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終究是我與你大哥拖累了你?!鼻卦崎_沒想到父親會這樣說,略思付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也好,這種他愿接受的理由,也未嘗不好用。
“孩子不急,這人卻不一定要休了。”
“父皇,這一去還不知何時才能回。”提到這個秦云開滿嘴苦澀?!拔迥辏亲钌俚?,孩兒不想,不想再出一個沈氏?!彼木羶翰粫?,可他只能這么說了。
“再說,大丈夫何患無妻,待孩兒功成身退之時,再尋人娶了便是。”他的妻,心目中真正的妻,只能是她,他再也不會去娶別人。
“那姚氏呢?”對于秦云開的這種說法,秦皇很是能接受。
“她,就在小佛堂里呆著吧,若老實,我正妃的位置便一直都是她的,再說了,犯了錯的皇子,怎不留人質(zhì)在京呢?”
這也是他想把玖兒擇出來的原因之一。那姚氏女已跟了他這么多年,她在乎那個名分,便把那個名分留給她吧,也只能是僅此而已。
“好吧?!鼻鼗湿q豫了一會,才點頭。
見事說完了,秦云開便準備離開,父子倆相對無言得站了一會,才無聲得道了別,這一別,下次這樣相見還不知在何時了??赡腥瞬槐扰?,沒什么好矯情的。
在秦云開與自己的父親秘密相見后的第二天,穆知玖便接收到了一條來自‘家’中的消息,打開一看,眼前的迷霧終都散開了。原來這人打的是這個主意。
“讓他們接著轉(zhuǎn),等他們的主子來了,再一起放進去。”這是她的回答,東林自會去辦,來到自個的書房,展開了那副地圖,又細細得看了一遍,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得不說確實是條好計謀,不錯,此時的穆知玖猜測到了秦云開的最終目的,她的地圖上雍州這一塊沒有畫,那是因為那本就是她口中的家,賊船所在之地。
太過了解的東西,不需要畫下來,雍州這些年到底發(fā)展成了什么樣,外來的人是無從知曉的,她也只想讓人們把印象停留在那貧脊里。
現(xiàn)在,那人派了他青幫的人去探路,想來也是想到了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貧脊的特性,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建一只奇兵起來,一旦建成,這二皇子所打算的連兩成都不到了。
本來他的行蹤與計劃都極為隱蔽,只是可惜,這段日子他的青幫與她賊船的交往密切了起來,別看手下的人都沒見過面,可從她東林丫頭手中出去的東西,沒記號也是有記號的。
正是因為這記號,才沒在第一時間滅了他們,反倒是報到了她這來,而她的命令是站在賊船的角度上來做的,既然明面上雍州還是這大秦朝的,那人入雍州是遲是上的事。便由他去吧。
不過想要探清虛實再行進,門都沒有,更別提窗子了,誰讓這人想避開她去做這件事。哪怕不知她的真實實力,也不能在攪動她的心緒后,一個人單方面得做出走與留的主張。
不讓他震驚一回,枉她穆知玖活了這么多年,她只想到了秦云開會舍下她,獨自去面對,從未想過那人會做得如此干脆,干脆到了‘恩斷義絕’。
所以當秦云開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將手中蓋有玉璽的放妻書放到她手上時,穆知玖還是著實嚇了一跳,認真得讀完每個字,又把它們組合在了一起,確信自己沒有理解錯誤,才抬眼去看他。
好多日子沒這樣面對面得打量對方了,她的眼毒,看得出來他過得并不好,可那異常符合她審美的面容,卻更令她動心了,變得更剛毅。
此時已沒有了以往對她的柔情,生人勿近,可她就是知道這個男人打心底是放不下自己的,真是不懂了,是什么讓他做的這個決定。
“秦云開,你這是什么意思?”
再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嘴中叫出來,秦云開差點繃不住了,背著的那只手,死死得攥緊,他不能功虧一簣,天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氣,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穆知玖,你不會不認字吧。”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得叫她,每一個字在嘴里都撞得他生疼,可是再疼也不及心底的萬分之一。
“呵,這么說,你是再認真不過了?!蹦轮翐P了一下手中的東西。
“是?!鼻卦崎_不敢多說一個字,也不敢去看她手中的東西,而只是盯著她的樣子在看,把她的樣子再一次一點一滴得刻畫在心里。
終有些明白父皇為什么能堅持這么多年了,想來便是藏在心底的那個模樣成了他的動力吧,秦云開這時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居然還有心情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蓋了玉璽的放妻書,你到是想得周全?!蹦轮吝晷?,別看她在笑,實則她生氣了。等她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怒了。
可她這人有個特性,越是動了真怒,反倒越是平靜,幾乎不帶絲毫起伏得,一字一頓得問秦云開。
“你可想好了?!彼哪抗庾屒卦崎_有一刻竟覺得自己被她看穿了,可事以至此,他已沒有了回頭的余地。
“沒什么值得好想的?!彼赖镍喿幼煊脖闶沁@個了。
“不后悔?”
