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個通宵,游戲時間帶來的亢奮勁早已過去,堂兄弟倆人各回各家,呼呼大睡。
稍微有些倒霉的衞海榮,才睡到中午,便被老媽叫起來吃飯,說是吃完午飯要去碾米。
農(nóng)村每年收割的稻谷曬好后,都裝袋儲存起來,家里的米缸能裝多少就碾多少,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出去找人幫忙碾米。
附近就只有南村有一戶人購買了碾米機,周圍的村民都到南村碾米,當然,每次會按重量收取一點費用。
吃過飯。衞海榮強忍著困意,騎上老媽幫借來的三輪車,腳下生風,踩得飛快。
只有一個念頭,快去快回,趕緊補覺。
經(jīng)過烏山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站在路邊眺望,想看看早上出事的那座墳處理得怎么樣了...
或許是因為出了這么一檔子事,早上聚集很多人的這片地帶,雜草被清理的很干凈,到處是踩踏出來的痕跡。
原本從路邊一直延綿過去存在的一些遮擋物也清理掉了,相距馬路邊三十多米的地方,已經(jīng)重新堆起了一個小土包,幾名不知哪個村來的農(nóng)戶,正充當工匠,和著水泥砂漿,把一些籃球大小的石塊慢慢壘起來。
看樣子,應該是家屬將被挖出暴尸的女兒重新安葬了,并且立馬請人筑墳,以防再出錯亂,被人打攪長眠之地。
“唉,真可憐,這么年輕就死了,希望來世投個好胎幸運點吧!”
衞海榮搖了搖頭,重重嘆氣。
重新騎上三輪車,往南村趕去。
烏山邊,時常有風刮過,有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依山傍水的地方,風勢都會大一些,而且比別的地方要涼得多。
還沒走多遠,衞海榮突然感覺一個聲音傳遞進腦海——
“謝謝你...”
山峰吹佛原本很清涼,但這突如其來的女孩聲音,讓衞海榮裸露的手臂上、脖頸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密布起一層雞皮疙瘩!
搞不清楚狀況的衞海榮趕忙加速,帶有銹跡的三輪車鏈條呱呱作響,好在堅挺住了,沒有斷掉。
......
兩包稻谷,十多分鐘后,被機器剝殼碾成白花花的大米,剝下的米糠因為家里沒有養(yǎng)豬和雞,索性就賣給了碾米的人家,折合下來,碾米的費用還有剩余。
或許是來時產(chǎn)生的幻聽讓他心有余悸,再次路過烏山時,三輪車踩的飛快,可惜好景不長,鏈條終歸還是斷了。
衞海榮嘴里蹦出來的沒一句好詞,下車后罵罵咧咧的把斷掉的鏈條撿起。
看了眼烏山腳下還在筑墳的幾個人,隨即搖搖頭,盡量讓自己不去關注,注意力往別處轉(zhuǎn)移。
一手掌方向,一手拉車斗,碰巧這是一段上坡路,稍顯吃力。
不知道是嘴賤還是什么的,衞海榮腦子一抽,嘴里嘟囔著:“同情一下你而已,你就對我說謝謝,把我嚇得不輕...要是真有誠意,你幫我推車唄...”
此時,離小坡的最高處只剩下不到十米,說來也怪,話音剛落,還真像是有人在三輪車后邊用力推一般,他突然感覺變得輕松,三兩下就上來到了平緩路面。
衞海榮這回感受更加真切,眼睛瞪大,有些發(fā)毛的回頭看了眼身后方向,二話不說加快速度逃離...
好在是大白天,離得遠一些后,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慢慢變淡,不過衞海榮不認為是錯覺,巧合因素過多讓他解釋不通。
回家后卸下大米,用井水沖了個涼,繼續(xù)補覺去...
......
衞海杰起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
原本他還能再睡一會兒的,沒想到老四會來找他,將他喊醒。
“快點過去羊欄幫忙打點,今天烤一只全羊。”
“又烤羊?”
衞海杰有些詫異,四哥這才剛開始養(yǎng)羊,投入不少,一個月內(nèi)殺兩只,哪還有回本那天?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簡單洗漱過后,坐上了老四的二手摩托車,有些好奇的問到。
車子發(fā)動,一邊開車,老四一邊說到:“還不就是野佬他們想吃!”
騎過摩托的都懂,老司機有個慣性,開的慢都會感覺不爽,于是老四轟大油門,讓衞海杰張口說話的同時吃一嘴的風塵。
“又是他們這些野仔,你也不要總這么客氣,畢竟還是要掙錢的!”
摩托車呼嘯奔馳,帶著掀飛的塵土,讓他說話同時,瞇起眼睛。
野佬他們整天無所事事,作為一個合格的酒肉朋友,三天兩頭聚一下無可厚非,但總是喜歡占便宜蹭吃蹭喝就討人厭了。
有時不說出來不代表人傻,大家心里亮堂著呢!
