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青在向前領導也就是自己的爸爸訴說自己太累了,太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覺,他不知道的是,這樣想的時候他已經暈倒了。石楠一直站著,墓園里空空如野,現在就剩他一個人了,人們走上來了就走,像他這樣過夜的人幾乎沒有,不過今天貌似不尋常,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他們穿著運動套裝,都低著頭,更像趕路人,徑直朝一個目標過去的樣子,步履看不出沉重。他們好像越來越快,突然有一個人沖了過來,把石楠套在黑色袋子里,這不超過一分鐘,他被打暈了,被他們背著扔進路邊的車里,揚長而去。楊冬青暈過去沒多久就被人打電話送醫(yī)院了,那個拿著酒瓶絮叨的醉漢并沒有被酒精和悲傷徹底沖昏頭腦,他在回去時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楊冬青。醫(yī)院里很嘈雜,急診樓人來人往,她的妻子也急急趕來,這個終日自立自強的女人掛著憂心忡忡腫脹的眼袋,巧在接到電話時,兒子退燒了。她看著這個行跡莫測的丈夫,滿心憂傷,畢竟警察的妻子也是女人,這個瘦削的臉龐眼窩都有點深陷了,她想,他估計經不住離婚這樣的打擊的。這一切是有理由的:楊冬青剛一清醒過來就要求妻子找大夫要出院,妻子的為難的站在床邊,哆嗦著嘴唇,面對楊冬青直著嗓子一再堅持讓她找醫(yī)生,她很為難,她無法理解這個眼里滿是工作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人,如果這么冷血也算得上人的話。她最終讓步地出門去找護士,醫(yī)生,他總以為妻子毫無疑問,就像太陽東升西落一樣,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他等待隊友一般等待妻子說服醫(yī)生讓自己迅速離開。他等了多久自己不知道,等打了一個盹醒來后,他焦急的望著窗外,覺得實在不能再等了,狗威廉那邊多等一分鐘就是生命的危險,他皺了一下眉頭就把針頭拔掉了。
毛曉燕出院了,她急于找到一個地方開始工作,于是主動聯系了那一天面試的“人”,地點是她定的,還是那個街角咖啡,
“你們找我一定有什么事?”
“我們以為你不愿意干這個工作,消失了”,對方沒有預料到毛曉燕這么直接,但是也不好把握是否要直接攤牌,她不是楊冬青,盡管被一再責問為什么不直接要回資料,但小白還是覺得在讓對方交出資料前還是得先聊聊看?!澳翘焓且驗榕R時出了狀況,你們是什么工司”,“我們這邊是調研公司,要一個辦公司職員”“我可以干,但是想問一句你們從哪個平臺得知我的信息?”,小白明白楊冬青會不耐煩,可是她必須耐住性子,多一道彎就多一堵墻,有時候就是一道防護。毛曉燕的問題在小白的預判內,于是毛曉燕同意周一到位。顯然還是慢了半拍,楊冬青去醫(yī)院找毛曉燕未果,只好去取片子,自助取片機還是給他留了一線體面,要不然一個大男人滿臉淚水,面目痙攣多少不美觀,生病總使人丑陋的,這一點是打消一切人類不平等的。醫(yī)生不是上次那個好心人了,但對于這種絕癥患者還是充滿同情的,他不多言語。楊冬青在帶妻子出去吃飯時,妻子也是這樣,這讓他懷疑妻子知道了自己的肝癌的事,要知道做為一個線人,這樣出去吃飯是不被允許的,妻子始終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已經打算重新考慮自己的婚了,當初為了幻想,現在為了現實。飯局個有所思,說各懷鬼胎也不為過,可是一頓飯還沒有結束,楊冬青借口離開了,他一向如此:有緊急任務。這一次真是例外,他要給她說自己得了絕癥,自己要先走,留下孩子和她,沒有經濟來源,沒有人照顧,雖然自己之前也沒照顧多少,自己沒有給她們任何照顧,除了經濟方面一般的收入水平,所以也就等一告訴她,這個沒有多少用的老公將要甩手離去,自己看著辦吧,離職也不可以這么沒責任,他想至少給她留個烈士稱號,以后也好有個照應,他就這么把她鼓起的離婚勇氣全都拋之腦后,擅自離開了。他先打電話給毛曉燕,那些資料或許很重要,尤其在狗威廉失去聯系后,約定見面的地點太方便了,就在局子,太熟悉了,或許這也是他這次行動的關鍵,得到烈士稱號?他這么想的時候已經打車過來了,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了,吱吱,電話想起來了,紅楓兩個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狗威廉出現了!狗威廉在和楊冬青第三次碰面之后就消失了,蒸發(fā)還至少存在過,他就像沒有真實存在的一個幻影,所有的賬號,可能出現的場所都蹲守不到,如同所有流浪貓狗。楊冬青接受到這個訊息立刻就知道自己有可能處于危險了,可是他躲藏在出租屋的那一段時間,沒有人走入過他日夜盯著的視頻監(jiān)控內,這是極其危險的,或許是精神方面的問題,長期的單線作戰(zhàn),做間諜是容易迷失自己的,盡管有多年軍隊的訓練也無法保證。楊冬青相信自己可以挖掘到這一詐騙組織,他深信不疑,這種信念是作為特警的父親給他最好的東西?!澳憬惺裁疵郑俊薄笆?,打,嘴巴太硬,楊冬青不知道石楠也有這種堅如磐石的信念,他知道一定是哪錯了?,而且錯的就是錯的,被鞭子抽打的血肉翻了出來,他還是沒有改口。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沒有突破,那幫黑色西服里的人氣急敗壞,臉色發(fā)青;嘴唇干裂,楊冬青終于等來了突破。毛曉燕這邊把資料都交出來了,本來是刪除了的但現代高科技幫了他的忙,他獲得了一個重要的ip,并且毛曉燕已經給狗威廉發(fā)了第一條消息,一種結束單線作戰(zhàn)的感覺充盈了重病中的他。
