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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33.公子世無雙(3)

花落知多少,竹子葉子 mango桃桃 3620 2023-07-28 18:50:01

  翌日,初竹和殷池傲得知了大軍回程的具體時辰,乃是正午,司馬儼現(xiàn)如今正趕路,蒼穹派留有一大堆事予長老處理。

  “……再留守幾日,若無異常,便護(hù)送百姓回來?!?p>  初竹正交代門生,忽地頭暈,幸得身旁的殷池傲及時扶住,沒能倒下。

  殷池傲眉頭皺成一團(tuán),眼下一片青,半是責(zé)備半是擔(dān)憂:“讓你先回去歇著不肯,這下累壞身子,司馬儼回頭要是問起我,我可要白挨一頓?!?p>  “他不敢的?!背踔窨聪蛞环?,五名墨綠弟子服的門生御劍而來,站在二人眼前。

  是隨殷池傲一同來的萬斂派門生。

  他們喚了聲“少主”,微微對初竹點(diǎn)頭問好,個個眼神陰鷙,不染塵埃。

  殷池傲笑著朝她道了句:“我過去看看?!?p>  初竹大概猜到了他們的目的,殷池傲也知道,卻依舊與他們爭執(zhí),她只能裝作若無其事,望著自由的落葉,獨(dú)自徘徊原地。

  沒過多久,殷池傲便又笑著走來,卻多了一絲疲乏,二人心知肚明。

  他平日時常不正經(jīng),但處處是為了別人著想,比如此刻,明明自己受令必須趕到召將臺,舟車勞頓,卻是憂愁初竹的身子可否受損。

  他無奈聳肩,口吻里滿是歉意:“你看,一個生辰過成什么樣了,怪我,該助你早解決這事。你這開頭第一天就如此不順,日后一定要來找我,我定護(hù)你平安。”

  初竹淺笑道:“是該怪你,不早幾日來?!?p>  殷池傲故作蠻橫地“嗯”了聲,不輕不重捏了下她的臉,狠道:“我送你回蒼穹派,先睡上一覺再來。”

  她拍開那只作惡的手,淡道:“不必,你再不走就趕不上了,我可不想語人閑言?!?p>  昔日繁茂的樹林成了一片焦黑,殷池傲不得不在此與她再告別,本來有點(diǎn)悲傷,卻期待起了日后的見面。

  他不再笑,眼睫扇動,溫言道:“我得走了,后會有期。”

  他撫過初竹融了符咒的手心,付之一笑,與一眾門生御劍離開。

  過了很久,初竹仍是處于迷糊,近兩日的事全聚在一起,腦子都繞到一處繞不開了。

  她繞開眾人,孤身前往王家大院。

  行至半路,竹林起了陣風(fēng),風(fēng)過耳畔,她周身寒意伺起,轉(zhuǎn)身竟見白衣素裹的陳嬌嬌。

  僅僅一瞬,便召來了緣落。

  初竹不想對孩提出手,除非她不是個孩子。是人是鬼,她都要扒開那張皮看個清楚。

  陳嬌嬌面無怯色,素布裹住的雙眸似是看穿初竹的行動,竟露出淡淡微笑。

  “你是那位王家失蹤的二小姐?”

  “我不是。”

  初竹眸眼深幽,緣落靈流更甚,沉聲道:“利用爆炸引人前來,故意告知二小姐的生平,你不是二小姐,你是她為證她清白至死的那名侍女?!?p>  陳嬌嬌笑道:“你也不是太笨。”

  初竹冷笑道:“你也不是太高明。不成想你的魂魄竟數(shù)千年不滅,尚能依附上身,不過你滅了王家整整一百余人口。于天理不容,今日我便要你再死一次。”

  正當(dāng)初竹動手之余,陳嬌嬌向她走近,并道:“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何這般?!?p>  緣落滯在半空,隨同風(fēng)的還有陳嬌嬌輕飄飄的話:“我已經(jīng)死過兩次了,初竹,我想和你做個交易?!?p>  察覺到她抗拒的目光,陳嬌嬌笑著勸阻道:“你先別急著拒絕我,聽我說完。我知你一直想查明當(dāng)年沙埋的真相,有關(guān)你徒弟的那場戰(zhàn)……”

  初竹怒將指她,言道:“住口,你且關(guān)乎自身處境,莫要再言他人。”