不過老四的話讓他放下心來,說今天是野佬做東,這頭羊按市場價出錢。
咋一聽,還以為野佬轉(zhuǎn)性了。
但衞海杰立馬就想起,這貨跟毒鬼可是剛發(fā)了一筆小財!
總算良心發(fā)現(xiàn)?
......
來到羊圈的時候,只有東哥和財哥在忙活,這時候輝哥在山上幫老四趕羊,正慢慢從山上下來。
這只羊已經(jīng)在稻草引燃的火堆上烤表層的皮,燒掉刮不干凈的一些羊毛。
雖說這只羊的成本由野佬出,按斤算,可衞海杰剛下車就看到野佬和毒鬼躺在木沙發(fā)上,氣不打一處出。
“你們兩個真的當自己是老板啊,趕緊過來一起動手,要不然到幾點才有得吃!”
聽到聲音,再一看來的是誰,野佬有氣無力的揮手打了個招呼:“弟弟來啦,你們辛苦一下,我沒得力氣?!?p> 至于毒鬼,干脆是睡著了沒反應。
毛燒干凈,東哥已經(jīng)操刀破開羊肚,將一些內(nèi)臟取出準備清洗。
衞海杰也不好多說什么,畢竟在場他年紀最小,說話點到為止就行,真說多了態(tài)度太硬搞不好會適得其反。
蹲下身子,幫忙用刀刮掉剛才因為火烤,在羊的表皮留下那些焦痕污垢,因為他的加入,財哥得以抽空去架起燒烤設備。
等到快七點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羊肉還架在炭火上烤,不過鋪開的飯桌已經(jīng)圍坐好了人。
之前剃了一些羊腿骨混合羊下水燉了個湯,加上一些花生米之類的送酒菜,最后趕來的雙林正一瓶瓶的啟開啤酒。
“咦...海榮怎么來了,快點坐下喝酒,趕早不如趕巧!”
門口正在給烤羊刷汁的財哥看到來人,笑著招呼。
屋里的眾人也熱情招呼,都知道輝哥的這個堂弟平時比較老實宅在家,能夠湊上他們的酒桌實屬稀客。
“我已經(jīng)吃過了,剛?cè)ゼ依镎医芨?,聽我姑姑說應該是在這里,所以趕過來。”
衞海榮說明來意,不過還是被按在凳子上坐好,推脫不得,接過雙林遞過來的啤酒瓶,跟大家一起碰杯。
一時間喝酒談白,天南地北的吹牛,不時歡笑,熱鬧得很。
......
他們幾人喝酒總會有暫停期間,散一圈煙,不抽煙的也會停下筷子跟著話題互動,這便是小圈子的酒桌文化。
野佬輕咳一聲,將大家注意力吸引過去,而后說到:“今天買這只羊呢,一來是總讓老四破費,有點不好意思,第二個,是有點事情找弟弟幫忙,給個對策?!?p> “算你還有點良心,今天你是老板,敬你一杯!”東哥拿著瓶子跟野佬碰了一個。
剛應付著喝一口,野佬又抬手壓下其他想要動作的人,接著說到:“真的不跟弟兄們開玩笑,這幾天不光是我,毒鬼也一樣遇到了問題,先給我講完給弟弟聽,其他再扯。”
看在對方做東付了羊肉的錢,大家勉為其難的給個面子,都豎著耳朵等待下文。
野佬看向衞海杰:“弟弟,我覺得真的很不對勁,這幾天來,一天比一天累,渾身酸脹,睡覺都睡不安心,睡醒起來還是沒什么精神,你應該也看得出,我整個人狀態(tài)都差了很多!”
衞海杰的確已經(jīng)有注意到了,不論是站著還是坐著,能夠很明顯的感覺他跟毒鬼都微微佝著背,像是背著什么重物。
而且在清理羊肉的時候,衞海杰就不時眼睛瞟向休息著的兩人,果不其然在他們背上又閃過兩次那熟悉的白灰虛影!
看了一眼周圍其他人,再轉(zhuǎn)頭望向野佬,眼神詢問。
野佬也明白意思,開口說到:“不要緊的,弟弟你直說就行,大家聽了也沒什么,我相信不會把那事情爆出去?!?p> 有了授意,衞海杰就不客氣了,將自己的判斷說出。
“我還是覺得,跟那石頭人俑有關,世上沒有這么多巧合的事,有因有果,不過我還沒有把握,先找到關鍵再講吧!”
