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是誰?尼爾不知道。
班的酒吧在哪?尼爾還是不知道。
這年頭全美國的酒吧都轉入地下,尼爾在波士頓逛過咖啡館、餐館、畫廊、停車場、民宅,甚至還去殯葬服務部喝過酒。
整個齊里卡都可能是班的酒吧,哪怕酒吧最后建在一個孩子的樹屋里,尼爾也不會有絲毫的驚?。
而且這事還沒法問路。
BOI的探員們時常以貪酒的外鄉(xiāng)人形象深入到各地釣魚執(zhí)法,被他們查獲的酒吧十死無生,美國人都知道這個套路,所以對于問酒吧的外鄉(xiāng)人,他們會格外警覺。
因此尼爾需要一個向導。
失眠的洛伊會需要酒,失意的洛伊會需要酒,窘迫的洛伊會需要酒,哪怕女孩看起來對這些天的事情毫不在意,尼爾也會想辦法讓她覺得自己需要酒。
請洛伊喝一杯是他走進恩貝納里餐館前就已經(jīng)決定的事,過程不重要,洛伊的意愿也沒那么重要。
兩人并肩走在去往班的酒吧的路上。
“羅米爾夫人是位體貼而智慧的夫人。”洛伊邊走邊說,“她熱愛戲劇,以前就常常充當我們的編劇、導演,還親手寫過一幕短劇,我們合力在去年的感恩節(jié)把它搬上了舞臺?!?p> “可她對《黃衣之王》的投入似乎太深了。”
“從拿到劇本那天她就開始瘋魔,白天比莉.珍打字,她一句一句念誦,一句一句琢磨。晚上比莉.珍下班了,她還是抱著劇本,準備第二天要翻譯的內容?!?p> “我決定出演卡西露達之后就和經(jīng)濟人維納先生一起去見她。見到她時,我真的嚇了一跳?!?p> “她四天三夜都沒有睡,眼眶深陷,鬢發(fā)散亂。我們試圖和她交流,發(fā)現(xiàn)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暴躁、易怒?!?p> “她自告奮勇?lián)斄恕饵S衣之王》的導演和編劇,自說自話地要求所有人交出私人時間,在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句臺詞都要求盡善盡美。”
“她還是不怎么睡,整個排練期間似乎只睡過五六次,越來越消瘦,越來越暴躁,越來越……有攻擊性?!?p> “她開始讓所有人緊張。”
“達不到她的要求會惹火她,排練被打擾也會惹火她。第一次,她抽了號角報那個女記者的耳光,用皮鞋的尖踢記者的肚子。第二次,她抓傷了劇里的助演,想把助演的頭發(fā)剪光。”
“那兩次傷人都被羅米爾先生用錢和誠意壓了下來,所以我們才能開啟公演,所以在首演上那樣的悲劇才會發(fā)生。”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毆打了觀眾,打傷了一個,抓傷了三個,有個孩子被送進醫(yī)院,好幾百人看著她被羅米爾先生拖走,然后警察姍姍來遲……”
說到這兒,洛伊停下腳步。
這里是一片冷清的街區(qū),臨近墓園,四周只有幾棟老舊的陰森森的木樓。
離尼爾最近的一棟掛著獸醫(yī)的牌子,牌子上寫著【班路易獸醫(yī)站】,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您的母豬妊娠護理專家】。
班路易……
尼爾揮散縈繞在鼻尖的臭味,心里突然有了那么一點不好的預感。
齊里卡人……難道喜歡在母豬床下舉杯,棺材蓋上狂歡?
“洛伊小姐,班路易不會就是……”
洛伊背著手回身,丟給尼爾一個燦爛的足以驅散黑暗的笑容。
“班是鎮(zhèn)上最好的獸醫(yī),也是鎮(zhèn)上最好的酒保,他的酒里從不滲水,連警長先生都贊不絕口?!?p> “這一點我是沒想……”
嗶~~~~
尼爾突兀地聽到了哨聲。
在深沉的夜,在墓園旁邊,在一家以母豬的產(chǎn)前產(chǎn)后護理為業(yè)的地下酒館附近,他聽到了清越而纖細的木哨聲!
誰在吹哨?
尼爾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聽到過類似的細如發(fā)絲的哨聲,似乎與一段讓人印象深刻的經(jīng)歷有關,但他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嗶~~~~
呼!呼!呼!呼!
木哨,扇風,扇風,木哨……
尼爾的眉頭鎖成川字,用力地聽,用力地想。
“洛伊小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緊張,為什么小聲,但他的手確實下意識地摸向了槍,“你剛才說警長也喜歡班的酒吧?”
洛伊對尼爾的反應丈二摸不著頭腦:“怎么?您難道還是在逃的通緝犯?”
“如果連警長也喜歡班的酒吧……他應該不需要安排專門的人望風,更不必用吹哨子的方式示警吧?”
“哨子?您在說什么?什么哨……”
嗶~~~~
洛伊也聽到了哨子,她愕然地回頭,看到獸醫(yī)樓的背后騰空而起一頭巨大的黑影。
這是一種詭異邪祟的生物!
它長著難以形容的非牛、非鳥、非蟲的頭顱,像一群奇怪的動物混生著人類尸體,混雜成一種拼盤似的東西。
它的頸粗壯扭曲,像森蚺一樣滑膩無骨,長著色彩斑斕的花紋。
它的身軀有?;蚴窍D菢哟?,分叉的粗蹄長在身上,虛踏著上天,就像護理中的母豬蒙主召寵,正準備去天堂享樂。
它還有兩條肢體纖細,爬滿骨刺的爪狀附肢,附肢上正抓著一團人狀的扭動的繭,繭的里面是一個男人,一個高大的略有些陰柔的正在虛弱地掙扎的男人。
“拜亞基……”
“羅迪?亞瑟.羅迪!”
尼爾和洛伊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尼爾在聲音脫口的同時動了,丟掉劇本,拔出手槍,相距一二十米,隔著破敗的小樓向著拜亞基扣動扳機。
槍聲在黑夜里異常地彰顯!
嘭!
暗紅色的子彈從拜亞基長頸的側邊遙遙擦過,尼爾嘁了一聲飛奔向后巷,踩過地上濕滑的水漬,呼吸間就路到了拜亞基的近前。
嘭嘭嘭嘭!
他向著天空不停開槍。
拜亞基已經(jīng)升到了五六米的高處,尼爾的子彈擊中了它的翅膀,它嘶吼一聲墜下來些許。
哨聲急切了,尼爾看到包裹著亞瑟.羅迪的繭蠕動了一下,突然融化,淅淅瀝瀝流到地面,凝聚著漸漸就要生出人的形狀。
是報社的怪物!
尼爾當即就停止了射擊,一面退掉手槍的彈匣,一面從風衣下擺掏出手雷,彈掉保險拋在那一團扭曲的正在成形的膠的表面。
“爆炸!”他大吼一聲向著暗巷撲進去,身體在落地的瞬間團身低伏,大張著嘴掏出備用彈匣。
叮!轟!
沖天的轟鳴,滾淌的白煙,白煙中洛伊不知何時爬上了屋頂,被手雷的聲音嚇得抱著頭啊一聲尖叫。
但她也只是尖叫了一聲而已。
釋放了心里的恐懼,她站起來,手腳并用地爬上屋脊,向著抓著亞瑟.羅迪的,正在緩緩上升的拜亞基跳了過去!
“別小瞧在羅德島農場長大的姑niaaaaaaaa!??!”
暗夜拾荒
PS.BOI,The Bureau of Investigation,美國聯(lián)邦調查局的前身,司法調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