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化凡 (十四)
沒過五分鐘,果然來了十幾個人,這些人明顯素質(zhì)好了很多,腳下的步子很穩(wěn),是練過的。
鬧事的混混趾高氣揚(yáng)的將這些人領(lǐng)到了我的面前說道:“就是他,我都說了我們是金鼎的人,可這小子不僅不……”
我聽到金鼎兩字,伸出去的筷子頓了一下,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領(lǐng)頭的大漢。
大漢也正在看我。
四目相對,我們都愣了一下,他的驚訝立刻變成了狂喜,扭頭一巴掌抽在還在不停廢話的混混臉上。
混混被抽的直接就坐倒在地上,一臉的蒙。
“閉嘴!”大漢惡狠狠的對他說道。
那家伙不敢出聲了,大漢這才一路小跑過來對我說:“云哥,可算見著你了,七哥他們?yōu)榱苏夷憧蓻]少吃苦頭?!?p> 我嘆了口氣起身想走。
大漢卻急了,趕緊拉住我的手說:“您別急,六哥七哥他們都在附近,馬上就能到,您好歹再等一會?!?p> 說著他趕緊給手下人使眼色。
我皺了一下眉頭,卻也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人是當(dāng)年撥云小隊(duì)的外圍成員之一,跟我征戰(zhàn)南北出生入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指著坐倒在地的小混混道:“金鼎門下,仗勢欺人,該當(dāng)何罪?”
大漢面露難色,喃喃道:“云哥,我們也有難處?!?p> 我挑了挑眉頭,大漢的冷汗立刻下來了。
當(dāng)年我殺伐決斷,從來不留半點(diǎn)情面。
大漢深知這一點(diǎn),可是他好像確實(shí)有一些難處,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開口。
還沒等他說什么,老六和小七兩人已經(jīng)進(jìn)了火鍋店。
他們的衣著不整,身上有股掩飾不住的疲憊。
我看著他們那幅樣子心中一軟,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
小七見了我,眼圈立刻就紅了,沖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云哥,這些年你上哪去了,我們找你找的好苦。”
他的身上有一股味道,那股味道很淡,平常人是聞不出來的。
但是我們這種曾經(jīng)過慣了刀頭舔血生活的人,卻對這種味道非常的敏感。
這是血的味道。
我一皺眉,看看小七身上的衣服,衣服很新,他的動作也很輕快,不像有傷在身。
那這血就是從外面沾的了。
小七見我看他的衣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六哥和我昨天才聽說你露面,我們就連夜趕回來,只來得及換了一套衣服?!?p> 我心中一暖,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六。
他沒有走過來,只是遙遙望著我。
小七繼續(xù)道:“云哥,最近我們的情況不太好,你能不能……”
“小七!”老六斷然喝道。
小七的喉嚨咕噥了一下,沒有再往下說。
我指了指旁邊那個小混混:“才三年的功夫,金鼎已經(jīng)墮落到需要仗勢欺人才能活下去的程度了么?”
老六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走上前去一腳踹在那人的腿上,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腿便彎成了一個常人做不到的角度。
那人立刻發(fā)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老六一腳踢在了他的頭上,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掃他出金鼎吧?!崩狭鶝_那個大漢吩咐了一聲。
大漢有些猶豫,卻見老六如刀一般的眼神,只好領(lǐng)命帶人退走了。
老六這才回頭看著我。
我的神色有些復(fù)雜了。
老六的火氣可不小,從前處理這種小事,他可從來沒有親自動手過。
剛才小七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那個份上,雖然老六看起來攔住了他,但是小七的意思已經(jīng)說的明白無疑了。
既然老六沒有提前攔下小七的話,那么其實(shí)在老六的心里,一定也在猶豫要不要說這些話吧。
我心中又嘆了口氣。
老六的性子剛強(qiáng),輕易不肯在人前示弱,哪怕在我面前他也一直是信心滿滿的樣子。
如今他卻一臉的疲憊,甚至不惜示弱求援。
這些日子他到底承擔(dān)了什么樣的壓力呢?
