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目擊證人

　　葉桐到公司的食堂吃午飯，在這兒她經(jīng)常和員工坐在一起一邊吃一邊嘮家常。剛開始大家看到她在有點局促，但時間長了，慢慢覺得她是個毫無架子很好相處的人，而且，如果員工有些什么實際問題向她反映，她真當個事兒去解決。

　　今天她看到韓一平遠遠地坐在一角，就走了過去。韓一平看到她趕快站了起來。

　　“站起來干嘛？接著吃?！比~桐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飯盒放到桌上然后坐下來。韓一平是個單薄而秀氣的年輕人，很害羞，他低著頭吃飯，臉都有點紅了，大概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那兩個人最近找你麻煩沒有？”葉桐問。她指的是張武手下的那兩個嘍啰。

　　“張武走了后再沒有?！表n一平輕聲地說，停了片刻，他接著說，“葉總監(jiān)，我......很感謝你和徐總。那段時間，我一想起上班，心里就打顫。想找別的工作，又......一直沒找到，現(xiàn)在好了?！?p>　　韓一平抬起頭看了葉桐一眼，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特別無辜的樣子。葉桐知道她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張武他們幾個真是太混蛋了，這么人畜無害的人，他們也下得去手，葉桐心里在想。

　　倉庫中的化工原料又一次不翼而飛了，這一次被倉庫的工人說出去，連工廠的人都知道了。葉桐下班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她開著車出去的時候看到了正在路邊行走的韓一平，葉桐停下車，搖下了車窗，“小韓，去公交站嗎？我捎你過去?！?p>　　韓一平走過來，“不用了，葉總監(jiān)，很近?！蓖Ａ艘幌拢f，“我知道您和徐總在查原料的事。貨車進出咱們工廠都要檢查，可我昨天上夜班到早了些，看見有一輛貨車沒檢查就出廠了，然后就聽說原料丟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聯(lián)系，我中午告訴楊督導了?！睏疃綄潜０膊康男☆^頭兒。

　　葉桐有點吃驚，這是很重要的線索，但是楊督導沒跟她說起這事。也許，楊督導告訴運營總監(jiān)了。不管怎樣，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問清楚。

　　“謝謝你，小韓。這很重要。你真的不用我捎你一程？不麻煩的。”

　　“真的不用，謝謝您了，葉總監(jiān)?！?p>　　“那好吧，明天見！”葉桐笑著對韓一平說，然后開車離開了，在后視鏡里老遠還看見韓一平一直沖她擺手。

　　韓一平每天抄這條小路去公交站，這時候路上沒什么人，借著昏暗的路燈，他看到一輛面包車停在路邊。他走近的時候，面包車的門忽然打開了，從里面下來幾個人，并且直奔他而來。

　　韓一平第一眼看到的是為首的人手持的象鐵管一樣的東西，然后他意識到那個人是張武。韓一平轉(zhuǎn)身撒腿向工廠的方向跑去，幾個人緊追上來?？癖剂税霔l街，韓一平還是被他們攔住了。韓一平一步一步后退，張武一步一步進逼。

　　“真是活膩了，敢斷老子的財路。我早他媽該滅了你！”

　　話音未落，張武沖上前用手中的鐵管狠狠地向韓一平揮去，韓一平慌亂地試圖用雙手去擋，鐵管砸在他的胳膊上發(fā)出悶響。韓一平踉踉蹌蹌地差點跌倒，轉(zhuǎn)身掙扎著要跑，卻被另外幾個人抓了回來。

　　看著張武手中的鐵管，韓一平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求你......”。張武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他又一次揮起了鐵管，這一次，向韓一平的頭上揮去。

　　葉桐在路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她給營運總監(jiān)打了電話，但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韓一平中午就跟楊督導報告了那輛貨車的情況，而公安局又在調(diào)查，楊督導沒有理由對直接參與調(diào)查的兩個上司隱瞞不報，除非......葉桐掉轉(zhuǎn)了車頭，她要回公司去查韓一平所說的時間是誰在檢查放行車輛。

