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遮月
后院里,白天那個(gè)小童在悶悶不樂地劈柴,在他的旁邊則是喋喋不休的程?hào)|隅,紙糊的燈籠里有一簇火苗,二人的身后都拉下長長的影子。
“阿桑,你聽我的好不好,明天去找林大叔,他肯定會(huì)收留你的?!背?hào)|隅苦口婆心地說道。
“可是公子,”阿桑有一下沒一下地劈著柴,“阿桑就是想和公子還有先生呆在一塊兒,什么危險(xiǎn)阿桑都不怕,阿桑可以保護(hù)自己和公子先生?!?p> 小孩的心底永遠(yuǎn)是那么善良純潔。
只是,在暗波洶涌的京城,善良就意味著好欺負(fù),阿桑并不適合待在京城。
“阿?!?p> “既然他想去,那便讓他去吧,聽從他的選擇。如果非要把他留下來也不太好。對(duì)吧?”
阿桑聽了這話,兩眼一亮:“這位公子說的是!”程?hào)|隅回頭,不嫌事大的顧某人靠在后院的籬笆旁。
“你知道什么?”程?hào)|隅眉頭微蹙,原本阿桑都快同意留下來了。被他這么一瞎攪和,前面的話都白說了。
“公子,再危險(xiǎn)阿桑都不怕!阿桑不想再被拋下了?!闭f著,阿桑的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好似程?hào)|隅再說一個(gè)不字,就能立馬決堤而下。
“可……”程?hào)|隅的心立馬軟了下來,“可我怕我保護(hù)不了你?!?p> 阿桑見事情有轉(zhuǎn)機(jī),連忙道:“沒事兒,阿桑可以保護(hù)自己的!”
程?hào)|隅沒有立馬回應(yīng)阿桑,反倒是看向顧斂。修長的身姿立在籬笆旁,昏暗的燭光照下,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陰影,他的眼睛里好似裝了滿天星辰。
“那好吧?!?p> 阿桑樂得扔了斧頭,一路歡呼地奔向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后院只留下了顧斂和程?hào)|隅兩個(gè)人。
“顧公子不留下來坐會(huì)兒?”程?hào)|隅倒是不著急回去,反而坐在木柴旁,左腿微微支起,兜了滿身月光。
他俊美的側(cè)顏毫無遺漏地映入顧斂眼底。顧斂也不推脫,并著程?hào)|隅一塊坐下。
“顧公子可否告知我,師傅找你談了些什么?”程?hào)|隅低頭,擺弄腰間的玉佩。
“什么顧公子顧公子的,怎么聽都有點(diǎn)兒見外。不若叫我的字吧,縱瀟?!?p> 程?hào)|隅有些猶豫,畢竟字是親人朋友之間才叫的,他和顧斂才剛見面,如此怕是不妥。
“這,若你想知道,可以親自問問他老人家。”顧斂見他遲遲沒有反應(yīng),又含糊地回答。
“算了,師傅支開我就是不想讓我聽見,又怎會(huì)親自告訴我呢?”指尖撫上滑膩的玉佩,程?hào)|隅的心思卻不在這處。
“你的身份不一般吧。”
“哦?為什么這樣說?”
程?hào)|隅仔細(xì)分析道:“首先,你是圣上派來的,要么官職不低要么出身世家或者皇家,亦或者深得皇上信賴。其次,這世道養(yǎng)得起暗衛(wèi)的人不多,你必定是有權(quán)勢(shì)之人,另外,”程?hào)|隅頓了頓,耳根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染上粉色,“你長得很好看,必定從小衣食無憂。對(duì)吧,顧公子?”
程?hào)|隅自小在靜廬村長大,小時(shí)候的玩伴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孩子,長大之后一個(gè)個(gè)都變成了五大三粗的漢子。程?hào)|隅倒是頭一回見顧斂這樣的人,白白凈凈的,不笑時(shí)拒人千里之外,笑時(shí)面若桃花。
顧斂右手托腮,話語里帶笑意:“怎么?才認(rèn)識(shí)我不到一天,就被我的美色所征服了?”此刻不在程恩面前,顧斂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痞氣。
“你……”程?hào)|隅一時(shí)語塞,不過他長得俊美也的確是事實(shí),程?hào)|隅也不好反駁什么。
“我怎么?”顧斂繼續(xù)追問下去。
“沒什么!”程?hào)|隅有些氣急敗壞,便不再搭理他。兩人一起坐在那里,好久都沒有聲響。
良久,才聽程?hào)|隅開口:“師傅說你長得像一位故人,說你品性堅(jiān)韌,還說……”說你可以無條件信任。
“還說什么?那他所說的故人八九不離十就是我爹了。”顧斂起身,拍了拍衣袍,又說道:“夜已經(jīng)很深了,程公子不回去休息嗎?”
月亮被云層遮住了一半,天上的星辰卻依舊布滿天際。
晚風(fēng)吹來絲絲涼意,顧斂聽到他溫潤的聲音響起,“月被遮住了。”
辭酒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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