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堆兒~”
“賣唱本兒唻——唱大鼓的、有戲出,老西城板、還有大數(shù)子,哎……”
“戧面兒~饅頭。越嚼越多、越嚼越香!”
恍然間出現(xiàn)在巷口,入耳的是津味兒十足的叫賣聲,入目的是長袍馬褂夾雜著禮帽、呢子大衣的如梭人潮。
緩過神來,活動了下身體,但覺周身百骸無一處不舒暢,丹田一股暖流涌出,游走周身竅穴,隱約成了個循環(huán)。舒展筋骨,只聽噼噼啪啪一陣爆響,直教人舒爽到了極致。
不僅如此,腦海里不知何時還多了兩篇功法,一篇《精滿氣通》,一篇《匿靈機》。前一篇大段綜述,總結(jié)修仙之術(shù)乃是‘順成凡、逆成仙’,之后詳細講述了道家內(nèi)圓術(shù),以至煉精化氣;
后一篇更像是‘術(shù)’,講的是封閉周身竅穴,藏匿靈機,以防靈機外泄。
好東西啊!
感嘆了一番,漸覺又冷又餓。
天上飄著細碎雪花,他身上這套西裝實在太過單薄,抵不住寒意十足的北風。他琢磨著,先得找點兒保暖的衣物換上,再找個暖和的落腳點,最后再來一碗熱乎的牛雜面……可這一切都得要錢。
巧了,他剛好沒錢。
身上除了一部智能手機、手上的天梭腕表,就只剩下那面銹跡斑斑的昆侖鏡。
沒辦法,想來只能先賣掉手表換些錢了。他打聽了下,找了幾家當鋪問詢,最終當了二十五塊大洋。
揣著剛到手的大洋,費景庭去到成衣鋪子里買了一身棉袍。樣式很丑,可再怎么樣也比凍著強。從成衣鋪出來,四下觀望一番,費景庭找了間茶館,要了些點心、茶水。
茶樓里三教九流薈萃,是個打聽消息的好地方,他便招來伙計詢問附近可有房屋出租。
那伙計讓他稍等,片刻后引著個圓臉、矮個走了過來。
“就是這位先生要租房子。”
圓臉、矮個拱手:“在下錢五,不知先生長租、短租,要什么樣的房子?”
費景庭琢磨著自己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便道:“長租吧……租金一般怎么算?”
錢五道:“小洋樓貴一些,十塊起步,法租界里最貴的單間要二十塊;四合院便宜一些,三、五塊的有,十來塊的也有?!?p> 費景庭沉吟了下,道:“錢有些不太湊手,可有便宜一些的?租金最好一月一付?!?p> 錢五皺眉:“倒是也有一些?!?p> 費景庭跟著錢五出了茶樓,穿街過巷看了幾處房子。全都是四合院改的大雜院,看著便紛亂,氣味也一言難盡,費景庭十分不喜。
“大雜院您不愿意住,獨門獨戶的您嫌一次給的房租太多……先生,您這生意可不好做啊?!卞X五有些撓頭。
費景庭歉意的笑了下,道:“麻煩你再琢磨琢磨,還有沒有合適的房子?!?p> 錢五想了半晌,有些欲言又止道:“倒是有這么一處,獨門獨戶,房子還挺新。月租不過三塊錢,押一付二即可。只是……這房子有些說道。”
費景庭樂了,他正想找這樣的房子呢。便道:“沒關系,我不信那些,你帶我去瞧一眼。”
“好吧?!?p> 房子有些遠,也不通電車,倆人走了小半個城進了一處巷子,停在了一處宅子前。
錢五指著房門道:“便是這兒了?!?p> 房門落著鎖,費景庭踮腳越過墻頭掃了眼,這房子看起來挺新,獨門獨戶,還有個小院子,看起來很不錯。
錢五讓費景庭稍待,前行一段進了一處宅子,片刻后領著個婆子回來。
“老姐姐,就是這位先生要租房子?!?p> 婆子姓劉,寒暄之后拿出鑰匙開了鎖,領著費景庭進到房子里看了下。房子的確挺新,進門就能聞到一股石灰味兒,兩間正房,一間廚房。廚房里還有個鐵皮爐子,劉婆子說墻壁里有煙道,燒上煤球臥室就能熱乎起來。
費景庭尤為滿意,當下道:“挺不錯?!?p> 劉婆子先是一喜,跟著面有憂色的對錢五道:“你跟先生說清楚了?!?p> “說了一半……先生說他不在乎?!?p> “那也得說清楚?!眲⑵抛游丝跉?,對費景庭說道:“先生也看出來了,這房子新修了沒幾年,原本買下來是給我小兒子結(jié)婚用??蓻]想到這兩年周家大宅越來越邪乎,把我那小兒子嚇得死活不愿意住進來,這才往外租賃。先前也有貪便宜的生意人打算常住,可堅持了沒一個月,跑來找婆子我吵了半晌,到底退了租金才肯罷休?!?p> “先生既然想租,那話說在前頭。我這房子挨著周家大宅,夜里不清凈。您要是執(zhí)意要租,那現(xiàn)在就立契。不過過后您再想退租,我可只退你押金?!?p> 不清凈?費景庭現(xiàn)在求的就是不清凈。
于是費景庭滿不在乎道:“好,我知道了。我就看中這套房子了,咱們什么時候立契?”
劉婆子沒再說什么了,借來紙筆,讓錢五幫著立了契。費景庭點出九塊錢給劉婆子,又給了錢五五角錢的中介費,這房子算是租到手了。
事兒還沒完,趁著天色還亮,費景庭打聽了附近的街市,買了一床被子、枕頭,臉盆、水壺,吃了一碗牛雜面,又打聽著買了一百斤煤球,天色擦黑,用從房東那里借來的柴草點燃了爐子,這才算消停下來。
仰頭躺在鋪著新褥子的木床上,費景庭長長出了口氣。方才吃面的時候順手買了份報紙,他這才知道袁大總統(tǒng)剛走了兩年多,現(xiàn)下是己末年正月二十七,誰能想到自己竟被帶到了一九一九年的津門街頭?
對了!
摸索著爬起來,費景庭從西裝口袋里找出那面巴掌大的銅鏡,拿在手里仔細端詳。銅鏡有柄,鏡面好似葵花瓣,正面基本照不出影來了,背面凸印著一圈兒鳥獸。起初費景庭以為是十二生肖,仔細一瞧又不是,因著銹跡瞧不出來是什么東西。
“這東西就是昆侖鏡?”
費景庭放下鏡子,施施然重新挺尸,這一天走了不少路,身上疲乏的很。胡思亂想中,也不知是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費景庭一陣心悸,脊背一陣陣的發(fā)涼,陡然驚醒。桌臺上的蠟燭只剩下小半截,房間內(nèi)燭火昏暗,費景庭十分不舒服,總感覺有東西就在自己身邊。他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似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只余下眼珠能來回轉(zhuǎn)動。
正當他轉(zhuǎn)動眼珠四下查看,暗暗用力試圖恢復對身體控制時,一道身影陡然從他的身旁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