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具尸體、一把手槍、滿地血跡。
皺眉退出房間,松開捂住口鼻的手絹,費景庭定在那里思索著,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監(jiān)察模塊依然毫無反應(yīng),開了陰陽眼同樣什么都沒瞧出來,這案子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兇殺案。
可其中的疑問也不少!
一個是按照金父的說法,金學(xué)新已經(jīng)拆了手槍,子彈單獨塞襪子里藏床底了,這一切都瞞著金柳氏。金柳氏一個家庭婦女是如何找到子彈,又組裝了槍械,這才先槍殺金學(xué)新再自殺的?
再有,假使金柳氏平素從金學(xué)新那兒看會了操弄槍械,那自殺時理應(yīng)對準(zhǔn)太陽穴活著塞進嘴里,怎么會對著自己的鼻翼開槍?
最后,六歲的金耀祖所說的白衣白發(fā)姑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凡存在必留有痕跡,若那白衣白發(fā)邪祟真的存在過,不論是系統(tǒng)的監(jiān)察模塊還是陰陽眼,都能瞧出不對來。
李志章不安的問道:“費先生,瞧出來了嗎?”
費景庭搖搖頭沒言語,想了下道:“我下去問問老人、孩子,或許慌張之下有些遺漏也說不定。”
費景庭下到一層,金父神色呆滯,根本就不信一夜之間兒子、兒媳雙雙斃命,說起話來顛三倒四,但大意還是說清楚了。跟之前馮巡長說的大差不差。
六歲的金耀祖一直哭鬧著要父母,費景庭問了兩遍也沒問出什么新意來。
奇了怪了,明明一點邪祟作怪的跡象都沒有,偏偏這案子從里到外透著邪門。
從小二樓出來,費景庭的眉頭就一直沒舒展開,站在門口抽了一支煙。李志章又過來纏問,費景庭思索了一陣,道:“就是普通的案子,沒有邪祟?!?p> “費先生,您可得說準(zhǔn)咯?!?p> 費景庭相信自己的判斷:“這里頭肯定沒邪祟的事兒?!?p> “那孩子說白衣白發(fā)……”
“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沒準(zhǔn)是嚇壞了亂說的?!闭f罷費景庭神色一滯,急匆匆進到小二樓里,便瞧見金耀祖已經(jīng)在金父懷里睡著了。
李志章抖動一身肥肉追上來,道:“費先生,你這是?”
費景庭盯著那孩子看了半晌,搖搖頭:“沒事兒,可能是我想多了。”
一夜過去,費景庭昨晚熬了夜,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起來第一件事便是簽到。
“叮!恭喜宿主得到技巧《飛牌大師》!普通紙牌X3!”
飛牌大師:大師級技巧。以特殊手法飛擲紙牌等物,使用普通紙牌可在五米內(nèi)切入松木板一公分。超過五米傷害遞減;使用其余卡牌視材質(zhì),傷害增減。附著真氣可造成靈體傷害。
費景庭腦海里頓時多了一些記憶,記憶中自己十余年間不停的練習(xí)飛牌。小有所成后,對著手機鏡頭飛牌切水果、易拉罐、玻璃瓶、木板……
略微活動手腕,從空間中取出一副紙牌,拆開來單手來回切牌,取出一張甩動手腕,那紙牌瞬間嵌入窗欞中。
短暫的興奮過后,費景庭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這年頭都用槍了,飛牌有什么用?攻擊頻率倒是夠快,問題是距離短不說,傷害還不大。這玩意沒什么用處,頂多用來炫技懵人。
房門推開,衛(wèi)姜走進來,道:“你醒了?早上中人來尋你,我想著你昨夜沒睡好,便叫他吃過午飯再來?!鼻埔娗对诖皺羯系募埮?,衛(wèi)姜眨眨眼問道:“你在做什么?”
費景庭瞧著衛(wèi)姜嬌俏的模樣,心中有意逗弄,便道:“最近新學(xué)了一手絕技,想不想看?”
衛(wèi)姜笑著道:“好呀?!?p> “瞧好了!”費景庭抽出兩張紙牌,甩動手腕,‘哆哆’兩聲,兩張紙牌頓時嵌入窗欞。他挑了挑眉毛:“怎么樣?”
衛(wèi)姜拍手:“好厲害!我也要試試!”
費景庭頓時心情大好,遞給衛(wèi)姜一張紙牌,在一旁教著:“你看我,得手腕用力,胳膊帶動手腕,甩的這一下一定要發(fā)力。”
“嗯嗯?!?p> “你先試試看?!?p> “好?!?p> 衛(wèi)姜甩動手腕,‘哆’!紙牌入木三分!
“呀!中了中了!”衛(wèi)姜興高采烈直跳腳。
費景庭眨眨眼,頓時覺得一股郁氣堵在胸口,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以前練過?”