  陳嬌嬌仿佛不曾聽見,不擔(dān)心脖子上隨時落下的緣落,反倒胸有成竹般說道:“你不會殺我的,因?yàn)槟銓τ诙沃⒌那闆r一點(diǎn)不了解,你眼前便只有我。我能把我所知道的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yīng)我的交易?!?p>  初竹凝望這張尚且年幼的稚童的臉,一時百感交集,如哽在喉。

  最終,心里百般掙扎后她決定退一步。畢竟如陳嬌嬌所言,她不是個稱職的師父。

  收人為徒,予人功法,為徒做出一次妥協(xié)不算欺師滅祖,小人之事。

  初竹質(zhì)問道:“我如何知你所言是否屬實(shí)?”

  陳嬌嬌道:“信不信隨你,你也別無他法了不是嗎?!?p>  初竹咬牙:“你且提出所謂交易,若論及殺人放火,偷奸耍滑之事,我定取你性命?!?p>  “在此之前,我給你看點(diǎn)東西?!标悑蓩擅偷乜拷踔竦纳碜硬皇芸刂票焕蛩祟~頭相碰,一陣詭異的風(fēng)恰巧撫過。

  一陣白光在初竹眼前浮過,接著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意識昏沉的她如置身九霄之外般快活,魂靈被拉扯去了逍遙。

  卑鄙之人,竟是被暗算了!

  待她稍作修養(yǎng),定是叫她生死無異……

  “你竟是這般打算,枉我將你置為心頭血,奉為壇上神。你怎么敢……”

  何人在說?

  那女子的哭聲摻雜絕望崩潰,像是被至親至愛之人所騙,其悲刻骨。

  初竹緩緩睜眼,并非先前所處之地,她竟無故高了數(shù)尺,像依附在某物上。手腳不能動彈,只有兩只眼睛尚能轉(zhuǎn)動。

  眼前一男一女正對峙,女子手中執(zhí)劍背對她,一看便知不是習(xí)武之人,頭飾簡潔大氣,頗有富家氣質(zhì),哭聲尚在繼續(xù),男子卻毫無憐憫之心。

  陳嬌嬌搞這般鬼,定是尋得什么與她二小姐有關(guān)的線索,礙于身份和能力,便只能交接于她。

  那么眼前這名梨花帶雨的女子便是她心心念念的二小姐了。

  這時,二小姐生疏地舉起手中劍,指向那名看不清面貌的男子,道:“你回答我,你可是從一開始便計(jì)劃著要將我變?yōu)槟钱嬛腥耍俊?p>  男子吃吃笑了,不反駁:“是?!?p>  二小姐身為大家閨秀,從未有如這般怒火中燒,劍鋒逼近了兩分,再問道:“時至今日,你難道沒有片刻后悔嗎?”

  對面男人像是不解地歪頭反問道:“為什么后悔?是你對我產(chǎn)生情意,想要與我共白頭,我不過是附和你幾句甜言蜜語,如今嘗到苦頭便跑來怪我,嚷嚷著要?dú)⑽?。好啊,我就在這,你殺了我吧?!?p>  二小姐從未相信這種傷人至極的話能從她最愛之人嘴里說出來,不帶半分遲鈍猶豫,就那樣,像說真心話般一字不假。

  她捏緊了劍柄,怒道:“你怎么敢!”長年執(zhí)筆描摹的纖纖玉指因握著冰冷的劍而發(fā)白,入眼又是那張熟悉卻絕情的臉,怎叫人不心痛。

  男人望著抵至心口的劍,只需一推,純白的月光便可染了血色。而關(guān)鍵之時,對面早已身疲力盡的人倏地收了劍,抵在自己喉間。

  眼眸里不再是無畏的怒氣,而是充斥幽光和陰沉。

  男人至此,也不過冷眼旁觀,仍對她的舉動感到愚蠢:“我說你就是蠢,你要死也別死在我面前,你不是心系于我嗎,怎的還舍得讓我替你收尸善后?”

