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將步子放緩了些,來到新房門外,一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兒已在里面等自己了,心跳不由加快,覺得要蹦出自己的胸膛。
手心也開始冒汗,一只腳變得很沉重,一只腳卻又很歡快,自嘲得笑了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深吸一口氣,終于來到了自己親手布置的房間。
此時原本空置的房間,已充滿了滿滿的煙火氣息,從未覺得這種氣息如此溫暖過,如此美妙,又如此讓人留戀。這一切的根源便是來自于那個已坐在床邊的小人兒。
她來了,玖兒來了,他的玖兒來了,揮了一下手,讓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他想一個人同她單獨呆會。
三皇子府的人垂首行禮很是規(guī)矩,穆知玖的人就不同了,四人如同未曾見到,守在小姐身邊,各有各的審視。
“你們也退下。”這四人對玖兒倒是很忠心。
“小姐?!绷鴥河行╉敳蛔∏卦崎_的氣勢,輕喚了一聲穆知玖,引來其他三朵花的鄙視。
“下去吧。”穆知玖雖看不見,卻也能察覺出周遭的變化,主角來了,閑雜人等退避。
“是,小姐?!彼亩浠☉?yīng)聲,規(guī)矩流程可能沒有皇子府的正統(tǒng),可也是自成一套,倒也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很是舒服。
屋內(nèi)只余下兩個新人,一人靜坐,一個默看,連空氣都靜了下來,穆知玖本就喜靜,又沒什么過多的想法,對于這種氣氛,不會覺得有一絲別扭。
秦云開就不同了,倒不是他喜歡熱鬧,而是他喜歡在娶玖兒時熱鬧,他們的親事,該收到更多的祝福才是,可他卻不愿別人見到他對玖兒的不同。
最起碼現(xiàn)在不行,矛盾的心理下趕走了所有的人,也同樣矛盾著不知如何去做,很想立刻上前抱住那個人,以訴衷腸,卻又怕嚇著她。
看著她,緩緩得向她靠近,近了近了,再近了,直到他站到了她的面前,聞到了獨屬于她的氣息,他曾聞過的,魂牽夢繞的那股氣息,心境一下子在這一刻忽的沉靜了下來。
他沒有在做夢,她來了,真的來了,伸手扯住了蓋頭的一角,掀開這個,他便可以看到她了,她會高興嗎?會害羞嗎?還是會害怕。
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沒見過自己的真容,想來會打量他多一些吧,不由柔和了嘴角,正好他也沒好好看過她的真容,想來一定會很美。
隨著那摭擋在兩人視線的物件拿開,四目相對,認識了快一年了,不,好多年了的兩人,終以真面目出現(xiàn)在了對方的眼前。
穆知玖沒有秦云開所猜測的那樣,有過多的情緒,幾乎是平靜得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雖沒見過這人的真容,可那畫相卻是見過的,模樣的失真是有一些,卻也不至于太離譜。
她教導(dǎo)的畫師,比別的高明的不止一點半點,她承認,這人的長相是最符合自己兩世以來對男人的期望,覺得男人就該長成那樣才叫帥,氣質(zhì)也是,身材也是。
若不是他已成婚,說不定她真會有幾分興趣與他展開一場風(fēng)花雪月的戀愛,若是合緣,便嫁于他,可現(xiàn)在一切都免談。
她不是二,也不當(dāng)三,更不會當(dāng)四,再好的男人是別人的,她不會收,會把他剔除在自己的生活以外,這是她交友的準(zhǔn)則,也是她本身自有的驕傲。
不同于穆知玖的毫無波瀾,秦云開這邊已是驚濤駭浪了,他的玖兒可真美,比他夢中的還要美上幾分,細細看去,那眉眼,那嘴角,還有小巧的耳垂,仿佛就是為他的想象而生的。
手不自覺得伸了過去,想去觸碰到她,被她一個犀利的眼神制止了,這才醒過了神,玖兒的表現(xiàn)他一個也沒猜到。