　　拐進那條小路時，她看到了前面的幾個人。葉桐警醒地意識到韓一平剛才就在這條路上走。她開著車靠近，看到了手拿鐵管的張武，也看到已經(jīng)倒在地上的韓一平。

　　葉桐踩住剎車，打開大燈，撥通了110，同時使勁按住車喇叭。刺耳的喇叭聲在街道中回響，張武的眼睛被大燈晃得看不清，但他知道車里的人是在試圖阻止他繼續(xù)行兇。

　　事實上，如果張武再揮起鐵管，葉桐將會毫不猶豫地開車沖上去，她踩了一下油門，以示威脅。張武估計車里的人已經(jīng)報了警。他終于狠狠地對另外兩個人說，“走！”

　　徐景天剛從醫(yī)院出來。接到葉桐的電話，他立即給胡廠長打了電話，動用胡廠長在公安局的老友陳副局長親自過問這個案子。現(xiàn)在他在公安局的門口，坐在車里等葉桐。葉桐正在里面和警察匯報情況。

　　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葉桐終于走了出來，徐景天下了車。葉桐神色恍惚，甚至沒有看到徐景天走過來。

　　徐景天一眼看到葉桐衣服和手上沾著的血跡，心中一緊，“你......受傷了？”

　　葉桐抬起頭，仍然神不守舍的樣子，她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手上的血跡。張武一伙人逃離后，葉桐下了車。韓一平滿頭滿臉的血倒在地上，那種心理上的沖撞讓葉桐久久無法平復。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想把那血腥的場面從腦中屏蔽。

　　“你受傷了嗎？”徐景天抓住葉桐的胳膊，輕輕搖了搖。

　　“喔，沒有”，葉桐回過神來，“這......不是我的。小韓情況怎樣？”

　　“命算保住了，但是，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毙炀疤斓男睦锂惓ｋy過。

　　“我要是早一點，我要是堅持送他去車站......也許就不會?！比~桐在喃喃自語。

　　“葉桐，別這么想，要不是你，小韓恐怕已經(jīng)......”

　　葉桐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開了，徐景天緊跟上去。葉桐不說話也沒有停步，徐景天轉(zhuǎn)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一邊哭一邊狠狠地擦著眼睛?！皬埼溥@個王八蛋，不把他送進去我不姓葉！”

　　真相終于大白了。張武之所以在工廠工作，目的就是偷盜原材料出售以牟暴利。以前工廠的庫存管理極為混亂。在過去的兩年里，張武和他的兩個嘍啰從倉庫盜出原料，并伙同保安部楊督導，讓他們的貨車進出無阻，楊督導過后甚至在監(jiān)控錄像上做了手腳。

　　張武被開除后不肯善罷甘休，指揮他的兩個手下繼續(xù)行竊。在韓一平報告了貨車的事后，楊督導立刻通知了張武。

　　張武被捉拿歸案了，葉桐成為最重要的目擊證人，在法庭上指證張武。張武這才知道那天在車里的人是葉桐，這個女人又一次壞了他的事，而且這一次，把他直接送進了監(jiān)獄，被判無期徒刑。

　　宣判那天徐景天和葉桐都在場，張武被押走之前，狠狠地盯著葉桐，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對葉桐說，“我會出來，一定先殺了你。”葉桐對其怒目而視。張武那瘋狂而冷酷的目光卻讓徐景天不寒而栗，他下意識地將手搭在葉桐的肩膀上。

　　第二天在公司，徐景天找到黃一凡，“我想把一筆私人賬款打到韓一平的工資賬號上，能幫我辦一下嗎？”

　　“韓一平現(xiàn)在有保險金入賬?！秉S一凡說。

　　徐景天嘆了一口氣，“他也有父母。幫我辦一下吧?！秉S一凡若有所思地看著徐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