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多了個未婚妻
“這...”凌不器閃電般的伸出手捏住發(fā)光的袋口,屋內(nèi)光線漸漸淡去。他倒過布袋小心翼翼的將藥丸倒在掌心。
“好像...這還是你剛才給他的藥嗎?”凌不器將藥丸湊近鼻端聞了聞,眼睛一亮。
“我也不太確定...”柳如嫣望著原本應(yīng)該是紫黑色的藥丸?,F(xiàn)在這粒藥丸是亮藍色。牛小花伸出手,凌不器不情愿的將藥丸遞給他。
“剛才是麝香的氣味,現(xiàn)在怎么好像沒了?”牛小花細細打量藥丸:“看顏色好像是混了冰片和首烏一樣?!?p> 凌不器哈哈大笑:“小兄弟你還懂藥理?真是人不可貌相!”
牛小花掃了他一眼,伸手將藥丸丟入面前的酒杯中。藥丸入酒即化,冒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白氣。凌不器豎起拇指道:“懂生活!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居然還會調(diào)制藥酒!”
“公子可要慎重...”柳如嫣想要伸手阻止,牛小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落。
“公子!”柳如嫣驚呼一聲,柳小路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怎么了?”隨即從樓梯處現(xiàn)身。
“呦,還挺關(guān)心你姐姐的啊?!鼻裼旰I笑道。柳小路臉一板:“關(guān)心她?這位少俠是滅門案的唯一目睹者,捕快的本分你不懂嗎?當年地網(wǎng)是怎么教的你?”
邱雨寒白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凌不器饒有興趣的問:“捕快的本分是什么?我愿聽雨寒給我講講?!?p> 邱雨寒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發(fā),道:“地網(wǎng)教的也不一定對,不過是...過程比結(jié)果重要,公平比真相重要,證人比自己重要...”
“好!這就該浮一大白!”凌不器擊掌嘆道:“‘天羅’清查朝堂奸黨,‘地網(wǎng)’緝拿人世惡徒,這不就換來了朝廷和江湖的安寧?”
牛小花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柳小路和柳如嫣異口同聲的問:“感覺如何?”隨即彼此轉(zhuǎn)頭不語。
“好像...我也說不明白,就是感覺又有點力氣了。”牛小花覺得似乎是腰間的“神農(nóng)本草藥囊”把那粒靈轉(zhuǎn)丸給轉(zhuǎn)化成了截然不同的東西,但也不說破。
這一天下來,他深深的感覺到了江湖上的人與牛家山上的人的區(qū)別:多了分用心險惡,少了些忠厚誠懇。
“有力氣了就好!滿上,我們再喝幾杯!”凌不器見牛小花面色有異,也不追問,示意柳如嫣再倒酒。
“不喝了!我還有些事要做!”牛小花想起了道具欄里的那幅畫,起身拱手道:“凌大哥,我們改天再聚!”
“好!這聲大哥叫的我真開心!我就認了你這個兄弟了!”凌不器拱手,隨即苦笑著拍了拍自己的頭:“我還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牛小花!走了啊,凌大哥!”牛小花揮了揮手,轉(zhuǎn)身下樓。
“小路...多加小心...”柳如嫣望著面無表情的柳小路,表情又開始低落了起來。
可柳小路并不回話,對凌不器和邱雨寒拱了拱手:“凌大人,邱捕頭,我先走了,明日府衙見?!绷珂陶耐D(zhuǎn)身離去的柳小路,眼淚奪眶而出。
柳小路頭也不回的伸手入懷,摸出個東西向后一丟。柳如嫣伸手接住,是一個小布袋。
“百年貝母!治嗓音嘶啞?!蹦_步聲漸漸從樓梯上消失。柳如嫣將布袋貼在胸前,怔怔的望著樓梯。
“你弟弟就是嘴硬,他還是很關(guān)心你的?!绷璨黄髯约旱沽艘槐?,自斟自飲。
“不知凌大人有何吩咐?”柳如嫣伸袖擦了擦眼睛:“堂堂太子伴讀,來到屬地第一件事就是來青樓游玩,未免也太...”
“尋常的青樓我肯定是不會來的,花間社的青樓除外。”凌不器的眼光在舉起的酒杯后一閃:“你說是嗎?六大殺手組織之一的‘花間社’當家人,‘夜叉’柳如嫣?”