且她看自己的眼神過于平靜,平靜得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陌生人這詞一出來,秦云開整個人都不好了,明明他們共同經(jīng)歷了生死,怎可用這個詞,這個眼神,這個態(tài)度來對待他。
“你……”質(zhì)問的話到了嘴邊。便被她的稱呼打敗了。
“三殿下?!?p> 是了,他不再是秦霖,是秦云開,是三皇子,是她口中的三殿下,她早就說過,過了那個時候,他便不是那個可以做她朋友,可以親近,可以并肩作戰(zhàn)的秦霖了。
她一點也沒變,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心思都收斂了起來,心緒非常雜亂?!澳恪刃??!睌D出這么幾個字,有些狼狽得逃出了這間喜房。
屋外的人正在詫異,這回殿下怎么轉(zhuǎn)了性,見他出來,才覺得這才是正常表現(xiàn),偷眼去看那一位,見蓋頭已經(jīng)揭了,正淡然得坐在床邊看不出喜怒,不由嘆了一口氣,這都是各人的命啊。
不過,這位也真是有意思,連個鳳冠都沒戴,也太寒蟬了點吧,四個丫頭先走了進去,三皇子府的人想跟,都被攔了在了外面。
有幾個依老賣老的想發(fā)作,只聽里面清甜的女聲發(fā)了話?!翱上牒昧??!?p> 明明只有四個字,語調(diào)也平和,莫名就有些發(fā)悚,罷了,這也是個不受寵的,就不在這給自己找麻煩了,很快,一哄而散。
他們散了,穆知玖更自在了,脫了喜服,散了長發(fā),四個丫頭各司其職,打來熱水為她卸了妝,端來自帶的吃食,飽了肚子,翻出隨行帶來的書籍交于小姐。
小姐可是說了,就在這里住上這么一晚,明早就走,雖說不平那個什么三皇子的對小姐是如此不待見,可也不在太在意這種態(tài)度。
什么樣的主子,帶什么樣的手下,都有那么一身傲氣。穆知玖自在了,后院的其他兩位不知道,正在興災(zāi)樂禍呢,這進門的,一個待遇比一個待遇差。
正妃姚氏自然得意了,要知這幾個月,殿下雖說來她的屋里仍不算多,可總有那么一兩日,比那些摸不著邊的不知強上多少。
這位估計也是個沒戲的,明個見了,再好好得下上一馬,她正妃的位置便更穩(wěn)了。
沈碧清的想法也差不離,平衡找了回來不說,還想在新來的這位身上找找優(yōu)越感,只要別人過得沒我好,我便高興了。
唯有秦云開很不在狀態(tài),這與他之前想象的太不一樣了,以至于到前廳的喜宴上,仍有些恍惚,他的失常,敏感的人都察覺到了。
想到這位對女色的冷淡,還有最近幾個月他后院的鬧騰,如今再加上了一個,是個人也會覺得頭疼,便也覺得情有可原了。
與他親近些的,甚至上前安慰了他幾句,秦云開也照單全收,有些機械得走了一下形式化,卻在腦中思付,等會見了玖兒,該如何去做。
喜宴的時間并不長,也沒人敢拉著三皇子灌酒,連帶太子都沒了上次的熱情,有些愧疚得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若不是為了他,三弟也不會這么娶了一個又一個的,都是鬧人的玩意。
有些木然得送走了客人,周遭安靜了下來,秦云開的神智也回了籠,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秦二,吃食可送過去了。?”玖兒怕還餓著呢。
“???”秦二哪知還有這事啊,上回他只是看著,可沒管,又是男人,又不是自己娶親,怎樣也不會想到這一出頭上去。
秦云開一聽便知沒有,周身的氣勢冷了下來?!斑€不快去?!?p> “是?!鼻囟巽?,也知自己錯了。
“等等?!边€沒走幾步,又被主子給叫回來了。
“取些易克化的食物來,我親自去?!本羶阂惶鞗]吃東西了,不能不注意一些。
“是?!鼻囟合滦闹械恼痼@,忙下去安排,他知道主子對這位不一樣,也聽秦三、秦五說過,這幾個女人中,這位才是真正的主母。
本以為他們有些夸大其詞了,沒料到主子是如此得上心,主子上了心,辦事的手腳自然也就快了,沒讓秦云開多等,秦二便拎著一個食盒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