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晚餐
阿泰爾在廚房里忙碌著。
魯恩傳統(tǒng)的飲食文化可以說相當(dāng)貧瘠，不過在二十年戰(zhàn)爭之后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里，魯恩本土和殖民地以及其他各國之間實現(xiàn)了初步的文化交流與融合，其中很幸運地包含了飲食文化的部分。
由于時間比較緊，阿泰爾并沒有做復(fù)雜的因蒂斯菜式，而是選擇了傳統(tǒng)的煙熏魚肉配魯恩式甜菜根，搭配翻糖土豆、檸檬奶油和腌黃瓜。當(dāng)然，考慮到工作比較辛苦而且正處于長身體階段的索菲，他還準(zhǔn)備了足量的白面包和牛奶。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一位廚子了?！?p> 阿泰爾把作為配菜的香煎鱈魚片端到桌上的時候，薇娜塔半驚訝半贊嘆地說道。
“你的贊美真是越來越讓人高興不起來了?！?p> 阿泰爾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然后在桌邊坐好，照例開始了餐前祈禱。
真巧啊，這張桌子上的三個人信仰三位不同的神明……阿泰爾的心里冒出了這么一個念頭。他是女神的信徒，薇娜塔信仰大地母神，而索菲則和她父親一樣是風(fēng)暴之主的教眾。
好吧，其實應(yīng)該是四位神明，畢竟我已經(jīng)誦念了那位“愚者”的尊名，莫名其妙地受到了饋贈……阿泰爾的面色發(fā)苦，不過隨后他就把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后。
如果維斯佩修女也在這里，那這張餐桌上可就有分屬五種信仰的信徒了，希望受信仰的祂們不要在餐前祈禱的時候起什么沖突……
阿泰爾再次驚覺，震驚于自己想法對神明的不敬，連忙在心里默念了幾遍女神的尊名。
真是的，經(jīng)歷了這么多涉及高層次的事件之后，我對神明的崇敬感是一天比一天淡薄了……總感覺這不是什么好事。
阿泰爾搖了搖頭，這時三人已經(jīng)祈禱結(jié)束，開始對付起各自面前的食物來。
“剛才我看了那封信，報社的哈里斯先生告訴我，我的面試通過了，讓我星期三開始去先驅(qū)報報社上班，信里還附有記者證?！?p> 薇娜塔一邊用白面包把腌黃瓜夾在中間，一邊和阿泰爾說著話，口氣隨意。
“我不了解，不過你們記者的錄用流程都這么快的嗎？”
阿泰爾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是教唆者也就算了，她一個“挑釁者”，阿泰爾覺得她沒有進門就對著面試官比中指就算是大成功了。
“當(dāng)然用了點別的手段……”薇娜塔含混不清地說著，“總之，和我競爭的那幾位男士表現(xiàn)得不夠有紳士風(fēng)度，被保安請出去了。”
由于桌上有索菲這個普通人在，她沒法說的太清楚，不過阿泰爾立刻就明白了。
估計薇娜塔是偷偷“挑釁”了那幾位競爭者，讓他們鬧了起來，把自己卷了進去，這樣面試官出于對被“無辜卷入”的她的同情，再加上其他人也因此出局的原因，就只能雇傭她了。
“雖然我知道，憑你弗薩克國立大學(xué)的學(xué)士水平，那些競爭者即使正常競爭也不是你的對手，不過這樣是否有點……”
阿泰爾嘆息了一聲。話說回來，“挑釁”居然還可以這么用，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你也知道，即使正常競爭，那些家伙也爭不過我的。我這樣無非是省掉了一些無謂的麻煩罷了?！?p> 薇娜塔滿不在乎地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到嘴邊。經(jīng)過這幾天阿泰爾的潛移默化，她也學(xué)會了怎么用這兩根小木棍夾取食物，只不過動作還有些笨拙。
“況且，根據(jù)我在弗薩克的經(jīng)驗，在類似的領(lǐng)域，某些老頑固會對于女性有一定程度的歧視。比如擔(dān)心女記者能不能深入東區(qū)啦，這都是為了你的安全啦什么的。”
薇娜塔撇了撇嘴，隨后咬了一口魚排。
“他們以為我住在哪里，皇后區(qū)還是希爾斯頓區(qū)？”（注：在原作中，皇后區(qū)和希爾斯頓區(qū)是貝克蘭德西區(qū)條件最好的兩個居民區(qū)，前者是貴族聚集地，后者是富商聚集地。）
阿泰爾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盡管在主要信仰女神的魯恩，女性的地位相比男性而言較為平等，然而這里仍然有認(rèn)為女性就應(yīng)該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的風(fēng)暴信徒在。更何況，由嫡長子繼承制形成的貴族體系不管是在魯恩還是別的國家都是根深蒂固，外來的女性想要沖破這種階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對了，索菲。”
阿泰爾伸手幫索菲擦掉嘴角的檸檬奶油，“斯坦森先生之前是在王國的哪個軍團當(dāng)過兵嗎？”
“嗯，爸爸很厲害的！”提到自己父親的時候，索菲明顯有些自豪，“只不過那個軍團的名字太長了，我記不住。他之前在南方打仗，拿了好多好多勛章，只不過后來弗薩克人打到首都的時候，他把那些勛章都賣了換成了黑面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剛剛漲起的情緒又像個戳破了的皮球一樣癟了下去，阿泰爾連忙給她夾了一小塊菠蘿蜜餞以示安撫。
在南方打仗……魯恩的南部軍團啊。阿泰爾點了點頭?！皧W古斯都王立南部殖民地第三十二混成軍團”，由于名字太長被人們簡稱為“南部軍團”或者“殖民地軍團”。這個由魯恩本地人組成的軍團是魯恩陸軍當(dāng)中少見的精英部隊，還沒有被軍方那些買軍銜鍍金的貴族飯桶們侵蝕的太嚴(yán)重。里面不乏有著十年以上軍籍的老兵，戰(zhàn)斗力相當(dāng)出色。
盡管斯坦森先生沒說，但是看他的那個傷勢，似乎是被那幾個保鏢中的一個，很有可能就是拿著短棍的那個家伙偷襲了，不然憑他的身手，應(yīng)該不至于收拾不了那幾個家伙。
阿泰爾沒再說話，開始專心對付自己的那份煙熏魚肉。盡管屋內(nèi)生了壁爐，這種沒有湯汁的烤制肉類仍然涼的很快，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三個人都吃的很認(rèn)真，沒人再說話。
吃完了晚餐，阿泰爾讓索菲去薇娜塔的房間休息，然后招招手示意薇娜塔來自己的房間，他要和薇娜塔好好商量一下尋找“工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