蕭恪迅速低下頭,“但什么時候你反悔了,無論什么時候,第一時間告訴我好不好?”

  她最看不得人卑微,可此刻也只能咬緊牙關(guān),竭力不讓情緒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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