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主子出事,義兄病重
太子被廢的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了。云水居里,云歌見大司農(nóng)卿白尚今日一人來了茶樓,愁眉不展,便知道了原因。她拿了一壺好酒走了過去,
“大人,今日不飲茶,喝酒如何?”
白尚大人笑了一聲,“正合我意?!?p> 云歌給白大人滿上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云歌敬大人?!闭f完,先一飲而盡了。
白尚拿起酒杯,緩緩喝了下去。
“大人,”云歌壓低了聲音說,“太子真的是被冤枉的嗎?”
白尚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也輕聲說道,
“你相信太子嗎?”
云歌沒有回答,又喝了一杯酒。
“也是,你認(rèn)識太子沒有多長時(shí)間,讓你完全相信他是有些難?!?p> 云歌有些愧疚,
“但是我相信大人您,我始終相信您?!?p> 白尚欣慰地笑了笑。
“你若還相信老夫。那老夫有個請求,希望你也還能繼續(xù)相信太子。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只是有人抓住了陛下的軟肋,給太子做了一個局,然后陛下就輕易地相信了。不得不承認(rèn),想出這個點(diǎn)子的人真是高明啊?!?p> 云歌苦惱,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白尚喝了第二杯酒,
“朝堂上的事就如同這天象一般,瞬息萬變。一時(shí)的得失都算不得什么。太子只是被貶為了宣王。寧王和肅王不也都只是個王爺嗎?”
云歌聽了這番話,似乎又看到希望了。
“這么說來,太子的事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白尚的臉上又掛滿了愁云,
“這個也難啊。難就難在皇帝陛下他已年過花甲,不得不考慮儲君的事。這也是陛下為什么會讓太子監(jiān)國的原因。結(jié)果,太子就這么被人暗算了。如今,以丞相為首的文官都會奏請皇帝盡快立新的儲君,以為江山社稷考慮?;实垡仓荒茉趯幫鹾兔C王之間做出選擇?!?p> 云歌說,
“這一次皇帝陛下怎么能如此之快就相信了寧王對太子的控告?他幾乎就沒給太子時(shí)間去查真相證明自己的清白。為什么皇帝陛下不再相信一次太子呢?”
白尚嘆了口氣,
“這帝王的心思難猜啊。不過有一點(diǎn)可以確定,就是該選寧王還是肅王做太子,皇帝陛下他也很難作出決定啊?!?p> 云歌思索了半晌說道,
“既是這樣,那立新太子的事情也不會很快就有結(jié)果。只要還有時(shí)間,咱們就不應(yīng)該放棄。”
白尚看著云歌堅(jiān)定的眼神,感到很欣慰。
“云歌姑娘說得對,太子的事還要繼續(xù)查下去。另外,寧王和肅王那邊,也需要盯緊。咱們要做兩手準(zhǔn)備,萬一太子被冤枉的事查不到蛛絲馬跡,但如果寧王和肅王他們自己出了問題,對太子也是有利的?!?p> 云歌點(diǎn)頭,
“明白。”
白尚又叮囑道,
“日后,你若有事可以找安王和木先生多多商量。時(shí)候不早了,老夫該走了?!?p> “好。大人您保重。”
當(dāng)天晚上,云歌躺在床上睡意全無。太子被廢,樹倒猢猻散,許多官員紛紛與東宮撇清了關(guān)系。如何才能查到證據(jù),證明太子是被冤枉的,這是一件很難的事。不止這一件令人煩憂的事,前些天西南邊疆傳來消息,說申大哥病了,而且很重。醫(yī)官在信中說,申玉讓他轉(zhuǎn)告自己,關(guān)于假銅錢一案,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多希望自己有沉冤昭雪的一天,但他怕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申玉因錢莊假銅錢一案被發(fā)配邊疆充軍。后來,云歌通過一些關(guān)系買通了一個軍營的醫(yī)官,這才打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申大哥的情況。她能想象,申大哥在那邊一定吃了不少苦,盡管她萬千叮囑那個醫(yī)官一定要醫(yī)治好申大哥,無論開出什么條件她都答應(yīng)。但她還是十分害怕,害怕真如申大哥所說,他挨不過這一次。云歌同時(shí)又痛恨自己的無能,這些年來,她派人四處尋找有關(guān)假銅錢的線索,卻始終沒有收獲。
申大哥病重的事,她還沒有告訴他的家人。申大哥夫妻情深,嫂子執(zhí)意不改嫁,要自己把孩子們拉扯大。該怎么跟嫂子說呢?云歌實(shí)在難以開口??!但這事遲早都要說,她想著改天要親自去一趟申大哥家。