  二小姐執(zhí)劍的手微微顫抖。

  “你一劍下去,死了,你倒是解脫,我呢?我還要費(fèi)力費(fèi)財替你尋一處風(fēng)水寶地,買下好棺槨,每年的今日上香燒錢,望你輪回轉(zhuǎn)世,來世再無病痛。二小姐,我會累的。”

  “你曾許下誓言,一生一世一雙人……”

  男人嘲諷地笑著:“知道為何你父親將你養(yǎng)在深閨了嗎,外面都是壞人啊——”

  男人爽朗的笑聲截然而止,眼眸被蒙在霧里,只有僵住的嘴角,那絲嘲諷還明晃晃地裸露。

  她原是要?dú)⑺孕箲崳e起劍那刻心下猶豫了,她從未如此肯定,自刎是最好不過的。

  漫天花雨似要阻擋她,終究花下自刎,血濺四方。

  初竹來不及捕捉到男人最后一絲表情,便被通天的猩紅遮蔽了雙眼。一陣強(qiáng)光過后,回到了王家大院。

  眼前是那棵長存的桃樹,此刻卻已枯萎,遍地的碎葉殘枝,陳嬌嬌便在旁。

  初竹近在咫尺,似在回憶先前的經(jīng)過,道:“……所以這棵樹,是二小姐魂居之地?不對,是你。你生前執(zhí)念過深,死后魂居于此,使得此樹千年不枯,那此刻你豈不是!”

  她頓時看向陳嬌嬌,目光凝聚在那只已經(jīng)化為碎光的手,一時噎住。

  陳嬌嬌眼神逐漸渙散,仍記得所求之事:“段之盛當(dāng)年敗北,被誣陷臨陣脫逃,眾人皆認(rèn)定他無能,然魔族領(lǐng)兵的那位將軍同樣受到重創(chuàng),只是一場殘戰(zhàn)。你若想尋得突破,便尋到那位將軍,我所能告知的只有這些?!?p>  半截身子已散去,初竹僅聽她言:“你所見到的一切,是那個人給我看的,他說害死我小姐的男人仍留存于世,你要找到兇手,替我報仇!我的眼睛,便是被那惡人灼瞎!殺了他!他的臉上……”

  桃樹再無生氣,徹底是一片璀璨,初竹雙腿無力,進(jìn)入幻境殘留的癥狀。

  多可笑,飄蕩世間千年,卻以此番收尾。

  初竹不禁吃笑,埋入雙臂,不久便雙肩聳動,傳出低低的啜泣。

  為什么要哭,初竹,哭能有何用,留著給別人當(dāng)笑柄,還是望他人憐憫?

  去找當(dāng)年與段之盛對戰(zhàn)的魔族將軍,找到他,問清楚一切,還徒弟一個清白。

  初竹回到蒼穹派時已是夜深,借著殷池傲留下的披風(fēng)抵擋陣陣寒風(fēng),此刻回涼,如往年般染了些小風(fēng)寒。

  山門處童徒子以及一眾凌雪峰弟子等候許久,早前便感受到自家?guī)煾傅撵`力靠近,自黃昏時便等著。

  童徒子最先瞧見初竹,大喊一聲師父,卻因山門禁制阻擋邁不了步子,只與眾人干看初竹艱難行走。

  初竹走近,抬手去了禁制,道:“夜深不離峰,明日隨我去領(lǐng)罰?!?p>  童徒子打岔道:“行行行,師父最大師父說了算,午時派去的門生便已回來復(fù)命了,師父怎么不和他們一同回?”

  借著點(diǎn)點(diǎn)月光,初竹被涼雪衣扶著走,整理衣袖,故作不在意說道:“我早些回來,便多一刻惱?!?p>  昭婷兒聽后不樂意了,推開童徒子,無視他的抱怨,走在他先前的位置,笑道:“怎么能這樣說呢,師父,要惱也是惱童師弟那般頑劣之人,哪里舍得惱小婷兒呢?”

  初竹與涼雪衣笑笑未答話,便被身后童徒子含沙射影地笑道:“難怪我瞧這一路的松柏樹皮都薄了幾分,咱們凌雪峰有扒皮怪!”

  昭婷兒笑未消,就著“扒皮怪”的笑向后撲去,與童徒子扭打起。

  這等小打小鬧在他們眼里早已習(xí)以為常,不久便傳來童徒子的求饒與嘴硬。

  初竹淡道:“你們瞧他們,幾年了還這般孩子氣。”

  初竹嘴上孩子氣,卻是滿眼寵溺,好像天被他們捅出窟窿她也能補(bǔ)好。

  簡辰逸附和道:“孩子本性,不也多有生氣。”

  上千階梯在松柏的照拂下,因攜手共進(jìn)的人,不再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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