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親（2）
“我要成親了，竟然還是和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成親了。這可是我平生一來唯一一件真真切切最值得慶賀的事情了。”
恰逢今日這月兒已露出半個臉龐來了，那邊邊角角的缺憾雖令人有半許的惆悵，但這月光卻是格外地皎潔明亮的，仍舊把半個院子照耀得格外地亮堂堂的。
李留仙邊自言自語邊想著銷魂不盡的心事，抬頭遙看蒼穹之月，無限歡喜涌上他的心頭。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話兒果真不假啊！
李留仙一陣感嘆后，心里贊嘆著：“我就說嘛，這月色咋就格外地美呢？這仲夏之夜啊，天氣咋就格外地清涼呢？趕早兒，那喜鵲兒成群結隊地一番喳喳叫后，也開始荷柴懸梁做窩了。原來竟是應了這么一件喜事兒了！想我李留仙兒，不過一個家道中落的貧苦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又無別的能耐。今兒個居然撞上了這樣的狗屎運，居然天降好事在我李家，天上掉下個天仙似的小姐來我家，可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么？”
原來這李氏先祖本是中原人，也曾在前朝做過大官的。只因后來狼族勢力在草原興起，入侵我華夏子民，前朝就此衰弱沒落。待狼族人在北都稱帝建立大元后，失去前朝保護的華夏子民遭遇了此生以來最大的生存危機。那些狼族貴族自認為唯有狼族人才是這天下里最有秀的種族，開始歧視虐待華夏人并將其肆意戮殺。元帝由此下令貶封華夏人為南人，并命令其南遷遠離中原，倘若不從就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無奈之下，大部分南人們只得忍氣吞聲地帶著妻兒老小盤好家中產(chǎn)業(yè)細軟連夜逃離中原，客居他鄉(xiāng)。只要少數(shù)投降的南人貴族以及甘愿接受狼族同化的部分南人最后依舊留在了中原和京都。
這李氏先祖也就是在這樣的境況下，和眾鄉(xiāng)親們一起舉家南遷到西南邊陲，在蜀山之南的一個山腳下停頓了下來。大家伙一致商議在這里扎根建村。只因大家都彼此念懷南人中的真龍?zhí)熳樱蚨徒o這個在災難中誕生的村子取名為“龍吟村”。
先時李氏先祖因祖上積累了大量家產(chǎn)，盡管南遷的時候不能全盤帶出，但也將重要的黃白細軟之物帶了些，來到蜀地后作為本金也做起了個小買賣，一家老小這日子倒還過得去。
后來元帝為了統(tǒng)治國家的需要，提倡大力發(fā)展農(nóng)商經(jīng)濟，允許南北互通貿(mào)易，也允許少部分讀書的南人們可以進入元國朝廷的仕途，當然他們只能做一些小小官職罷了。
這下，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南人們總算盼來了星星點點的希望。李留仙的先祖也跟著眾人思摸著入仕進入朝廷那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做一個隱居在這里的半農(nóng)半商的隱士快活自在。
于是，李氏先祖開始了半農(nóng)半商的生活，日子還真就過得殷實無憂無慮。到了李留仙的父親這一輩，他竟不甘心如此茍且偷生地活著，迫于無奈，他也只得罷了。不過他依然繼承了祖業(yè)，依然帶領著全家過著這種半農(nóng)半商的隱士生活，但他把心中的期望全寄托在兒子李留仙的身上，希冀他苦讀四書五經(jīng)日后好有機會登科步入仕途以振興李家。
只是這元帝統(tǒng)治中原后，他本好戰(zhàn)連年征戰(zhàn)不斷，再者國內(nèi)連年爆發(fā)自然災害，水災旱災蝗蟲災，以致地里的莊稼收成越來越差甚至顆粒無收，百姓們常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李家也不除外，先時李氏先祖?zhèn)冞€過上了一段快活自在無憂無慮的日子，后來越來越破落以致入不敷出。到了李留仙父親這一輩更是艱難了，好在他苦心經(jīng)營，倒也在村子里過得稍體面些，給娘子買了一個使喚的小丫頭，給兒子買了一個伴讀的書童。