邱雨寒嗆的一聲拔劍出鞘,誰敢相信這個聲音嘶啞貌若天仙的青樓女子便是江湖中人聞名色變的“夜叉”?柳如嫣苦笑道:“我聽不懂凌大人說的是什么。”
凌不器哂笑道:“你知不知道無所謂,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你如果不和我合作的話,我保證你弟弟活不到英雄大會開始的那一天!”
柳如嫣冷笑一聲,輕聲道:“凌大人這是在要挾我?你未免太高估身邊這位邱女俠的身手了!”邱雨寒怒道:“我身手便怎樣?”劍光一閃,破空聲響,一輪快劍刺向柳如嫣。
凌不器笑瞇瞇的又倒了一杯酒。
“劍法倒是很快,不過快的反面就是變招不易...”柳如嫣身形一閃。邱雨寒呆立當場,一只又白又細滑如凝脂的手從她背后伸出,扣在她咽喉上。
柳如嫣湊近邱雨寒的耳邊輕聲道:“姑娘的身手在江湖上算是好手了,不過像你這樣的我不知道殺過多少個了...”
“精彩!精彩!”凌不器鼓掌道:“我出京的時候,皇上賞賜了我三樣法寶,這第一樣便是照骨鏡...”他一揚手,一面手掌大小的鏡子從袖中滑落到手上,鏡周鐫滿了八卦符號。
柳如嫣緩緩的放開了手,退后幾步,面無表情的提祍施禮:“凌大人,有什么想問的?”
“我要知道的是,趙世林被滅門一事,花間社是否知情?回天盟除了與黃粱社的‘緊那羅’勾結(jié)外,是否還聯(lián)系了其他的殺手組織?”凌不器語出連珠,揮舞著手:“還有就是...今時的蘭州城到底隱藏著多少實力榜上的高手?”
柳如嫣似笑非笑的望著凌不器,輕聲道:“凌大人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危嗎?還是在擔心皇上的安危?”
邱雨寒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她適才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心里始終盤旋著一個問題:柳如嫣是如何在這丈許的空間內(nèi)躲過自己的快劍到自己的身后的?
----------
牛小花轉(zhuǎn)過杯盤狼藉的幾張桌子,幾名醉醺醺的捕快一見柳小路,紛紛放開自己懷中的姑娘,臉上一片尷尬的表情。
柳小路面無表情的開口:“今天你們放開了玩,明日一早誰要是遲到,我便告訴誰家的夫人!”
“得令!”一眾捕快一聽長官發(fā)話,笑的樂開了花,幾雙手放到了原本放的地方,一片鶯聲燕啼。
“你有什么事要去做?”柳小路不理身后的“大人你好壞”、“討厭了啦”的聲音,快步追上牛小花。
“我要去找封大叔?!迸P』ㄒ谎弁娬驹诼愤呹幱爸械姆馇г?,舉手叫道:“小月兒!”
封千月也不應(yīng)聲,竹杖點地,飄入黑暗中。柳小路面色不悅,哼了一聲,牛小花奇道:“怎么了?”
“她不喜歡別人這么叫她?!绷÷纺樢患t,不便解釋。牛小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后賭坊一片騷動,四名大漢提著一個人向街上一丟,一名大漢啐了一口:“沒錢了還敢詐賭?明天說書賺了錢再來玩吧!”
“多謝大爺手下留情!多謝大爺...”那人躺在地上見四名大漢轉(zhuǎn)身走入賭坊,翻了個身,嘟囔著走開。
牛小花和柳小路追封千月轉(zhuǎn)入一條小巷,忽聽上空衣襟破空之聲。藥鋪里的老者拉著封千月緩緩落地。
“封大叔?你這是?”柳小路剛問出這一句,老者二指閃電般伸出點中他胸口。柳小路白眼一翻,緩緩倒下。
“小月,帶他回去?!崩险哒f:“我和這位小朋友有些話要說?!狈馇г乱谎圆话l(fā),伸出竹杖在柳小路身上一挑,將他負在肩上離開。小巷里只剩老者和牛小花兩人。
一陣風吹過,老者打量著牛小花,牛小花也好奇的打量著老者。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老者面露微笑。
“你長的和你娘一模一樣啊...”