“沒有呀。這個很好玩,你再多給我?guī)讖??!?p> 費景庭長出一口氣,暗自碎碎念,將紙牌一股腦的丟給衛(wèi)姜:“拿走拿走,都給你了?!?p> “嘻嘻……”瞥見費景庭拉長了一張臉,衛(wèi)姜小心問道:“你怎么不高興了?”
“沒有,我想昨晚的案子呢。你去玩吧?!?p> “哦。我給你留了飯,你記得自己去取?!毙l(wèi)姜抓著一把紙牌開心的走了。
費景庭備受打擊,他覺得自己果然沒想錯,這個什么飛牌大師根本就不靠譜!
吃飯時,費景庭心思又轉(zhuǎn)到了昨夜的命案上,總覺得個中有些古怪。瞧著世間不過九點半,跟玩兒得不亦樂乎的衛(wèi)姜打了個招呼,叫了輛黃包車又去了秋山道。
小二樓前,李志章站在門口迎來送往,不時有同僚到場吊唁,李志章便與其攀談幾句。
“費先生,您怎么來了?”
費景庭不好明說,便道:“昨天沒幫上忙,心里覺得過意不去,就過來瞧瞧。”
李志章嘆息一聲道:“這事兒怪不得別人,誰讓小金攤上這么個媳婦呢?不說了,費先生您先進去,咱們過會兒再聊?!?p> “好。”
費景庭進到小二樓里,便見客廳已經(jīng)布置成了靈堂,金耀祖披麻戴孝跪坐一旁,兩口棺材并排擺放,卻是不見金父身影。
想想也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金父的確不適合在場。
過了一陣,有金家親戚到場,兩個年輕人便替換了金耀祖。此時民風(fēng)比之前朝開放許多,禮法規(guī)矩也不再那么森嚴(yán)。
費景庭找準(zhǔn)機會,湊到金耀祖身旁,矮身道:“小朋友,能再聊聊昨晚的事兒嗎?”
金耀祖警惕十足,見費景庭是熟面孔,才沙啞著嗓子應(yīng)了下來。
費景庭掏出個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不厭其煩的反復(fù)詢問,待問詢結(jié)束,看向金耀祖的目光頓時變得意味難明。
從小二樓里出來,拉著還在門口的李志章去到角落里,遞給對方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志章抽了一口,看著過濾嘴稀奇,道:“這煙稀奇,怎么還帶個尾巴?”
“過濾嘴,防止煙絲進嘴的?!?p> “高級貨啊,哪兒產(chǎn)的?”
費景庭胡謅道:“南洋貨?!?p> “好東西?!?p> 尋思了一陣,費景庭開口道:“李巡長?!?p> 李志章擺手打斷:“費先生太客氣了,你叫我老李就行?!?p> “行,老李……問你個問題,你想到孩子會想到什么?”
“孩子?”李志章有些詫異,想了下道:“黃口小兒、童言無忌?再多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我還沒孩子呢。”
費景庭笑了笑:“嗯,你說的對??蛇€有一類孩子,人小鬼大、頑劣不堪?!?p> “額……您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什么意思?”
“老李啊,我這剛回國也不太熟悉。不知道現(xiàn)在的法律,對于六歲孩子殺人有什么懲罰?”
“費先生,您要是問別的我可能還不太清楚,這事兒我還真知道。葵丑年定下的律法,十四歲以下不問罪?!闭f完,李志章陡然反應(yīng)過來,神色驟變:“費先生,您的意思是?”
費景庭沒直接回答,隨手將記事本上的記錄扯下來,遞給李志章,道:“你拿回去比對下,看看與之前的筆錄有什么不同。告訴你個小竅門,如果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那他回憶當(dāng)時的情形,必然是前后順序略微有差異,描述的話語也會略微變動;反之,如果一個人說的是謊話,那不論問幾次,他的言辭必定是前后有序,甚至一字不差的復(fù)述之前的言辭?!?p> 李志章狐疑著看向那兩頁記錄,顛三倒四的問詢中,剛開始金耀祖的回答還有些錯亂,越到后面越嚴(yán)謹(jǐn),嚴(yán)謹(jǐn)?shù)揭蛔植徊畹某潭龋?p> “是那孩子干的?”
費景庭點點頭。一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很可能平素旁觀金學(xué)新拆卸手槍就學(xué)會了如何組裝;金學(xué)新藏子彈時也沒避開孩子;小孩子思想不成熟,或許最近父母激烈的爭吵早就引得他心懷不滿。
于是,沖動之下做出點什么出格的事兒也說得過去。沖動過后就是后怕,于是他又弄出了個白衣白發(fā)姑姑的說辭。
這說辭根本禁不住推敲,只是誰都沒往金耀祖身上深究,只當(dāng)小孩子童言無忌。
拍了拍李志章肩膀:“這事兒說不說全看你?!?p> 恰在此時,就聽小樓里一聲驚呼:“耀祖!耀祖呢?你們誰看見耀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