石楠暈過去了,那幫人開始懷疑自己這樣來硬的,怕是要硬碰硬,“楊冬青果然不是一般人,這樣下去估計要不出我們想要的結果”他們越發(fā)堅定的認定這個人是在狡辯。“黃楊那邊怎么樣?”“他也就那么點料,抓到楊冬青也算幫咋們釣到大魚了”“那幫他放回去吧”“不如放進戶外讓他清理垃圾,也算給他提個醒,等楊冬青這邊處理清凈了,再讓他回去”“就這樣,等坐在涼快的辦公室不曬日頭了,他就知道誰是老大了!”黃楊的這一線自由救了他,他收到了毛曉燕的信息,“你最近怎么不見了?”黃楊好奇這樣的話出現在和毛曉燕的聊天里,如果說真的有人在意,也應該是警方這邊,“更換業(yè)務了”,東南亞的大太陽幾乎要把他考熟,他都想到了一死了之。楊冬青要毛曉燕保持冷靜,數夠20秒在把訊息發(fā)過去,他篤定的說:“他收到訊息要不了多久我會離開這里,記得和他保持聯系”楊冬青的話外之意毛曉燕沒有深究也沒理解里面的危險,但小白聽出來了,她緊皺眉頭,“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有,就是我們先做埋伏,后引誘他們出來”,不一會兒兩個高個子,短袖短褲男就把滿身血跡的石楠拖了出去,兩條血跡像蛇一般咬著他的褲管一路來到空曠的院落。
“老大,這硬骨頭流血成這樣,扔出去估計活不了”“單出口氣是不行的,他還得留下來,不論死活,我們才安全”“我們還可以讓黃楊去出理他,看有沒有更多的料”,事情是在倉庫商定的,
“你,去把院子里的垃圾清理了”,花短褲男指著黃楊說到。黃楊貓著腰,使勁拖動一個大的足夠裝一個人的亮黑塑料袋,對沒錯,裝一個人沒問題,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順著鼻孔直沖黃楊的嗓子眼,哇,胃液膽汁直直吐了一地,一個人,好像還在呻吟的將死之人。和花短褲男預料的一樣,黃楊探著哆嗦拍的胳膊把黑色塑料袋拉開一角。他一邊嘖嘖一邊干嘔,沒有異樣,徑直把袋子托上推車,花短褲男皺了皺眉頭,疑惑的手拍了拍腦門,他正要從隱藏的角落離開時,看見黃楊把剛看了一下的手機慌張地扔了出去,就像被毒蜂蟄了一樣,他過了好久才去拾手機。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急急地回來給老板說:“他對楊冬青沒反應,不過看到手機的信息倒像見了鬼?!薄八謾C上一定有鬼,快點!別讓那小子?;^”,四個胖子呼哧呼哧剛出門,就看到迎面而來,汗流浹背的黃楊,他喘著氣來不及說話,只是一手高舉著手機,另一只手用手指指著屏幕。
這邊的毛曉燕正驚愕地看著楊冬青,電視上的警察不是個個虎虎生威,英姿颯爽的樣子嗎?怎么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一副馬上要住院的樣子,豆大的汗滴順著太陽穴流下,手有些發(fā)抖,她注視著楊冬青,這樣一個奇怪的機器人,看得出他腦子里在做著機密算計,可是全然沒有人類感覺,要不他肯定不能等到自己直接暈倒吧,毛曉燕推到座椅上,轉身接了杯熱水,又加了自己愛喝的泡騰片,她想要不是因為減肥,她一定有更可口的牛奶花茶給他提:供能量?!安挥眠@樣緊繃的,要不肌肉都拉傷了”,她試探地'開著玩笑,“站著不會的”,他連眼睛都離開電腦一下,顯然他沒有聽出什么可笑的東西?!肮吠盏叫畔湍懵撓祮??”“不僅會,還會有人來找我”,他下意識摸了一下口袋,毛曉燕并不知道那有一把槍。一把摸過無數遍,邊角都發(fā)亮了。
楊冬青走的很急,沒有說什么,小白沒法給毛曉燕說出自己的擔心?;氐揭呀洷┞兜母C點時,楊冬青繃緊了每一根神經,頭發(fā)緊豎,但他走的緩慢,好像一無所知,他們的埋伏他看見了,一個帽檐幾乎遮住眼睛的維修工,上衣褲子一塵不染,估計是蹲點的,他拿不準他們什么時候下手。他對毛曉燕說:“你發(fā)信息約定重新見面”,“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主動出擊”,他安慰小白說,小白說:“有時候不動就是防御”,這些話他也對自己說,可是他明白癌癥是沒有那么多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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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人小克勞斯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最知道自知之明了,不信你打開我的胸膛看看,實在不行拿把錘子把骨頭敲開,里面流的每一滴血都扛著一面大旗,什么寫著:自知之明;實話相告,就連我的眼睛也只充滿這一種光明-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