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索恩期待的眼神,馬斯頓唯有苦笑。
“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哪有能力去見子爵大人。”
“你認(rèn)識的人多,托人多問幾句,說不定就能聯(lián)系到子爵大人的身邊人。只要能傳句話到子爵大人耳朵里也行??!”
馬斯頓聽到這里倒是真的被點醒了,他一臉詫異地看向了索恩。
“索恩,不得不說,你這個家伙有時候還是有點聰明的!”
剛在腦子中將這個想法計劃了一番,不料馬斯頓的臉色突然又垮了下來。
“不不不,我不能去——我如果去了,肯定會得罪那些大商人。對,還有那些幕僚,到時候我就死定了!”
馬斯頓不會那么天真的以為,自己將那些大人物得罪后,還能有什么好下場。之后的報復(fù),只要是想到,馬斯頓就忍不住渾身一抖。
當(dāng)然了,他也不會期望自己做這件事,能瞞得住誰。先不說自己有多大的本事,那些大人物個個手眼通天,誰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馬斯頓!”
索恩抓住了馬斯頓的肩膀,神情鄭重。
“你應(yīng)該明白,今年的冬天很多人都會餓死!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們了,拜托!”
馬斯頓的臉抽搐了一下,似乎在人性的善良與怯懦中不斷糾結(jié)。他的臉一會兒漲紅,一會又變得蒼白,冷汗一滴滴從額頭滴了下去......
“不——我不能去......”
馬斯頓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后一個字時已經(jīng)低不可聞。
索恩失望地松開了手。他只是嘆了一口氣,這個衣服還帶著補(bǔ)丁的窮酸老板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神恢復(fù)了神采。
“好吧,馬斯頓。請你照顧好的妻子和孩子,我會自己去子爵府的!”
“不,你瘋了!你根本沒辦法進(jìn)子爵府!”
馬斯頓的臉再次變了顏色。他不可思議地望向索恩,仿佛完全不敢相信剛才聽到了什么。
“實在不行,我會強(qiáng)闖進(jìn)去的。只要能見到子爵大人,那糧食的問題就解決了?!?p> “不,你會死的!強(qiáng)闖子爵府可是重罪,說不定你還沒見到子爵大人,就被護(hù)衛(wèi)一刀砍了腦袋!你這個只會做包子的家伙連我都不如,怎么可能進(jìn)的去子爵府!”
馬斯頓越說越激動,只覺得索恩簡直就是瘋了,而且是徹徹底底的瘋了。否則,他怎么會去找死呢?
但索恩只是咧嘴笑了笑。他拍了拍馬斯頓,用往常那質(zhì)樸的笑容,仿佛平常擺攤時的招呼般緩緩道:
“我愿意冒險,我的朋友。你可以不去,但你不能阻止我?!?p> 馬斯頓的嘴張的很大,仿佛是要說些什么,卻被這最后的話語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望著馬斯頓的表情,索恩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放輕松,別搞得我一定會死一樣。說不定我能順利見到子爵大人,然后被子爵大人封賞呢。想想看,我可是做了件大事情,老子的女人,還有我的兒子會為我感到驕傲的!”
馬斯頓依舊如同被定身般僵在那里,而索恩這時候已經(jīng)走回了小攤,從其中一個上鎖的柜子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這是我的全部家當(dāng)了,請幫我?guī)Щ厝ソ唤o我妻子?!?p> 索恩遞出盒子,里面?zhèn)鞒龆6.?dāng)當(dāng)?shù)捻懧?,但馬斯頓卻并不接。一向貪錢的馬斯頓此時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沉重?zé)o比,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索恩等了會,卻直接將盒子塞入了馬斯頓的懷里。盒子是沉甸甸的,壓的馬斯頓的心也是沉甸甸的。
馬斯頓終于確定,索恩并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rèn)真的。
眼見索恩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馬斯頓大叫了一聲。
“喂!你給我站住!你居然真的要去送死!”
索恩不搭理他,依舊朝前方走去。
“我告訴你,我可沒工夫照顧你的家人!”
索恩依舊不為所動。
“我想辦法還不行嗎!我去找人!”
索恩終于停下了腳步。
“老子要是被那些奸商追殺,老子一定要拉上你這個家伙!”
索恩聞言扭過頭來,看著氣急敗壞的馬斯頓,卻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好!”
...
“里德爾大人,現(xiàn)在全領(lǐng)地的糧食大都在咱們手里了,您說子爵大人會不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以往艾德子爵大人總是在這時候向我們施壓,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個賺錢的機(jī)會,這次可不能再讓這位子爵大人壞了我們的好事?!?p> “......”