如果說,那石人俑是造成兩人此刻狀態(tài)的元兇,那么就要了解到底他們倆犯了什么忌諱,或是本身那石人俑到底有什么講究。
要不然,無法對癥下藥。
所謂的風水道士,也不過是比常人懂得多一些隱秘,所以表現(xiàn)得從容,其實膽量都差不多。
其他人聽得云里霧里,不過也不好打斷。
只有輝哥不客氣,直接笑著問野佬、毒鬼。
“你們到底是做什么缺德事,總是講有事要找我弟?”
輝哥對于自己的弟弟了解透徹,除了跟隨村里的橋富爹爹學了一些所謂的茅山道,并無其他特長。
野佬神情有些訕訕,雖然說做好了準備跟大家說,但一時間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這時,衞海杰已經(jīng)在腦海中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說到:“按我的估計,應該是那個石人俑有問題,你們放在背上背過?”
其他人不知道什么石頭人蛹,向插話打聽被衞海杰攔下,他等著倆貨的回答。
野佬和毒鬼聽完愣住,好像真的是這樣。
“那個石頭差不多兩百斤,那些紋路光光滑滑的又不好抬,我們就學人家那些搬家背冰箱的,托在后背弄到車上?!?p> “輪流背過...”
果不其然,兩人還真背過!
但僅憑這點,衞海杰還不能直接斷定,也沒有十足把握的辦法。
看來,還是要先去他們偷石器的那些舊巷子、老宅去走走。
緊接著,邊吃邊聊,其他人也知道了野佬毒鬼做了些什么...
小平哥:“也是活該...要偷也到別處去偷,天天在丫頭山露面,你們膽子也夠粗的,不怕給人知道?!?p> 說完還憤憤不平,覺得兩人有點兔子吃窩邊草,甚至不告訴他,吃獨食的味道...
“石頭人?那應該是蠻值錢哦,村里有一家也挖了個出來,聽講當場就賣掉了...”
......
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東哥提議,是不是要找橋富做場法事送走不干凈的東西,被集體否決。
先不說橋富會不會幫忙,就單單傳出去都會出大事,他們這個小圈子知道還沒什么,要讓村里人都知道什么回事了,不死也得脫層皮,以后名聲得臭。
“喝酒嘛,今天晚上我陪你們再去一趟,到時候再做判斷?!毙o海杰暫時做了個決定,‘案發(fā)現(xiàn)場’先了解清楚比較靠譜。
這時候,聽了半天熱鬧的衞海榮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哥,我今天找你,也是有點事?!?p> 哦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撞成一堆了。
雖然說野佬他們的事情大家都會幫忙想辦法、出主意,但同時也只當做熱鬧看,現(xiàn)在又冒出一件,估摸著也是新鮮事。
頓時好幾雙眼睛看過來,充滿期待。
......
“你講嘛?!?p> 說實話,對于堂弟有事要找自己,衞海杰是挺意外的,但又快速聯(lián)想到昨夜......
果然,等衞海榮將白天去碾米遇到的整個經(jīng)過描述出來,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
衞海杰調(diào)侃道:“你這個不要緊,說不定還是好事!”
這嚇得堂弟連連擺手,被逗笑后說:“不不不...我覺得我消受不了,哥你這種玩笑開不得?!?p> 其他人也起哄,輝哥笑到:“我也覺得可以,哈哈...”
堂弟的事情衞海杰認為可以先放放,畢竟那是在烏山遇到的事,估計只要不出現(xiàn)在那邊,便不會有事,畢竟要真有鬼,一個剛死之人的魂魄才有多大本事呢?
總不可能直接追到村子里來吧,再說也無冤仇,最多是蹲坑拉屎的時候,那女娃娃相中了堂弟的屁股?
當然,這些出現(xiàn)在衞海杰腦海中的只是胡思亂想,瞎編排而已。
估摸著還是因為衞海榮的嘴賤,跟對方產(chǎn)生了互動...
烤羊肉分著吃,九個人努力一番也沒全部消滅,加上啤酒喝得多,一個個都撐得解開褲腰帶。
有酒有故事,今晚算是喝得盡興!
一直喝到差不多十一點半的時候才結束散場,衞海杰起身招呼野佬、毒鬼:“走吧,我陪你們?nèi)タ纯??!?p> 吃人嘴軟,事情還是得利索點幫忙辦的。
可別看野佬和毒鬼兩人平時什么都沒顧忌,但真在自己身上出現(xiàn)科學解釋不來的事情,心底還是有些發(fā)憷的。
野佬似乎跟毒鬼溝通過,小心問到:“白天去不行嗎?”
衞海杰有些無語:“你說你們平時的膽子去哪了?現(xiàn)在有我陪著反倒是害怕......怕什么!我回家拿點香紙去拜拜,那地方離我家這么近,以前沒少去捉迷藏,有什么可怕的?!?p> 老村的舊宅的確離他家很近,只相隔一條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