我看著小七滿眼期待的眼神,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我最近實(shí)在有些不方便,給我一點(diǎn)時間,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我就來幫你們一次?!?p> 這不是推辭。
諾思確實(shí)不便和金鼎靠的太近,否則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我必定抱憾終身,再處理清楚這件事之前我不得不慎之又慎。
小七有些失望,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我和老六也終究沒在說些什么。
二十一.
就這樣過了十天,小七再次到住處找上了我。
這次他身上的血腥味又重了很多,我隱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他的眼睛里滿是血絲,遞給我一個帶血的信封。
我心中一沉,打開信封。
只見信封斑駁的血跡之下,放著那塊天機(jī)玉。
我一把拽起小七的衣領(lǐng)問道:“老六呢?”
“六哥他……”小七哭了,“已經(jīng)不在了?!?p> 我呆住了。
老六死了?
他這個金鼎的領(lǐng)袖竟然死在金鼎的大本營里?
不對,這怎么可能!
難道是?我眼前一亮,想起了火種計(jì)劃。
也許老六的死是他們有意安排的。
也許老六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路西的那間屋子里談笑風(fēng)生。
我趕緊問道:“什么人殺了他,是不是……”
小七明顯知道我的意思,眼淚又流了出來:“六哥他……真的死了?!?p> 我蹬蹬蹬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手中的玉佩也掉在了地上。
諾思看我目光呆滯,靜靜替我撿起了地上的玉佩,重新塞回到我的手心。
我接觸到她溫軟的小手,整個人才從恍惚中稍微找到了一點(diǎn)神智,低頭看了一眼手心。
天機(jī)玉,洗天!
我激靈靈的打個冷戰(zhàn),趕緊拽住玉佩想要從她手中奪下來。
諾思沒想到我突然之間這么大反應(yīng),手上還沒松勁。
我們一拉之下,不經(jīng)意間喚醒了玉佩中沉睡的東西。
我和諾思陷入到一種奇妙的境界中,似乎我們的血脈之中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這塊刀斧難傷的玉佩,竟然被我們完美的分離開來。
黑魚白眼,白魚黑眼。
我拉著白魚,是為陽。
她拉著黑魚,是為陰。
陰陽交匯,合而又分,黑白雙魚分別落我在了我們的手中。
我茫然的看著諾思,她也是一臉茫然。
我們眼中似乎都看到了同樣的一幕。
這一幕不是現(xiàn)在的情景,而是穿越時空飄然而來。
在那個遙遠(yuǎn)的年代里,曾經(jīng)有一對戀人。
男的黑衣,女的白裙,他們采集了世間留存的上古記憶,分別封印在了陰陽雙魚之中。
最后,男子將手里的陽魚和女子的陰魚拼接在了一起。
陰魚的黑色滲進(jìn)了陽魚眼中,陽魚的白色也滲進(jìn)了陰魚的眼中。
陰陽調(diào)和,雙魚完美銜接,這個太極一樣的陰陽魚玉佩也由此而生,就像是一把漂亮的鎖緊緊的鎖住了上古記憶。
打開這把鎖的鑰匙和創(chuàng)造它的東西一樣,名叫愛。
我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了。
整個天地退回了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我的腦中有一座洪荒時代的巨鐘被轟然敲響,混沌之中好像有一扇大門被推開了。
這片洪荒混沌在巨門的攪動中,如翻滾的云霧一般起落不定。
我飄在其中如夢似幻,好像這是一場春夢繁華。
天地間的霧氣不停的翻轉(zhuǎn),就像一幅蒙塵的畫卷被輕輕拂去塵土,終于徹底展現(xiàn)在了我的眼前。
藍(lán)天,大海,飛鳥沖天,魚人潛海。
我心神震顫,看著這一方天地,不禁感嘆道:“原來天真的可以是圓的,地真的可以是方的?!?p> 過了好一會我才從震驚之中慢慢緩過神來,四下尋找不見諾思的身影,心中慢慢焦躁起來。
“諾思,諾思!”
我一邊吼著,一邊控制著身體四下飄動,遠(yuǎn)處海面上的山峰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看那形狀,像極了倒塌前的方丈山。
我心中焦急諾思的安危,想趕緊找個人問問這里的情況,饑不擇食的朝著山頂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