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的第一件戰(zhàn)衣,是一套戲服。
當時他被人堵在小劇場里,只想著假扮演員逃跑,慌亂中隨手拿了一件套上,才發(fā)現(xiàn)是戲劇《死神之禮》中的“告死鳥”。
然而,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間,惡魔出籠了!
他心中屬于惡的那一部分,分裂出了一個新的人格,并且覺醒了死亡之力。
雖然布魯斯及時掌控了力量,且壓制住了副人格,但他仍在諸多因素的干擾下,開始了殺戮。
而殺戮,是會上癮的。
理性被蒙蔽,人變得不像自己,甚至副人格也莫名其妙地隨之壯大。
等他發(fā)現(xiàn)時,一切已經(jīng)太晚。
他找遍哥譚所有的心理醫(yī)生,但都沒什么效果。
安眠藥讓他沉睡,可一睜眼,副人格幻化的怪鴉一定會在床頭。
身上的戲服再難脫下,他早不是那個有著英雄情結(jié)的少年,而是時刻被死亡纏繞的瘋子。
所幸,前世的美好記憶,筑起了最后的堤壩,讓他在嗜血難耐時,依舊避開了普通人。
且從半年前,甚至更早之前開始,除非殺癮發(fā)作,他都在尋找東西。
找超現(xiàn)實的、能夠治療暴力傾向、治療人格分裂的東西!
在穿越時空,獲得死亡之力之后,布魯斯有理由相信,這世上還存在其他“同類”。
這些“同類”們,也許就有治療他的手段,最少最少,也能讓他找到未來的路,而不是窩在哥譚這個泥潭里打轉(zhuǎn)。
可惜,布魯斯認真尋找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
如今但凡特別點的線索,他都會追上去。
所以,他才會對激發(fā)潛能的毒品產(chǎn)生興趣,一路追查,最終查到了這里。
……
這是什么?
面具下,布魯斯瞪大了眼睛,幽火因為驚詫而不斷顫動。
周圍沒有死氣,但哪怕只憑肉眼也能知道,這怪物絕非一句“激發(fā)潛能”那么簡單!
它打破了生命極限!
這是超越時代,超越現(xiàn)實的……!
布魯斯還在思考,要用什么詞語去形容,卻始終想不出來。
腦子像被什么占據(jù)了運行內(nèi)存,突然就變得僵硬了。
這時候,一個詞句蹦了出來:“是我想要的對手。”
——對!這是我想要的對手!
語句接續(xù),思路被連上,布魯斯?jié)M意地想道:
它是我想要的一個對手,或者說……一個寶庫?沒錯,一個寶庫!它的身體……它的心臟里應(yīng)該有什么,殺掉它,就可以得到!
是什么呢?是……藥劑?對,藥劑,能夠治療我的藥劑!
思路斷斷續(xù)續(xù),但每當遇見空白,就會有新的詞語填充,讓布魯斯能完成連接。
是的!藥劑,殺掉它……
布魯斯口中呢喃,思路越來越清晰,眸中的幽火燒得發(fā)亮。
頭頂?shù)臋M梁上,怪鴉不知何時消失,閃現(xiàn)在他的肩膀,嘴巴也在開闔,口型竟與他一模一樣!
殺掉它,殺掉!殺?。?!
正前方,巨大怪物的影子,張牙舞爪地覆壓過來,將布魯斯完全遮住。
他立在陰影里,血液卻開始沸騰,心臟也在跟著狂跳。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他開始輕笑,然后大笑,直至壓抑不住,如同尖厲的鴉啼,在倉庫內(nèi)不?;厥?。
怪鴉“嘭”地消散,告死鳥卻在狂笑!
“吼!??!”
骨刺怪物一聲怒吼,龐大身軀莽沖過來!
告死鳥不閃不避,居然也迎了上去。
眼見一大一小就要相撞!
告死鳥抬手甩出一道黑羽刃,直射怪物眼睛,可還未射中就先于空中爆開,化作一團腐蝕黑霧。
怪物本能舉手去擋,兩枚黑色彈珠已滾到腳邊。
“轟?。 ?p> 熱浪翻涌,怪物斜摔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嗬……”
地面大片碎裂。
它抖抖腦袋,馬上又掙扎站起,焦黑的皮膚如硬塊摔落,骨刺也斷了幾根。
怪物稍顯狼狽,可僅僅一兩個呼息,它的傷口已飛速愈合,尖刺亦重新長出。
強大的生命力,讓身軀頃刻間恢復(fù)原樣,喘著粗氣的它,甚至顯得更加恐怖。
然而,還沒等它發(fā)出怒火,一道鐵鞭已甩過其頭顱,繞了脖子三圈,瞬間縮緊!
“呃嗚——”
“桀桀桀……”
鐵鞭拖拽向上,怪物被迫仰頭,才發(fā)現(xiàn)那人竟已跑上了橫梁,正盯著自己陰笑。
“吼嗚!”