不過自李留仙的父親仙逝后，只因李留仙一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酸秀才不懂經(jīng)濟仕途，且他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耕種田地，家中又無多余的銀兩雇長短工耕種，只得把田地舍給別人耕種，自己到時候收些糧食做租子罷了。說是收租子，不過是別人得六成，誆騙得他得個四成，還不過是些人家收剩下不要的。
李留仙想想這虧吃得倒也罷了，好歹全家還能夠獲得一些下口的口糧，總比餓著肚子強多了。加上老母帶著丫頭替人做些女紅針線活兒，李留仙帶著童兒時不時去山里砍些個柴火賣，這一家子四口人倒也還能夠勉強糊口度日。
閑話少說。只說這書生李留仙兒正自沉浸在天上掉餡餅的無限歡喜中不能自拔。他本想著自己窮窮破破的這么一個人兒，登科入仕前途一片渺茫，且家徒四壁，此生哪里能夠娶得起媳婦呢？卻不曾想今日居然突來這么一伙人，主家卻是一個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的居住在京城的商人，偏偏這小姐兒竟也生得這般貌美端莊知書達禮，更要命的是這東家竟偏要將女兒許配于他，偏偏這小姐兒也點頭應允了。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令人措手不及防不勝防，怎能不讓人喜極而泣樂極生悲呢？
我可真怕這只是一個夢??？一個明兒個醒來就恍然若失的黃粱一夢??？
想到這里，李留仙又有點難過起來。想他一個大男人，也禁不住眼眶紅潤，欲要滴下淚來。
如此思來想去，他竟又有點懷疑此事的真實性起來了。
“莫非他們都是假的？莫非他們都是妖怪幻化的呢？”
李留仙由不得心里一陣疑惑起來。民間都傳言狐妖嫁女的故事，莫非？想到此處，他由不得一陣膽顫心驚起來。不過他轉(zhuǎn)而一想，這世間哪里有什么妖怪呢？狐妖的傳說畢竟都是人們道聽途說的，誰個又親眼目睹過呢？想想那小姐一笑傾城，一眸驚人，怎是妖怪呢？且這老翁笑呵呵極慈祥的，又怎是一個江湖騙子呢？況且他們誆騙我這個毫無背景的窮書生又有何益呢？莫不是我胡思亂想太多了。
想到這里，他總算說服了自己，又呵呵笑起來。
且說自青鸞他們突然造訪住進這李家小院，這本是一所擁擁擠擠的農(nóng)家院落，李母怕青鸞他們受委屈，把家中唯一最奢華的房間——李留仙的書房收騰出來安排畫眉兒伴著青鸞住了，把李留仙的臥房打掃收拾一番安排月老住了，其余的幾個家丁自是給他們另安排了一處閑落屋宇住下了，這下才算妥帖了。當下，李母帶著小丫頭就寢，李留仙帶著書童自然是去那柴房里打了個地鋪隨便就臥歇息。
書童本是一個渾然童稚的，倒鋪即忽忽悠悠大睡。而這李留仙卻怎么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如烙餅似的。他實在忍受不了窗外皎潔月光的誘惑，披衣而起來到院中遐想感嘆。
當他自個兒打消自己的疑慮，對著月亮呵呵一笑時，轉(zhuǎn)爾一想：“她的那副面孔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見過她似的，就好像我和她久別重逢一般呢？”
他抓耳撓腮，思思地絞盡腦汁搜索著記憶狂想著，卻怎地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何時何地和她邂逅相遇過。
不過這一點兒也不重要了！三日后，我就要和她大婚了。到了那時候，她便是我賢惠美麗的妻，而我是她此生此世唯一的夫，我們必將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李留仙心里盤算著，今夜是十三，待十六，他就和青鸞小姐大婚喝合巹酒了。今夜月色已真美了，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待十六月夜，大概將是這世間最美的月夜吧！我就可以和她肩并肩背靠背相依相偎著賞月談人生，談理想，談詩詞春秋。哈哈，多么美好的月色啊，多么暢意的月夜??！
想到這里，李留仙更加得興奮不已，歡欣雀躍，今夜無眠。他只期盼著三日后的大婚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