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并非沒有代價。楊剛將白虎小隊中比他強的、比他有潛力的熬的熬死、害得害死,但也改變不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弱小,以至于整個白虎小隊都抬不起頭,只能矮人一截。
這就是取巧的代價,他要守著這份成果一日,便得茍且一日。但一想到孑然一身的好處,他又心安理得起來。如今趙氏兄弟已去,只剩下了一個眼中釘,那就是北天。
除掉他,又可以享五年安生!
大殿后面,是一方開闊的院落,和萬道山上典獄司院落的布局一模一樣,相比于二十八名巡邏差使,房間還是多出許多。
“我們的房間都在東邊,已經(jīng)選好了,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兒,不會和我們這些弱女子計較吧?”唐怡一開口,身后眾女便眼巴巴地看著白虎小隊。
楊剛不動聲色地道:“自然是可以,本就是先到先選,規(guī)矩如此?!?p> “噢?”唐怡意味深長地拖著長音,歡笑起來道:“想不到你還挺懂規(guī)矩,我最喜歡通情達理的人了,姐妹們,還不快謝過楊剛隊長?”
于是一片鶯鶯燕燕,聽得眾人血脈賁張。
待眾女各自歸房,楊剛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拿著你們的令牌,自己去選房間。巡邏期間,鬼差不會找你們麻煩,不過這里的房間只是用來暫時休整,不會長住。兩個小時后原地集合!”
北天選了最外側的房間,與眾人分開。其實規(guī)矩眾人都懂,只有他一個人不明白。楊剛一路上反復闡述,倒像是專門為了他一個人解說似的。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難道真如他所說,三個月內(nèi)不會對自己下手?
想到此處,北天只覺得頭上有一座大山壓著自己,讓他感到無比的緊迫。他長這么大,從很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林總管之流的話,一個字也不要信,更不要放松警惕!
房中的布置也與山上如出一轍,簡單樸素。北天檢查了一番儲物符中的東西,一柄俗世軟劍,零星幾塊下品靈石,還有那張三品土遁符,三本鬼擒手秘籍,再無長物。
另一個儲物符中,則放著這次高價買來的食物。北天一共四個儲物符,另兩個也是塞得滿滿當當?shù)乃褪澄铩?p> “花了這么多靈石,正合他的意,也不知道糊弄過去沒有。”
北天嘆息,這個惡當不得不上鉤,自己只有凝氣修為,不能太過冒頭。
“還是修為太低,不得不受人擺布?!北碧煜氲酱颂?,便將思緒排遣,修煉起來。
就算只有兩個小時,也不要放過!
靈氣一點一點匯集起來,循環(huán)數(shù)個周天以后,冥冥中產(chǎn)生了一絲變化,變得親昵起來。北天將其引入丹田靈池,化為一縷淡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低空,與成片的水汽連在一起,變得朦朧起來。
而像這樣的霧氣,已將他的靈池覆蓋。淅淅瀝瀝的雨,下了整整一個月,自他突破凝氣十層,無時無刻不滋潤著他淺淺的靈池。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他的靈池早已不再是淺淺一層洼地,而有了水潭的雛形。
整整三年打磨的厚積薄發(fā),加上觀悟乾明境核心道則的奇遇,才過了一個月,他的修為就再次暴漲。
如今,他的神識再度拓寬,達到三十米之遠,較之筑基初期也不遑多讓。氣血之旺,如奔流之河,三十二式鬼擒手也初步小成,更有荒草陌隱訣在身,可以說體系初成。
可惜,仍是凝氣之境,若是步入筑基,他就不用再處處小心提防楊剛了。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北天換上白色制服,與眾人匆匆集合在院落。北天見眾人飽含敵意的目光不再關注自己,而是聚焦在一名陌生男子身上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劉長英。
劉長英卻滿臉桃花,周圍的殺氣,反被他視作披掛于身的榮光。