怪物雙目猩紅,狠狠抓住鐵鞭,瘋狂去扯去撕。
可抓出一大串火星,鐵鞭上仍無半條裂紋,也不知是何材質(zhì),居然如此堅硬。
就在這時,鐵鞭一抖,原本如鱗片般的花紋頓時聳起,變成一枚枚尖利的倒刺,狠狠扎進怪物皮膚。
怪物剛覺吃痛,告死鳥就向后空翻,猛然下墜,連帶著鐵鞭疾速拖拽!
“哧——”
鐵鞭如鋸齒卷過,怪物脖頸處碎肉“咔啦”爆開,露出扭曲的白骨。
怪物懵了一下,腦袋險些移位,三道黑羽刃恰好射來,插進模糊的骨肉里。
“嘭!”
黑羽刃炸開霧氣,將其上身吞沒,腐蝕的聲音“滋滋”作響,黑霧中頓時傳來悲鳴。
告死鳥的手段接二連三,怪物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技巧和智慧上的差距太大,一身蠻力完全發(fā)揮不出,挺耐打倒是真的。
骨刺怪物好不容易從黑霧中掙脫,就見告死鳥又甩來兩道黑芒,下意識用雙手去接。
這次居然接住了。
“轟??!”
兩個手掌同時炸穿,竟不是黑羽刃,而是爆炸彈珠!
“吼嗚嗚——”
骨刺怪物甩著手嘶吼,只有殺戮本能的它,此刻竟有點怕了。
可告死鳥已趁機沖到眼前,毫不留手,一拳狠狠砸在怪物胸口上,“嘭”地炸開!
落拳之處頃刻腐爛,他竟將“腐蝕黑霧”用在了拳頭上!
告死鳥繼續(xù)揮拳,拳頭快若殘影。
他將骨刺怪物當成了沙包,一拳比一拳重,每一拳都在盡情釋放自己的殺意。
黑霧中,骨刺怪物一邊哀嚎,一邊節(jié)節(jié)敗退,被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告死鳥緊追著暴打。
皮膚一一塊塊腐爛掉落,新肉剛長出又被打穿,生生黏成一團肉醬。
疼痛就要超過極限,骨刺怪物突然蹲下,硬扛了告死鳥兩拳,身軀猛地一鼓。
告死鳥動作急停。
下一刻,無數(shù)骨刺轟然爆射,如子彈破空而來!
告死鳥疾步后撤,同時從容甩開斗篷。
“嗙嗙嗙?。 ?p> 骨刺蜂擊斗篷,卻像打在堅固的盾牌上,發(fā)出霰彈槍般的巨響,又很快平息。
他感受著狂放的力道,又等了兩秒才揮開斗篷,隨即微微瞇眼。
骨刺怪物竟變成了一只白骨刺猬!
它好像頂出了全部骨頭,整個身體呈球狀,內(nèi)核一團血紅,連頭尾都分不清。
告死鳥觀察一會,發(fā)現(xiàn)它還能動,只是很輕微。
防御模式?真正的沙包?
“……呵。”
不知想到什么,他竟再次露出了笑容,其中充滿了惡意,像極了那只由死氣組成的怪鴉!
白骨球仿佛也察覺到了,渾身微微顫動。
而告死鳥已輕快地走到一旁,拾起了豬男的鋸肉刀。
沉重的鋸肉刀,刀面有他半個人大,刀鋒上還帶著猙獰利齒,被他一路火星地拖拽過來。
死亡氣息降臨,覆蓋在了鋸肉刀上。
冥冥中,它被附加了某種力量,更加令人發(fā)怵。
告死鳥拖著刀,舔了舔嘴唇。
他看一眼白骨球,又瞥了眼地上的傳音筆。
然后揮手,一刀砍下!
“砰!”
重重的一刀,砸也似的將白骨劈開,濺射出大片骨渣。
裂口底下,鮮紅的肉團緩緩蠕動,竟又擠出來一塊骨刺,勉強遮住裂口,但速度顯然比之前要慢。
“桀桀桀……”
告死鳥一陣陰笑,雙手握住刀柄,便如砍柴一般,狠狠劈斬起來。
“噼里啪啦”的碎骨聲,即刻在空氣中回響!
“……”
傳音筆的另一頭,蛇先生已經(jīng)很久沒有說話。
像被告死鳥的殘暴嚇住,又或是因為作品被完全壓制,臉上無光?
“噼!啪啦!咔!”
劈柴般的聲響持續(xù)了一分多鐘,一塊塊白骨堆疊在旁,壘了有半人高。
似是達到極限,白骨球的恢復(fù)停滯,無法再生,將內(nèi)部的肉團暴露在空氣中。
血淋淋的表皮輕輕顫動,像是嘴的位置一張一合地喘息。
“……”
告死鳥停下刀,目中幽火閃了閃,不知在想什么。
猩紅的肉,雪白的骨。
漆黑的烏鴉拎著鋸肉刀,沐浴在月光下。
此情此景,恍如傳奇畫家薩侖比·波諾的作品《盛宴》,充滿了邪典美感。
“喂喂喂,你該不會想用那個口吧?”
這時,一聲滑稽的喊叫聲,驟然打破了靜謐。
是蛇先生。
告死鳥瞥向傳音筆,眼神冰冷不含感情。
“嘖嘖嘖,沒想到呀小烏鴉,你居然還有這種嗜好,不愧是你!”