靖國如今太子之位空虛,這新太子會是誰呢,朝廷官員都開始琢磨該怎么站隊(duì)了?是選寧王還是肅王呢?這些久經(jīng)官場的老滑頭們還在觀望。皇帝廢了太子后,心情不怎么好。這個時(shí)候,沒人敢去招惹皇帝,即便是二十多年的老丞相或者是常伴左右的文皇后。
轉(zhuǎn)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宣王已經(jīng)搬出了東宮,住進(jìn)了宣王府。不過,皇帝仍不允許他出門半步,也不準(zhǔn)任何人去探望。這讓安王郁悶得很。為了排解憂愁,安王便拉著木青云一起去云水居聽說書。等茶樓打烊了,他還不走。非要云歌準(zhǔn)備酒菜,要喝個一醉方休。
云歌和木青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依著他。
“來來來,都滿上。我先干為敬?!?p> 安王先喝了,云歌和木青云也一飲而盡。一旁的十一為大家倒酒。倒一杯,安王就喝一杯。云歌和木青云也只得跟著喝。結(jié)果,很快一壺酒就見底了。此時(shí)的木青云已經(jīng)滿臉通紅,意識模糊了。他本就不勝酒力,今天遇上個如此能喝的王爺,心中苦不堪言吶。
他看了看云歌,發(fā)現(xiàn)她面不改色,跟沒事人一樣。心中不由一驚,這女子的酒量厲害。云歌也一早就發(fā)現(xiàn)木青云喝不了酒,于是她給十一使眼色,十一很快換了一壺茶給木青云倒上。這下安王急了,
“不能喝茶,喝酒!”云歌拿起酒壺,
“安王,木先生實(shí)在酒量太差。我陪您喝?!?p> 結(jié)果安王就是不同意,
“大男人怎么能讓女子擋酒呢,不行不行。再陪我喝三杯?!?p> 木青云無奈,只得又喝了三杯,結(jié)果直接倒在桌子上了。
“不管他,咱們繼續(xù)喝,今晚不醉不歸?!卑餐跽f道。
安王還沒喝夠,云歌陪他喝了三壺酒,這才把安王喝糊涂了。云歌自己呢,也已經(jīng)暈乎乎了。
來接安王的馬車早就候著了,只等安王喝不動了,就扶他回去。等云歌送走王爺后,一回頭想起木青云是跟安王一起來的。但已經(jīng)晚了,王爺?shù)鸟R車已經(jīng)走了。只好讓木青云在這里過夜了。
十一跟云歌攙著木青云進(jìn)了十一的房間。本來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木青云突然說了一句,
“我不要睡十一的房間,他的鼾聲實(shí)在太大了?!?p> 說完又跟睡著了一樣。這句話把兩人給逗笑了,
“師父,師父,你到底是喝醉了沒呀?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房間?”
沒人應(yīng)聲。云歌也好奇,使勁推了木青云好幾下,又瞅了瞅他的臉,確定是醉了。
“那怎么辦,姐,要不還讓他睡你屋?省的他半夜爬起來還得去你那屋睡覺?!?p> 云歌一想也是,于是兩人又把他扶進(jìn)了云歌的房間。剛進(jìn)了云歌房間里,十一突然說,
“我要去解個手,等不及了?!?p> 說完就跑了,云歌只好一人踉踉蹌蹌地把木青云扶到了床上,
“十一,十一,你回來了嗎?你去再拿一床被子來?!?p> 她打算自己打地鋪,讓木青云睡床。她在床邊坐著等十一來。已經(jīng)是夜里很晚了,云歌雖然能喝,但今晚也快到極限了。此刻的她又困又累,意識也開始模糊了,終于倒在床邊睡著了。十一呢,的確是尿急,等他回來后,發(fā)現(xiàn)云姐姐在床邊睡著了。他想喚醒她,但又不忍心,因?yàn)榻裢泶蠹叶继哿?。于是,他給輕輕給二人蓋好被子,悄悄關(guān)上了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第二日,木青云先醒來的,他睜開眼后,看到云歌熟睡的臉正對著他,心口一緊,渾身發(fā)熱。他努力回想了下昨夜發(fā)生的事,安王硬要他再喝三杯,三杯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記得了。他盯著云歌的臉看了好久,確定自己真的有些喜歡這個女子了。
但同時(shí),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來靖國的目的,他欺騙了云歌,欺騙了太子,想到這些心又涼了一截。即便以后他不知該如何面對云歌,但此時(shí)此刻,他感到很幸福。木青云輕輕地理了理云歌額前的頭發(fā),然后就坐在那里靜靜看著她,等她醒來。
時(shí)間過去了好久,云歌醒了,她一睜眼就看到一雙眼睛盯著她,被嚇了一跳。立馬坐了起來。
“你醒了?”木青云用溫柔是聲音問道。
“我怎么,我怎么會睡在床上?”