這時,青龍小隊的眾女走了出來,皆身著青色長裙,優(yōu)雅肅穆,與方才的火辣風格恰似兩個極端,令人眼前一亮。
于是,劉長英身邊的殺氣,幾乎壓成了實質(zhì),讓北天都感到了一絲壓力。
再咬牙切齒也無濟于事,小隊人手很快分配完畢,巡邏的地點指定后,就得執(zhí)行任務。
嘈雜的人群散去,便只剩下了楊剛、唐怡、北天三個。
北天不禁一個頭兩個大,自己何德何能,能讓兩個隊長把自己盯著。
唐怡道:“我們巡邏的地方是古井、石橋兩個片區(qū),丑話先說在前,這兩個片區(qū)很不安生,就在四天前,古井才發(fā)生一起詭異。”
“發(fā)生詭異?什么意思?”北天不解地問道。
唐怡解釋道:“小離界遮蔽天道,部分死去之靈,不能被輪回收歸,只能變成孤魂野鬼。它們之中雖大部分消散,但總有一二修出道行,四處作亂。更有甚者不甘心墮入輪回,專程來小離界隕滅,以期望化為鬼修?!?p> “這些惡鬼行事無端,殘忍無度,手段邪惡而離奇,哪怕是修為高出他們不少,也有可能看不出端倪,從而中招,所以被稱為詭異?!?p> 北天可從來沒聽過這種事情,不禁皺起了眉頭。
三人腳程不慢,但也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在一座石橋前停下了腳步。
“這就是石橋,上去吧,對面就是石橋區(qū)。”唐怡終于開口,打破了許久的沉默。
北天跟在她身后,好奇地張望。石橋區(qū)的由來,就源于這座窄窄的石橋。石橋模樣陳舊,看起來弱不禁風。橋面并不很寬,只容得下一輛馬車,也不甚長,粗看之下普普通通,沒有什么特別。
楊剛四處張望,走在最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剛踏上橋頭,有狂風呼嘯,北天側身一看,卻看見方才視線中的那小河,突然拓寬了無數(shù)倍,浩浩湯湯,橫無際涯!
河水洋洋,其下,有奇異的光影浮動,但瞬間就潛入河底消失不見,仿佛前一秒所見,只是錯覺。
北天內(nèi)心一驚,忙穩(wěn)住上身形,轉(zhuǎn)身看路,可石橋竟沒有半點變化!還是最初那樣窄小、陳舊!
“瞧出不同了?”唐怡打趣道,“你的表現(xiàn)還算不錯,當初我可是被震驚得不輕。這石橋是真正的神物,乃是尊主降下,鎮(zhèn)住了這長水的脖頸,從此便水波不興。”
這條河被唐怡稱作“長水”,北天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卻不知道為什么要用這么古怪的說法。
石橋很短,廣闊的河面在這小小的石橋下方收束,景色竟有一些扭曲。北天走下石橋,再度回望,只有流水潺潺,小小一彎罷了。
北天心有余悸,看來這片土地,還埋藏著許多危險。
“這是什么河?”他問道。
唐怡將食指輕輕放在唇前,“噓”了一下,低聲道:“不可說,不可說,會被它聽見的?!?p> 說著,她又用那根指頭指著小河,模樣俏皮嬌媚。
楊剛走在最后,一見到唐怡的動作,臉色一變,猛地加速飛奔,而在他身后,突然卷起了滔天駭浪!
還好,他已經(jīng)脫離了河岸,更是見機得快,才逃出生天。
北天眼中的那朵巨大浪花,落在岸上時,突然縮小成了一朵小小水花,只不過濺濕了一點沿岸的花草罷了。
如此荒誕,又如此真實。
楊剛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唐怡,你什么意思,想要害死我嗎!”
唐怡一臉無辜,說道:“是你家北天問我,我才好心解釋了一番。若是他什么都不懂,犯了禁忌,豈不是會害得咱們?nèi)姼矝]?”
楊剛拳頭捏的發(fā)響,卻對這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轉(zhuǎn)移怒火,對北天道:“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明白嗎?”
唐怡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作壁上觀,看得津津有味。
北天一臉疑惑,指著那條河流,問道:“這條河,不能問嗎?”
突然之間,河流倒懸,兇浪濤天,唐怡和楊剛嚇得目瞪口呆,而北天早就哇哇大叫,跑得遠了。
唐怡瞬間回過神來,抽出長鞭罵道:“小兔崽子,給我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