“你在試探我?”
布魯斯冷聲打斷。
“噢!千萬別這么說,我可是會傷心的,作為你的粉絲……呵呵呵,好吧,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哼,你對作品太過隨意了?!?p> 布魯斯隨手丟開鋸肉刀,似是從暴虐中清醒過來,恢復(fù)了理智。
“前面的一切,包括這玩意,都是誘餌,你在搜集我的情報,我的戰(zhàn)術(shù)?”
“啪啪啪啪啪!”
一陣掌聲。
“精彩的推理!不愧是你!”
布魯斯懶得理會其話里的嘲諷,直接問道:“你背后是誰?”
老早就盯上自己,不會沒有理由。
是黑幫余孽,還是地下市場的幕后老板們?反正不會是因為賞金。
一瞬間,布魯斯想到了很多。
然而,蛇先生并未回答,只是笑嘻嘻道:“烏鴉先生,我真的是你的粉絲,關(guān)于這點我是非常純粹的!”
“呵?!?p> “你不相信?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
“試問去哪才能找到第二個,喜歡穿著戲服在半夜亂跑,打擊犯罪的家伙?”
“哦吼吼,一個人,挑戰(zhàn)整個城市,還有比這更瘋狂的事情嗎?!”
蛇先生的聲音變得高昂。
“所以是的!我一直在收集你的情報,收集越多我越感到驚嘆!”
“徘徊在善惡邊緣的審判者?使用暴力和恐懼的維序者?”
“不不不,我能感覺到,你還是個半成品,但不得不說,你真是個瘋子!??!”
“……”
面具下,布魯斯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盯著傳音筆。
另一頭,蛇先生愈發(fā)興奮:“我也沒想到,還有你這種人,你有精神病嗎?還是幼年受過創(chuàng)傷?”
“哦呼呼,哥譚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有預(yù)感,我們會相處的非常愉快!”
“……我會砍下你的頭,再碾碎你的每根骨頭?!辈剪斔估淅浠氐馈?p> “哦哈哈,精彩的回答!”
蛇先生大笑道:“那就來吧,告死鳥,我在【西波塞之王的寶座】旁等你,期待你找到我的那一刻,呼哈哈哈?。?!”
一陣瘋狂的笑聲中,傳音筆“砰”地炸裂,焦黑的零件碎了一地。
“……”
結(jié)束了。
布魯斯默然一會,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可沒走幾步,一陣陰笑從身后傳來。
“桀桀桀……”
布魯斯緩緩回首。
果然,怪鴉正立在白骨球的頂上,愜意地叼食著碎肉。
“……好吃么?”
沉默幾秒,布魯斯冷冷問道。
怪鴉抬眼看他,不知為何,原本漆黑的眼球,居然也跟布魯斯一樣,燃起了綠火!
“說實話,我覺得不好吃?!?p> 它裂開嘴角,嘻嘻笑道:“但畢竟我們擊敗了‘那條蛇’,誰又會嫌棄戰(zhàn)利品呢?”
“是我打敗了它?!辈剪斔怪刂貜娬{(diào),“這是我的戰(zhàn)利品?!?p> “哦,是嗎?”怪鴉歪了歪腦袋,“那要不,我讓給你吃?”
兩雙眼睛,四道幽火,相互對視。
空氣靜止一秒。
布魯斯突然回過身,再度拎起了鋸肉刀。
“桀桀桀,你想干嘛?”怪鴉一臉戲謔地看著他,“砸死我?可我只是你的幻覺?!?p> “對,你只是幻覺,你也只能制造幻覺?!?p> 布魯斯拖著刀,走到白骨球面前,盯住了這團蠕動的血肉,以及其上的怪鴉。
“我一直壓制著你,除了用幻覺撒歡,你根本就無法作為,只能默默等待我把你解決掉?!?p> 怪鴉歪頭看他,笑容更盛:“所以?”
“……就是這個?!辈剪斔鼓抗獗?,“你的幻覺,還有你的嘴,你根本就不知道閉嘴。”
“嘻嘻嘻?!惫著f笑出聲來,“那你能怎么樣?砍我?”
布魯斯死死盯著它。
他本來的打算,是將白骨球放著,再去報警,借警方的手去調(diào)查蛇先生。
而他自己,則與過去一樣,隱藏在暗處,漁翁得利。
但是此刻,他看著怪鴉的那張笑臉,心中的邪火,卻怎么也摁不下去。
讓他想發(fā)泄。
讓他想多砍幾刀!
“哼,我砍不死你,但我可以砍爛這玩意!”
布魯斯獰笑一聲,猛然抬手。
“哧!”
鋸肉刀瞬間斬落,劈開了肉團的嘴,露出里面白花花、油乎乎的臟器。
手感,聲音,血腥味道。
怪鴉被刀鋒劈中,散作死氣消失。
“呼——”
告死鳥滿意地呼出口氣,再次落刀!
一刀又一刀。
白骨堆里,血花四濺,烏鴉在宰殺腐肉,黑色羽毛染得鮮紅。
陰影之中,癲狂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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