“不后悔?!?p> “呵。”穆知玖再次笑了笑,用手中的東西,敲打了一個他的肩?!爸x了?!?p> 瀟灑得轉(zhuǎn)身遠離了秦云開的視線,她的行為讓秦云開好過又不好過,越是面對穆知玖,他便會越多幾分不舍,她的離開,讓他的確少煎熬了幾分。
可她的態(tài)度,卻讓他更難受了,原本以為玖兒對他已有幾分情義了,因這個決定會哭會鬧甚至會傷心,自己甚至連殘忍傷害她的話都想好了。哪知她卻是如此痛快得接受了。
且還瀟灑得轉(zhuǎn)身離開,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挫敗,對他一直努力的東西感到挫敗,可轉(zhuǎn)念一想也慶幸,這樣他的玖兒,不,已不是他的玖兒了……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疼得更厲害了,她不傷心,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希望她會過得很好吧,對于這點他從不擔心,玖兒是那種任何時候都會過好的女子,這也是……
抽回自己跑遠的思緒,這個地方他似乎沒有呆下去的必要的,轉(zhuǎn)身也離開了,卻不知,今日信誓旦旦的說過的話,在不久的某一天,恨不得抓回來拍到嘴里吞了才好,來表示什么都沒發(fā)生才好。
他不知道,在他離開之時,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的背影,而眼睛的主人緩緩得展開了一抹邪笑。
十月里一開始,最大的事件便是沈皇后的生辰了,不同于往年,今年是她的四十整壽辰,各方官員,早已籌備多時了。規(guī)模是算不上特別盛大,卻也是這么多年來最熱鬧的一回。
許許多多的人聚在了一起,場景是相當?shù)貌毮?,每年幾位大人物慶生,最讓人感興趣的便那五花八門的禮物了,能讓人津津樂道好久。
同時有心人也在觀察,這里面有多少人的能力超出了他自身的價值,別以為是白觀察的,國家平順還好,一個不好便是先拿這些人開刀。
怎么說呢,就如同養(yǎng)豬,養(yǎng)肥了再殺。懂這其中門道的,收斂著,小心著,可總歸有那么些個想往上爬的,挖空心思也想尋些好東西來顯擺,也有為自己以后日子鋪路的。
卻不知這正中秦皇的下懷,若不是李家的兵權(quán)太難歸攏,他的這個皇帝也不會很難做。
老規(guī)矩,今個的獻禮從皇子們開始,作為嫡子,還被立為了太子,秦云璋可謂是萬眾矚目。只是他也滑頭,從不顯擺,打從他立府以來,每年送的壽禮大多都是自己親手做的一些物件。
他的理由很簡單,自個的東西都是爹娘給的,憑什么用他們的疼愛去孝敬他們,再來換取更多的利益,還不如自食其力,實實在在的好。
今年是母后的整壽,他獻的是自己手書的百壽圖,他的書法本就是一絕,當然不同,太子妃則親自刺繡的松鶴延年圖,到是正好配對。
至于是不是自己親自動的手,倒是沒人去細究,唯一最出彩的,便是那延年益壽的藥丸了,這東西可是沒地可以去求的。
據(jù)說是他府上那位鬼醫(yī)的傳人,西雙公子親手配的,價值的確無可估量,可對于太子來說,這回能拿出來并不突兀了。
一則人家跟他有緣,愿意出手,二則,不花大價錢,又花了心思的禮物,更是讓人歡喜。這不沈皇后笑得那個開心,秦皇頭點的那個滿意。
在眾賓客看著,都有些酸了,再次對這位儲君的位置有了新認知,是真的牢不可破,有好事的,偷眼去看另兩位,見都老神在了,暗揚眉,不知等會有沒有好戲看。
太子秦云璋一帶頭,反倒把整個風氣清正了一些,當然仍有例外,比方說這二皇子,每年都出手不同凡響,好在他出手不同,也沒人敢說什么,誰讓他的外祖家厚實呢。
人家愿意花錢孝順嫡母,你管得著嗎?且人家面上做得漂亮,任何時候送自己母妃的禮都不會蓋過嫡母去,私下的你就更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