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大堂。
“明鏡高懸”四個字,高高掛在大堂正中央。
知縣唐世閑,作為朝廷任命的京官,少有的五品知縣,穿著一身紅色官服,腆著個大肚子端坐于堂上。
他打了個哈欠,示意堂審開始。
下方左右兩排衙役,頓時“威武”之聲洪亮,把唐知縣喊得也精神了不少。
隨即,法海被帶了上來。
唐世閑翻閱手上卷宗,里面詳細記錄了二狗的死因,和村民累數(shù)他以往的惡跡。
事情簡單明了,二狗大庭廣眾下行奸污之事,惡跡累累,法海行俠仗義,鏟除惡棍,為民除害,無罪。
堂審時間才剛剛過五分鐘,便宣告結(jié)束。
“退堂!”
“威武!”
唐世閑又打個哈欠,心說:要是天天都這么簡單的案子,那該多好。
一上班就沒精神,還如此枯燥,這也是他主動要求調(diào)到錢塘縣來的原因。
京城人多眼雜,天子腳下摸魚,影響不好。
唐世閑伸了個懶腰,就要起身離去。
這時,下方右側(cè)的柳心藍,卻忽然在趙主薄耳邊說了幾句,趙主薄眼睛頓時一亮,看向柳心藍,“此話當真?”
柳心藍肯定點頭。
越主薄立刻小跑到堂前,附耳對唐世閑小聲稟告。
“哦?”
唐世閑又重新坐回了椅子,然后饒有興致地看著法海,贊賞道:“沒想到,杜府詭案,竟是你這個小和尚破的!”
“小小年紀,可堪造化!”
法??戳肆乃{一眼,柳心藍目光避開,臉上飛起一抹暈紅,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法海謙遜回道:“碰巧識破杜劉氏詭計而已,不算什么?!?p> 唐世閑擺手笑道:“小和尚你就謙虛了,聽咱們柳捕頭說,你可是個查案高手,以后可以多與官府合作合作!”
“對了。昨天我曾說過,要嘉獎破案之人,待會兒你隨柳捕頭,去賬房支取五兩銀子,這是官府對你的獎賞!”
“多謝大人!”
法海也不客氣,他現(xiàn)在正是缺錢,五兩銀子可謂雪中送炭。
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插曲,并沒有阻止唐世閑離開的腳步。
他一邊往后堂走,一邊摸著變大的肚子,小聲嘀咕道:“唉喲,又變胖了,從明天開始,一定要節(jié)食減肥。”
……
從賬房支取銀兩后,法海便愉快地收進袖兜。
他看了看天色,正準備返回金山廟,柳心藍卻忽然叫住了他。
“法海大師,昨日錢塘縣轄內(nèi),又發(fā)生一起失蹤案,不知大師有沒有興趣?”
法海一愣,失蹤案,不擅長?。?p> 他剛要拒絕,柳心藍又說道:“昨天,我去看過案發(fā)現(xiàn)場,初步判斷,這次失蹤案,有可能是妖獸所為?!?p> 妖獸作案?
一想到昨天那只警示紙鶴,以及功德缽的獎勵,法海瞬間來了興趣……早說嘛,殺妖怪是吧,這個我擅長。
法海問道:“可知道是什么妖怪所為?”
柳心藍頓時一喜,搖頭說道:“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jīng)讓李公明去查卷宗了,看能否從以往的妖怪作案中,查出一些端倪?”
法海點點頭,又問:“案發(fā)現(xiàn)場在哪里?”
柳心藍道:“花茶坊?!?p> 法海目光頓時一凜,昨天下午,他才剛?cè)ミ^花茶坊除靈,當時并沒有聽孫姑娘說,有姑娘失蹤??!
法海問道:“昨晚失蹤的吧?”
柳心藍眸光一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咳咳,我昨天下午才去過好吧……法海面不改色道:“聽你手下說過,白天花茶坊里客人少,晚上人多,容易作案。”
柳心藍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法海大師,你是不是跟李公明很熟?”
女人的思維都這么跳脫嗎……法海如實道:“前天晚上才剛認識,怎么?”
柳心藍心滿意足的笑道:“沒什么,只是隨便問問。那小子,平時經(jīng)常愛往花茶坊跑,大師可要離他遠點?!?p> 法?;腥淮笪颍仪?,對方是怕他跟李公明一樣,去花茶坊夜夜當新郎啊。
女人的套路,都這么深的嗎,一不小心就掉進去了。
拔都拔不出來。
柳心藍簡單給法海說了花茶坊失蹤案的一些細節(jié)。
其實也沒什么內(nèi)容,大抵是一個叫白蓮的好姑娘,昨晚接待客人后,早上丫環(huán)敲門,不見回應,于是打開門查看,發(fā)現(xiàn)姑娘失蹤不見了。
柳心藍也詢問過坊里的老鴇,老鴇說昨天晚上,只有一個客人去寵幸。但那客人,卻并沒有在坊里過夜,早早就離開了,沒有嫌疑。
一個大活人,無緣無故就失蹤了,這件事的確很蹊蹺。
不過,好在柳心藍通過一些方法,在那間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絲妖氣,有了些眉目。
通常妖獸作案,都是要上報皇城司的,但柳心藍,卻對皇城司的印象極為不好。
大宋皇城司,直屬于皇帝。
往往,他們仗著有皇帝撐腰,漠視法律,放任自為,斬妖除魔本就是職責,但他們卻要先收好處,才肯辦事。
地方叫苦不迭,卻也沒有辦法。
因為,皇城司除了斬妖除魔外,還有一項重要職能,就是監(jiān)察官員和百姓。
如果有危害社會穩(wěn)定,危及皇權(quán)的危險份子,皇城司可先斬后奏,直接抓人。
縣衙里長期住著一名皇城司鐵劍,不到萬不得已,柳心藍不想找他。
簡單了解案情后,法海便離開了縣衙。
在走出縣衙大門時,迎面一個身穿黑色飛魚服的青年,與他擦肩而過。
法海余光瞥見,這種飛魚服,明顯不同于衙門捕快的制服,顏色鮮亮,材質(zhì)一看就很好。
法海走遠后,飛魚服青年前腳跨進大門,后腳卻停了下來。
他眉頭微皺,看向法海遠去的背影,低聲疑惑道:“他還沒死?”
……
法海本來打算,回金山廟的,但是看到天氣尚早,于是決定去花茶坊看看。
做生意嘛,就得在別人最閑的時候。
姑娘們晚上忙,哪有空理他。
法海走在前往花茶坊的大街上。
突然,一股危險的感覺,從他心底升起。
法海驀然回頭,向身后看去,后面除了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并無異常。
法海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前行,那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感覺,依然存在。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首次出現(xiàn)這種不舒服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