“你認識我娘?”牛小花的心一陣猛跳。老者微笑道:“我不但認識你娘,我還為了你爹打過架。”
牛小花摸不到頭腦,但這老者看起來顯然不是什么壞人,而且任務(wù)也提示了需要這個人來指點關(guān)于哥哥的線索。
“我們邊走邊聊吧?!崩险呱斐鲆恢皇謹堅谂P』珙^:“我叫封遇,遇見的遇?!?p> 牛小花縮了一下脖子,但這只手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和安全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二十一年前,你娘當時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魔頭,任性妄為膽大包天。”封遇望著遙遠的天空:“膽大到獨闖皇宮想要刺殺皇帝,皇帝龍顏大怒,頒發(fā)江湖追殺令,懸賞大內(nèi)秘寶,生死不論?!?p> “一時間江湖中人各懷心思,有密謀拉攏的,有意圖追殺的,有想要結(jié)交的。終于將你娘堵在了蘭州城里。”封遇拍了一下牛小花的頭:“這時從天而降一個奇怪的人,打斷了江湖中人對你娘下的殺手,將你娘從鬼門關(guān)上拉了回來。”
“那...是我爹嗎?”牛小花試探著問。
“正是你爹。”封遇莫名的嘆了一口氣:“我當時是蘭州城一個普普通通的游方郎中,恰好在圍觀。你爹寡不敵眾,情急之下從背后的包里摸出幾十本書,四下亂砸。其中有一個高手發(fā)現(xiàn)你爹扔出來的竟然是絕世武功,剎那間大家開始了自相殘殺,最后那幾十本書也不知所蹤,蘭州城的水紅了一個多月,可見當時為了這些武功秘籍的慘烈廝殺之景?!?p> “那你說你為了我爹打過架,是怎么一回事?”牛小花問。
“第二天我正在街上吃早點,你爹攬著你娘大剌剌的在街上轉(zhuǎn)悠,顯然是...成了好事?!狈庥銎沉艘谎叟P』?,見牛小花似懂非懂,繼續(xù)道:“他倆在早點攤吃完飯,你娘一摸身上沒有錢,你爹...也顯然是個窮鬼...”
封遇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你爹就出手偷了我的錢包,最后沒錢付賬的反倒是我,被早點攤主打了一頓。事后你爹過意不去,找到我,送了我一本醫(yī)書和一本劍訣。我們成了朋友。”
牛小花被封遇臉上神往的表情觸動,輕聲道:“原來牛樹林還有這么一出啊?”
“那段日子是我,你爹你娘,還有皇...黃姑娘我們四個人最快樂的時光。后來就像你爹憑空出現(xiàn)一樣,他倆也憑空消失在這個江湖中,我再也沒見過他們?!狈庥鰢@了口氣。
“這么說我爹當時在江湖上還很有名氣?”
“何止有名氣?這個江湖原本不是這樣的,是你爹丟出的那幾十本書把江湖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狈庥鰢@氣:“從前的江湖只有內(nèi)功外功兵刃暗器,你爹消失之后,江湖上開始逐漸的出現(xiàn)了修煉玄門功法的人,他們有的會法術(shù),有的有法寶,更有甚者將法術(shù)和武功結(jié)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武學(xué)類別。”
他拍了拍牛小花的頭:“兩年前一個年輕人也從天而降,后來就沒了什么音訊,但這江湖現(xiàn)在的亂象,也是在這兩年內(nèi)爆發(fā)的?!狈庥龆⒅P』ǎ骸澳莻€年輕人叫牛大樹?!?p> “我大哥?”牛小花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問:“你的意思是說,先是我爹改變了江湖,又是我大哥搞亂了江湖?”
封遇苦笑道:“誰知道呢,或許你們牛家人是這個江湖的克星吧...”
牛小花愣在當?shù)?,心?nèi)一片亂麻。大哥自小便沉默寡言,練功的刻苦程度更甚于自己,學(xué)東西的速度也十分驚人,自己練一招拳術(shù)需要兩天,可大哥只是看了一眼就能使出來。這樣的大哥會是搞亂江湖的原因?別開玩笑了!
封遇見牛小花臉色變幻不定,笑著拉起他的手:“當年我們四個人立下過一個承諾,大家若是有了孩子,男孩就結(jié)為兄弟,女孩就結(jié)為姐妹,若是有男有女...便互相婚配?!?p> 牛小花心中隱約有個不好的念頭。
“我苦尋你爹娘多年不得,老來得了千月這么一個獨女?!狈庥鲂Σ[瞇的看著牛小花:“是時候認識一下你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