里德爾那豪華的府邸內(nèi),長長的餐桌上坐著七個商人。這些人個個大腹便便的樣子,穿著華麗到了夸張的地步,頗有暴發(fā)戶的氣質(zhì)。而他們,也確實是子爵領(lǐng)內(nèi)最大的幾個暴發(fā)戶、大商人。
不管之前惡魔襲擊子爵領(lǐng)的事件在領(lǐng)地內(nèi)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但總有人就是能賺到金幣,或者保有財富。他們的財力加在一起,甚至要比李察這個現(xiàn)任的子爵大人還富有。
此刻這些人正在激烈的討論,內(nèi)容正是即將入冬的糧價。
大商人里德爾坐在首位上,他并不說話,只是臉上保持著矜持的微笑,側(cè)耳傾聽。時不時的,他也會用銀質(zhì)的精美餐叉從面前擺放的古典餐盤中插上一小塊食物,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然后再淺淺飲上一口紅酒,盡顯上流。
其余的人同樣如此,他們極力表現(xiàn)著優(yōu)雅,哪怕眼前的食物絲毫不差于首都豪門,卻也沒有人做出哪怕稍微快一點進(jìn)食的舉動。
同時,他們的目光也在掃視著他人,如果有人做出了“錯誤”的舉動,那么他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投去鄙夷的目光。仿佛是在說:看,我們這樣的上等人和其他人可是不一樣的。
這幾個大商人身旁都站著一個隨時服侍的侍女,同時另有上餐的侍從在場間不斷忙碌。每隔一刻鐘,這張長桌上就會有一道菜被替換成新的菜式。這種規(guī)格,哪怕是這幾位大商人也是眼中偶露艷羨,對里德爾的財富感到了吃驚。
要知道,能做到這一點,可不只是食物的問題了。這需要有無數(shù)廚師、后勤、侍從的保證,才能維持這么大的宴會廳的上菜頻率。光是維持這些下人的薪水,想必也是一筆巨額的開銷。
終于,場上的聊天到了最激烈的地方,其中一名商人也終于將話題引到了里德爾這邊。
“我們說了這么多,不知道里德爾大人是什么想法?我們這些人的消息可沒有您那么消息靈通?!?p> 這句話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里德爾,場上的交談聲也漸漸斂去。
里德爾看了那個將自己拉入話題的商人,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有別的什么情緒。他只是輕輕咳了一聲,見場中安靜,便緩緩開了口。
“放心吧,這次的買賣萬無一失?!?p> “哦?不知道里德爾大人如何保證這一點?”
這些大商人中,有一位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胖子。他那張肥碩的臉上卻有著兩只小小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好笑。正是他率先將里德爾拉入了談話之中。
“弗里奧,你這個狡猾的兔子,果然聰明。”里德爾笑了笑,然后從容不迫的繼續(xù)道。
“我已經(jīng)派人去首都打聽了這位李察子爵的情報?!?p> “噢!就像上次打聽布洛爾子爵那樣,是嗎?正是因為上次打聽到這位布洛爾子爵是個只喜歡撈錢的家伙,所以我們送上了大把的金幣。但結(jié)果呢?這家伙死了,而我們什么回報都還沒看到?!?p> “這是意外!誰能想到這家伙會死?按照帝國的替換流程,這種暫留子爵至少都會在這里呆上一到三年。我們只是在前期進(jìn)行了投資,這樣的情況,后面兩三年我們絕對是能回本的。不,絕不僅僅是回本,肯定是大賺特賺!”
說到這里,里德爾也有些惱火。正是他之前聯(lián)合了這些商人,和布洛爾子爵做了不少虧本的交易。其中的一項大交易就是糧食了。正是之前的買賣,他們才買入了大量糧食。
說是交易,其實就是給布洛爾子爵送錢。雖然大家都不說,但都明白這些明面上是算作子爵領(lǐng)收益的金幣,最終都落入到了布洛爾私人的口袋里。
當(dāng)然,現(xiàn)在又落入了李察的口袋。
而做這些事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和布洛爾子爵打好關(guān)系。只要能讓布洛爾子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帝國法律的條條限制,那這些商人賺錢的法子可就多了去了。別的不說,現(xiàn)在他們買斷糧食,高價拋售就是其中之一。
聽到布洛爾的話,弗里奧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但很聰明的沒有繼續(xù)說話。
里德爾將心中的惱怒壓下,然后繼續(xù)說道:“好了,別再打斷我了,弗里奧。接下來,我會向大家無償分享這次的情報?!?p>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
所有人侍女都默契停下了手中的活,紛紛退出餐廳,最后還帶上了門。
“我要告訴大家的是——”
里德爾見餐廳中已經(jīng)只剩下了這些商人,頓了頓才開口道:“李察子爵,是個陰險的謊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