她慌忙下了床。
“十一,十一!”
木青云也下了床,
“十一昨夜也一定累壞了,你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我給你倒杯水去?!?p> 云歌注意到,兩人的衣服都還好好的,昨夜都喝醉了,一覺睡到了天明,什么也沒發(fā)生。這才舒了一口氣。
木青云端來水,
“昨晚后來都發(fā)生了什么?安王什么時(shí)候離開的?我全都不記得了。”
云歌看他一臉抱歉的樣子,不由得笑了,
“你當(dāng)然不記得了,一壺酒喝完你就不省人事了。哈哈,沒想到木先生酒量那么差?!?p> 木青云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沒想到云歌姑娘酒量那么好,絲毫不輸男子。在下佩服。所以,最后安王是被你喝倒了嗎?”
云歌笑著回答,
“安王呢,的確能喝。我倆嘛,應(yīng)該說是不分伯仲,不過還是我略勝一籌。”
木青云也笑了,
“哈哈。云歌姑娘真有俠女之風(fēng)?!?p> 正說話間,十一在外面敲門,
“姐,師父,我能進(jìn)來嗎?”
沒等云歌說話,木青云回了一聲,
“進(jìn)來吧?!?p> 云歌看到十一,故意不去理他。十一知道云姐姐在生昨晚的氣,
“好姐姐,昨晚我解手回來后,看到你睡著了。我就沒忍心叫醒你。”他跟云歌解釋道。
云歌一聽,又有些難為情了,
“好了好了,早飯準(zhǔn)備好了嗎?去吃飯吧?!?p> 十一看云歌并未真生氣,便開心地說,
“早準(zhǔn)備好了,這不來喊你們了嗎?”
三人一起出了屋子。十一心情很好,
“又可以三人一起吃早飯了,噢,你倆不會覺得我多余吧?”
十一看了他師父一眼,
“姐,你可不能拋棄我啊?!?p> 云歌無奈,不理他。木青云笑著說了句,
“十一,過不了幾年,你就要娶妻生子的,到時(shí)候還會想著你云姐姐?”
十一說,
“對哦,嘿嘿。不過我還是會想云姐姐的。我娶妻嘛,也得在云姐姐出嫁之后。但是,我好舍不得呀。如果是師父您娶我姐的話,我就放心了。”
云歌追著去打十一,
“你小子胡說什么?”
十一早逃之夭夭了。
“木先生,你別理他?!?p> 云歌對木青云說。木青云笑了笑,轉(zhuǎn)而又認(rèn)真地說道,
“其實(shí),其實(shí)我……”他的聲音很低。
云歌在想事情,根本沒有聽到,她自話自說道,
“我哪兒有心思想自己的事啊?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太子出事,申大哥病重,我卻什么忙都幫不上?!痹聘枳载?zé)地說道。
木青云見他愁眉緊鎖,
“申大哥?”云歌解釋道,
“哦,申大哥是我的結(jié)拜義兄。我們一起創(chuàng)辦了平安錢莊,他是總管。后來申大哥被人陷害使用假銅錢,但根本就證據(jù)不足,大理寺還是判了刑。申大哥被發(fā)配西南邊疆充軍。前些日子,我打聽到消息說他病重,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而誣陷他的人,現(xiàn)在還逍遙法外。我為什么就找不出證據(jù)呢?”
云歌難過地掉下了眼淚。木青云看著有些心疼,急忙遞過去一方手帕,安慰道,
“你別太自責(zé)了。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p> 云歌接過手帕,“讓你見笑了?!?p> 木青云說,
“云歌,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很開心。以后不要什么事都一個人扛著。你要找證據(jù),我可以幫你?!?p> 云歌看著木青云,木青云也看著她,然后很認(rèn)真地說道,
“還有,你以后可以在我面前哭,可以跟我說煩憂的事,我愿意做你的聆聽者?!?p> 云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